在張珂宰殺邪神的時候,妖王在壓製腹腔內的三昧真火,在跟火海拉扯;而當最後一個邪神變成一灘肉糊灑落在地上的時候,妖王仍舊在跟體內的火海拉扯。
至於鎮壓在身上的神印,從始至終它看都沒看一眼。
倒不是它不想逃跑,關鍵是這三昧真火無物不焚的特質惡心的很,一旦被沾上連斷臂求存的機會都不會有,它會將身軀跟真靈一起焚盡,除非有真水,玉露,亦或者四海之水才能湮滅。
但問題來了。
它是走土地路子的,跟水神無關,這真水/玉露它知道也煉製不成啊,自己沒有想以物易物也沒這個條件。
西域之地,雖然並不是純粹無水的荒漠,但水脈也少的可憐,那些水神一年到頭都在為雨水點數愁的頭疼,生怕來年夏季乾旱河道枯水.供大於求,自然沒人做這虧本的買賣。
更重要的是,過去這西域就沒人學會過三昧真火這門法術。
見都沒見過的法術,自然不會有人心存防備.然後,它就嘗鮮了。
至於四海之水更不用想了。
等它墳頭草長到兩米高的時候,興許能幫著澆澆水。
也幸好這真火的火種還不夠純粹,還停留在文火的程度上,雖然小火慢燉更惡毒,但總比武火直接爆炒來的好,至少當下它還能借法力壓製多撐一會兒。
至於之後該怎麽求活本來它是有兩個選擇的。
而且,它此次之所以從洞府中出來,跟西突厥那些邪神的挑釁沒有多大的關系,死屍再怎麽偽裝也祛不乾淨那股屍臭味,拙劣的手段也就騙騙那些腦子不好使的。
而且這西域之地,經過了幾十年前的那場洗禮,腦子不好使的妖怪基本都被一棒子打死了。
不過,雖然知道真相,它卻並沒有拆穿,畢竟自己的洞府內的群妖們也不全都是一條心。
這時候就不得不提一嘴當初那個腦殘的蠍子精了,什麽都敢說,還說的那麽大聲
雖然最後趕走了那家夥,但也啟發了妖王,讓它知道自己不能再這麽繼續等下去了,是該謀求退路的時候了。
不然,別看現在它過的安穩。
等戰爭落幕,不管最終是誰贏,它這種兩不想幫的做法最終都得被清算。
所以,借此機會,它剛好脫離自己洞府裡的那些眼線。
帶上幾個忠心的手下跟那些唐軍斥候的屍體,來都護府“鬧事”。
當然,鬧的最終目的只是為了給自己尋求一個靠山。
受到過去那場洗禮的啟發。
妖王發現,在這一畝三分地,能把日子過滋潤的,那都得有背景才行你身份高,那每年要童男童女供奉都不過分,只要遭難必有人前來搭救。
若是孤家寡人一個,那不好意思,今日你大限將至。
只是沒預料到,自己這把火好像燒的有點旺,非但沒能要來預想中的正統身份,反倒是把那位帝君給惹急了眼,派了個人狠話不多的角色來。
一句辯解的話都不聽,直把獅子往死裡打啊!
現如今看來,大唐神靈這條路是徹底堵死了,那也只能求那些禿驢.哦不,高僧們速度能快一些。
畢竟我佛慈悲,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無非是給人當坐騎,總比死來的好受。
發出了求救的訊息之後。
妖王便專心致志的用法力壓製體內的真火。
直到張珂將邪神們宰殺殆盡,它還仍吊著一口氣。
看著那道遮天蔽日的身影。
感受著身下大地的顫抖。
妖王眼中那束代表著希望的光芒逐漸暗淡——這群該死的禿驢怎麽還沒到。
這蠻子神都把西突厥的那群垃圾宰光了,你們再不出現,本王可真得死了!
妖王撐著法力,幫自己轉了個身,隨後它頹然的躺倒在地上,將被火焰燒熟的腹部露在張珂面前。
張珂:?
他又不是什麽愛犬人士,再說了伱這面容猙獰,犬牙交錯的樣子,也看不出哪裡可愛啊。
不過這個姿勢,確實挺方便下手的。
張珂五指之間有氣流湧動,抬手便要朝妖王腹腔的傷口壓下去。
“手下留妖!”
正在這個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嘹亮的呼喊。
下一瞬,就有一物從他的背後飛躍而過,落在妖王跟張珂的手掌之間,緊接著一道金色的壁障被撐了起來,張珂手中聚集的氣流印在壁障上,發出滋滋響聲。
劇烈的摩擦,讓綻放金光的壁障忽明忽暗閃個不停,雖然馬上一副要下線的模樣,但卻始終沒有崩碎。
而此時,那說話的人才匆忙趕到他的身後。
張珂皺著眉,轉過頭,只見到幾個穿著白袍的和尚,正粗重喘息的同時,還一臉心痛的看著被他捏在手中狂刮的壁障。
“貧僧白馬寺弟子——法正,見過尊神。”
看到張珂眼中的不耐,和尚也不敢耽誤時間。
畢竟他們剛才的行徑已經是冒犯了這位神靈,而後續的目的更是要帶走這個被鎮在山下的妖王,如果不把這起初的壞印象抹除掉,後續對方要出手阻攔,那可就麻煩了。
“白馬寺。”
張珂看了他們一眼,倒是一個個氣息祥和,不愧是禪宗源頭出來的和尚。
只是張珂對和尚的感官並不好。
他不否認有恨屋及烏的緣故,當然更多的是自己已經穩贏的情況下,他們跳出來從中阻攔,要張珂留這個妖王一命。
“呵!”
輕笑一聲,張珂原就沒有停止的動作,此刻再加重了三分力道。
那金色的壁障頓時開始崩裂起來。
見狀,法正臉上一片漆黑。
倒不是因為被無視而生氣,和尚哪兒來那麽多嗔怒,只是心疼那本經書——那可是羅漢親手撰寫的一冊佛經,換個小寺廟幾乎是一寺傳承之所在。
即便是財大氣粗白馬寺,也感覺跟剜掉一塊肉一樣。
但想想一個可供驅使千年的妖王,護法神。
法正的氣息平複了不少,他躬身行了一禮,隨後開口道:“還請尊神手下留情,此妖雖然獨霸一方,但卻並沒有多造殺戮。”
“過往受限於蠻夷之土,雖心向正法,卻沒有合適的時機,直到前些時日於闐被我大唐佔據,它方才有機會傳訊貧僧與師兄弟也正是為此而來。”
“這獅王,既然心向佛法,願意日後常伴佛前贖罪,不如尊神也莫要太過為難於它,小懲大誡,也算行個方便。”
聽著這話,張珂挑了挑眉。
隨後低頭看向地上仰躺著的妖王,隨著他神念波動,神印中的幽冥權柄果斷的在它身上掃了一遍。
確實不嚴重,隻算人的話其實也就百來個。
而且這些人不是西域本土人,就是從極西之地路過的行商,沒有唐人那就算不上嚴重。
大唐的神,管不了蠻夷人的命,在它對唐人下手之前頂多被打個危險角色的標簽。
而看著在幽冥洞察下,獅王那略顯渾濁的魂魄,法正幾人也是略微松了口氣。
只要跟唐人百姓無關,那旁的就都不是大事,再付出點代價這事也就成了。
“此物乃是寺裡菩提寶樹百年所結之果,有清心明智之效,些許薄禮贈於尊神,以表謝意。”
法正說著從身旁僧人的手中接過一個菩提手串舉手遞出來,另一隻手則指著那被壓在山下的妖王說道:“等貧僧等人將其押回白馬寺後,再備厚禮前來感謝尊神高抬貴手.”
法正和尚的話還沒有完全說完,便看到那如山般的巨神搖了搖頭,聲若雷霆:“這妖王雖未謀害大唐百姓,但卻率眾妖衝擊大軍營寨,此罪更不容赦,所以諸位怕是要白來一趟了。”
雖然這菩提子手串上面一縷清光縈繞,只看一眼就知道是好東西。
但佛門的東西只能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更何況,區區一個手串,是誘惑不了他的.而且這妖王犯的事是加錢也解決不了的。
光是衝擊營寨這一條,就足夠將它劈八瓣了。
更別提別的罪名。
“這,貧僧事先並不知曉。”
法正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妖王,這倒霉東西,真是得勢便猖狂,他真想就此轉身,但這又是西域第一個妖王投靠,寺裡還準備借它在這西域大開方便之門,將那些漂泊無依的妖物們統統度化了。
至於為什麽白馬寺的僧人要跑到西域來度化妖物,這就得從那封征調牛詭蛇神的聖旨說起了。
自從大唐境內,牛詭蛇神失去八九之後,原本可持續發展的計劃被強行打破,自此以後這功德就越來越難做了。
但他們又沒辦法學那些江湖騙子,玩那種自己放自己抓的把戲,不然那就不是賺功德,而是缺大德要去地府走一遭了。
於是,他們也隻好把目光轉向外界。
咬了咬牙,法正強自說道:“常言道浪子回頭金不換,佛祖也曾說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等罪孽滔天難以管束之輩,合該用佛法來好好修正一下它的性格”
見到張珂搖頭,法正還想再勸說時,卻被身後的僧人拽了拽衣袖,在耳邊耳語了兩句。
隨後轉過頭,面色突變。
先前因為妖王仰臥,腹腔朝上的緣故,他們並沒有注意到妖王還在被真火燒灼。
現在它蔫頭巴腦的側過身子,腹中的火海立馬呈現在和尚們的眼中。
“尊神,既是在交涉,那這妖王的生死也就還沒有決斷,不如先將您這三昧真火撤了,否則貧僧怕它撐不下去。”
那被真火燒灼,法力都快耗乾的妖王聞言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總算是注意到我了。
再被你們廢話下去,本王就得燒化了。
它有心想要開口講兩句,但想了想自己來營寨的目的。
又沉默了。
被這群和尚知道自己朝秦暮楚,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這麽盡心搭救自己,只是這真火燒的它實在難以忍受,過了這麽長時間感覺整個身軀都幾乎熟透了,連魂魄如今也感到了被點燃的苦痛。
它才活了幾百年,哪兒有那麽多法力來壓製這些真火,能撐到現在已經是那本佛經的庇佑了。
求求了,是生是死,快點吧!
妖王求助的看向和尚,而和尚求助的看向張珂, 至於張珂,他正低頭沉吟著。
見狀,法正和尚哪兒還不知道張珂這是在拖延時間,他就是在等,等真火將妖王熔煉至死。
這妖王,可是事關重大。
但這位神靈也不好惹啊,羅漢手書的經文,不過片刻功夫就已經瀕臨毀滅,起碼也得是六品以上的神祇了,具體多強,法正看不出來,總不能讓對方表演一下,亦或者讓再掏一份菩薩的手書拿來消耗吧?
更重要的是,他這高聳入雲的身軀,一看就是大小如意的神通變幻而成。
這種神通可不像是能夠天生擁有的,顯然這位在西域也是一位重量級的人物.等等,反正寺裡只是需要一個突破口,那不如。
抱歉,遲了點,今天這章開頭修改了好多遍都不太滿意,頭痛,有什麽問題留在本章說,作者每晚都會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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