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在小黑屋裡關了太長的時間,以至於犀渠竟然遺忘了對敵人趕盡殺絕。
只是匆匆處理了那鷹隼肉身便當做結束,全然忘記了魂魄的事兒,讓那鷹隼妖王的魂魄走脫,不知道從哪兒又搬來了這麽一個幫手。
但,現在再後悔想這些事情卻有些為時已晚。
它抬起頭眺望著空中幾乎將月亮全部遮蔽的龐大陰影,一雙牛眼中滿是凝重之色。
那蓬勃的妖氣卷起席卷百裡的沙暴,目光所及之處,漫天黃沙滾滾。
都用不著上手掂量,它就知道,這並不是自己能處理得了的敵人,或許在水汽旺盛,水脈交匯之處,憑借種族神通能夠跟對方周旋一番,但到最後也很難避免淒慘落敗的下場。
這是硬實力上的差距。
它唯一能夠依靠的,也就是捆仙索。
這個老爺隨身的法寶,曾經捕獲了許多蠻橫凶殘的存在,別說是妖王了,那些曾在西域威名赫赫,稱霸一方的外族神靈,人神混血的存在,也不乏被生擒活捉,或許今天仍然能憑借它,為自己抵擋下這個不可力敵的敵人。
心中想著,犀渠伸蹄摘下了前肢上纏繞的金色小繩。
隨手一拋。
下一瞬,只見赤金色的小繩迎風便漲,一眨眼的功夫就恢復了本來的面貌。
捆仙索的兩端繩頭在空中搖晃了一陣,辨明了對象之後,便猛然朝著天穹之上那碩大的陰影急馳而去。
騰飛之時,空中隱約響起了一陣龍吟。
恍惚之間,城內的漢人們,仿佛真的看到了一條通體赤金,生有五爪的金龍咆哮著衝向那片陰雲。
“好寶貝,當真好寶貝啊!”
天穹之上,正在揮舞著雙翼卷起沙暴的鷹王,看著這一眨眼的功夫就從地面飛到了自己面前的繩索法寶,語氣之中滿是讚歎。
要知道,它現在可是身處距地面數十裡的高空之中。
如此漫長的距離,哪怕是它也得揮舞一次羽翼才能通行而過,但這法寶居然不需要任何蓄力,隻一瞬間就飛到了它的身邊,甚至其速度之快,以鷹王經年老妖跟鷹族雙眼的雙重加持都差點反應不過來。
這要是換做其他,沒有鷹族如此強大的動態捕捉能力的存在,豈不是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法寶擒拿了?
即便偶然有些意外發生,但有法寶牽製,自己也能補上致命的一刀。
有此法寶傍身,如果遇到爭鬥,廝殺之時天然處於優勢。
心中想著,鷹王的雙眸變的愈發貪婪跟熱切。
但熱切歸熱切,贏了才能暢享,一旦沒防住,那可就丟大人了畢竟這法寶現如今還不屬於它,而且這玩意兒還是帶著捕捉自己的任務來的。
心中思索間,鷹王的本體已經跟捆仙索交上了手。
如同劍刃一般鋒銳的雙爪,試探著抓向繩索的兩端,但卻被一個靈活的挪動給躲閃過去,不光如此,捆仙索甚至還借助鷹王下衝的力道,猛然調轉方向,向鷹爪之上纏繞而來。
“調皮!”
鷹王輕笑一聲,下一瞬,另一隻鷹爪猛然回轉,抓向了捆仙索。
哪怕捆仙索已經察覺到了周圍氣流的湧動,開始調整方向,但一端的繩頭仍然被銳利的爪子死死扣住,掙脫不開,如此攻守異形。
接下來,哪怕捆仙索多次試圖順著鷹王的雙爪往上纏繞,但它的意圖卻總是被提前察覺,而後頻頻閃開。
或者,鷹王乾脆暫時松開爪子,在捆仙索調整姿態之前再將其重新捕獲。
其動作熟練的程度,好像那凡俗之中的賣油翁一般。
這也並不奇怪。
如果不是從鷹隼妖王那了解到了,這蠻牛的依仗是一個繩索法寶的話,鷹王答應為子孫報仇也不會這麽爽快。
但凡換個依仗,它都得深思熟慮一番。
可一條繩索.
畢竟萬變不離其宗,不管本質再怎麽誇張,捆仙索的本質終歸還是一條繩索,其能力無外乎纏繞跟束縛。
但鷹是什麽。
打被父母趕出巢穴的那一天起,就巡遊高空,捕食,獵殺的獵食者。
而在鷹的食譜當中,蛇類跟兔子當屬第一第二。
而鷹王更是鷹族當中的佼佼者。
雖然它已經很長時間沒去親自捕獵了,但流轉於血脈內的傳承跟本能,卻並不會因為時間的推移而淡忘。
就像是九州百姓,在看到一個新奇的地方時,心中總會下意識的思考這裡的土地是否適宜耕種,又適合種點兒什麽。
而在鷹王看到捆仙索的時候,也下意識的忽略了其身為法寶的本質,而是將其當做了一條碩大無比的長蛇。
果不其然,拿戲耍蛇類的法子應付這法寶,不能說效果好,那是相當的好!
從來都是一旦出場,向來都無往不利的捆仙索,第一次吃了憋。
但法寶沒有心態的變化,只是仍舊頑固的試圖將鷹王綁縛。
可在一次次的拋,抓之間,它的所有努力都付諸流水,但即便如此,它也仍舊在努力著。
見狀,鷹王那傲然的鷹頭上第一次露出了苦惱的神色。
法寶這玩意兒,只要不被完全損毀,主人的法力不枯竭的話便能一直動用,借一位名人名句來比喻:“我可以跟你打上一整天!”
但要鷹王損毀捆仙索,先不提它做不到,就是能做到,這幾乎都已經入了自己口袋的寶貝,又怎麽舍得損壞。
而至於它的主人.
跟捆仙索糾纏的功夫,鷹王向下瞥了一眼,恰好對上犀渠那茫然中帶著幾分慌亂的神色。
算了,這麽強力的寶物,怎麽能是這頭蠢牛的。
恐怕跟自己那個不肖子孫一樣,也是從家中盜來的,倒是便宜了自己。
在猜出犀渠並不是捆仙索的主人之後,鷹王也放棄了擒賊先擒王的想法,啼叫一聲,抓著捆仙索轉身離去。
倒不是它就這麽好心的放過了犀渠。
如果有可能的話,順手斬殺犀渠對它而言並不礙事。
只是擔心宰殺了這蠢牛後,驚動了對方身後的存在,雖然鷹王不懼,但倘若換主人親自操控,它即便能憑借種族克制繼續跟捆仙索纏鬥,但也沒了收服這寶貝的機會。
索性,不如先帶回巢穴,將其煉化之後,再做打算。
倘若這蠻牛跑了,那便罷了,可若是個不知死活的,到時候回來斬殺,也算是全了子孫被害之仇。
“壞了,這下俺老·牛該怎麽給老爺交代!”
鷹王抓著捆仙索離去的動靜,驚醒了還在恍惚當中的犀渠。
即便心中再怎麽不敢置信,現如今它也只能承認自己是把事情給搞砸了。
好在事情還有挽回的余地。
無非是自己的旅途到了終點,這之後老爺對它肯定會嚴加看管。
但倘若自己因為懼怕從而瞞著不報,那才是真的完蛋了,被抓到得被老爺抽死。
幾乎就在鷹王駕馭沙暴轉身離去的同一時間,在遲繼虎跟眾多老卒眾目睽睽之下,犀渠四蹄一彎,伴隨著一陣沉悶如同大錘落地般的聲響,犀渠四腿著地,跪了下來,口中念念有聲道:
“老爺,俺無能,把您賜來防身的捆仙索給弄丟了,老·牛知道錯了,回去之後任您懲罰!”
話音尚未落下。
“轟!“
仿佛末日一般,腳下的大地轟然響起了巨大的轟鳴聲,腳下千百年來都相當平靜的地面,此時仿若大海一般波瀾起伏。
地面搖晃之間,這座本來就缺乏修繕從而變得略顯破敗的玉門·關變的搖搖欲墜起來,城內城外,各種建築之上都有大量的裂痕在蔓延,無數的土塊石頭紛紛墜落。
好在,為了適應犀渠這龐大的體型,玉門·關的宴會是在露天的營寨中舉行,而城內的漢人百姓也才剛在灶王爺顯靈的情況下,吃上了遲來的晚飯。
地動的第一時間,就覺察到情況不對,跑到了外界的空曠處。
隨後,在數千雙目光的注視下,這座庇護了他們數百年的破爛城池,此刻在劇烈的地動中陷落,房倒屋塌,城牆崩毀。
玉門關雖慘,但卻並不是最慘的。
倘若此時有人站在高空之中就能發覺,這次的地動並不只是玉門·關這狹小的一塊地區,大半個西域的大地都在起伏不定。
城池之內的地方還好些,在城池之外,那些荒無人煙的地方動靜才叫恐怖,好像是暴雨季的大海一樣,掀起無數的驚濤駭浪,所有已經安然入睡的生靈都被這動靜吵醒,連一句抱怨都來不及說,攜家帶口的匆匆跑到了外面的空曠處。
跑不及的,自然被掩埋到了塵土之下,如果有挖巢打洞的本領,尚且還好,如果沒這個本事,那只能說聲遺憾了。
相比於野外,有城池庇護的地方終歸好一些。
在有明顯區別的待遇下,至少城內的百姓還來得及跑出家門,然後就看著自家房屋在轟鳴聲中轟然倒塌。
但此時的人們顯然顧不上這些。
除了玉門·關內,少數仍在心疼沒能吃上幾口妖王血肉的百姓之外。
其他的大多數漢人,包括在野外的精怪,都驚悚,駭然的抬頭望著天空。
只見昏暗的夜空下,一個頭頂天穹,腳踩大地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萬物生靈的眼中。
還沒等他們看的更清些。
下一瞬,伴隨著那道身影做出抬腿邁步的舉動,腳下的大地再度震顫起來。
只是,相比於之前那股沒源頭的地震,此時的地動之中明顯帶著一股別樣的意味,只是,凡俗生靈,五感遲鈍,終歸感受不深無法用言語表達。
但,作為當事人的鷹王,感受卻很明顯——這是大地在發怒,仿佛在這一瞬間,整個西域的山川,江河都出現在它的身旁,帶著憤怒的面孔,朝它發出呵斥。
心神顫栗間,它猛然發現,以往對自己順從,貼服的風,此刻卻像是一個耳聾眼瞎的老漢一樣,對自己的驅使毫無反應。
雖然鷹並不像禿鷲一樣,飛行要靠氣流的推動來滑翔。
但失去了風的支撐,卻讓鷹王飛馳的速度大大減緩,不光如此,想要維持現有的速度,也需要耗費它更多的力氣。
短暫的愣神之後,它就反應過來,這一切大概是背後那突然出現的擎天身影所搞得鬼。
可知道歸知道。
沒辦法,也是真的沒辦法。
作為經歷了回鶻王朝興衰,活了近千年的老家夥,它顯然知道背後那玩意兒的厲害。
山川地脈的凝結之體,神靈顯化分身?
真是活見鬼了!
這西域的山水權柄,不都分布在本土的妖族,跟回鶻人供奉的祖宗神手裡嗎?
大家分而治之,執掌西域的山川,江河那這玩意兒究竟是怎麽出現的?
它現在感覺,整個西域的山川地脈都凝結起來,化作了鷹王身後的這個龐大身影。
別告訴它,就這短短一愣神的功夫,這西域就更換天地,從松散的部落諸侯,變成了大一統的王朝。
但不管鷹王心中怎麽困惑,那身後朝它抓來的大手卻不會騙人,看似龐大的身軀,卻有著不符合這個規格的靈活。裹挾著狂風,以超過鷹王飛行的速度急速向它抓來。
不光如此,隨著距離的靠近,那軀體內聚集的地脈甚至還影響到了它。
此時的鷹王,好像在背負著一座大山在飛行一般,一舉一動,都十分晦澀,困難。
心中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根本無處逃生,鷹王哪怕再不願意,也只能選擇直面——雙爪松開,避過那仍舊堅持想往它身上纏繞的捆仙索,鷹喙一張一吐,一道道磨盤粗細的金光就噴湧而出。
但金光落在那巨人的掌心,卻仿佛滋水槍一般,除了弄些濕痕,就再無反應
絕望!
自己千百年來汲取天地間鋒銳之氣,吞噬金屬而修來的法術,竟然沒一點兒效果。
“不知小妖哪裡得罪了大神,還請念在小妖不知情的情況下,饒恕則個.我與東土大唐,天庭鬥部天官有舊,若是殺了我,你也跑不了”
面對仍舊向自己抓來的龐大手掌,鷹王心中急的上火。
在求情明顯沒用之後,它果斷的拉出了自己心目中最大的後台——天庭,鬥部天神。
事實上,鷹王跟它口中的那位鬥部的天官並沒有多大的牽扯,非要說的話,那得追溯到回鶻汗國尚在,大唐沒有滅亡的年份——那會兒,尚且年輕的鷹王,曾經跟著回鶻人去平定唐朝的內亂,偶然遇到了一位遊歷人間的神靈,見它還算努力就給了一個承諾。
倘若鷹王有了九州限定的大妖修為之後,可以去九州之地,接受雷劫歷練。
成功之後,那位神靈會幫它在天庭之中尋摸一個神位。
雖然大概率是護法神之類的末位神職,但這也是凡俗中,無數生靈可望而不可即的機會了。
除此之外,就沒有更多的牽扯了。
現在說起來,也純屬病急亂投醫,想給對面這個不知名的神靈一點兒震懾,以尋求一點兒活命的機會。
畢竟,距離雷劫的限制門檻,它只有不過幾十年修行的界限了。
眼看著成神在望,怎麽願意就這麽輕易的死去!
而哪怕是在西域以西的土地,也曾見識過大唐的強盛,其中更不乏有被東土神靈暴打過的存在,要知道,在大唐兵峰仍然能蔓延西域的時候,那些存在對這邊兒的蠻夷可不那麽講道理。
不管這巨神的本體是誰,但凡獲過了一些年月,就沒可能沒聽過東土的天庭,而聽到它有這麽一重關系,對方也多少會有些顧慮。
但下一刻,空中仿若雷霆炸響:
“天庭,我可比你熟悉多了,說說,是鬥部的哪位沒關好牲口棚,讓你給跑出來了?”
“可笑,一絲九州血脈也無,竟然行騙到了我的頭上!”
話落。
下一瞬,擎天的陰影落下,伴隨著一聲哀鳴,骨骼斷裂之聲不絕於耳。
劇烈的轟鳴聲中,天空中仿佛下起了一場血雨。
稱霸西域,被數十個大小部落供奉視作保護神的鷹王就此隕落。
但那位卻仍舊不滿足一般,低頭環視,目光掃視四方。
無數的妖族,牧民見到了這一幕之後都噤若寒蟬,一些剛剛從地下掘土爬上來的,甚至悄悄的再鑽了回去,順便往自己頭頂抓了兩把土,填上。
然而下一刻,它們就為自己裝死的舉動感到後悔。
先前動蕩開裂的地面,此時竟然開始收縮起來,在四周無數土石的擠壓之下,連洞都來不及打,就被擠壓成了一灘肉泥。
而西域之內,為數稀少,正處於枯水季的河流,也突然水量爆漲,滾滾洪流衝出了河道,而後似有靈智一般湧進了周遭的洞窟,陰暗處。
浪潮一起一落間,無數披鱗帶毛的屍體被帶出了外界,留在了潮水褪去的岸邊。
地動,
水淹,
狂風呼嘯。
那擎天的身影什麽都沒做,只是四下裡看了看,卻引的大地,風水為其奔走。
在恐怖的天災面前,四周的妖族,精怪,異類全然沒有一點兒反抗的余地,就丟掉了小命。
但即便如此,也仍舊有些僥幸躲過了天災的打擊,存活下來的。
對此,那擎天的身影並沒有趕盡殺絕,只是目光深邃的看了一眼之後,旋即歎了口氣,緊接著龐大的身軀陡然間崩散,化作無數條鮮活的山水地脈,飛向四方,回到自身原本的位置。
今夜的暴動雖然戛然而止,但卻有繁多的個體要徹夜失眠了。
那些執掌地脈的妖族,祖宗神,正懷疑人生的看著去而複返的權柄,小心翼翼的試探著。
然而即便感應到了身軀的充實,親手觸摸到了地脈,它們的腦袋裡也滿是困惑跟狐疑:這玩意兒,真是我的?
而在玉門·關內,營寨之中。
見到那擎天身影,感受到那熟悉的氣息之後,犀渠頓時放下心來,迎著周遭好奇的目光,就開始了講述:
“這傻·鳥也是想瞎了心,竟敢把貪心打到老爺的法寶身上,這下好了,驚動了老爺不光是它要魂飛魄散,連帶著這西域之地的諸多妖族,野神都得一起遭殃,何必呢!”
“你們戰戰兢兢的幹嘛,老爺出手必有緣由,想來那些遭殃的玩意兒,不是曾經食人的就是作惡多端的,死了活該,你們怕什麽,我漢家的仙神,難不成還會對自家子孫下手?”
“對對對,犀渠老爺說得對。”
遲繼虎趕忙附和道。
犀渠話雖說的大聲,但卻讓人們的心中有了一些安慰,甚至不少人都熱淚盈眶。
在這遠離中原的西域,
歸義軍遭受到的不只是來自回鶻人的壓力,同時還有妖族,精怪。
即便是灶王爺等幾位少數能夠在西域也顯靈的仙神,也頂多能庇護一家一戶。
換句話說,關上家門妖邪就進不來。
但也就如此了。
這邊兒的蠻荒風氣,導致如果不是兵卒護送的話,很少有百姓敢踏出城池,就是擔心在野外遇到這些食人的妖怪之後丟了性命。
但再怎麽謹慎,出城也無法避免。
玉門·關作為戰爭性質的關口,在生活設施上欠缺的不少,而且田地也基本都在城外,如果不想一家人都餓肚子那就的早晨出去,傍晚回來。
但出城總歸是有風險的。
回鶻人騎兵打草谷捉奴隸,妖族打牙祭.
即便是有兵卒看護,時不時的,人們也能聽說某某家某某又失蹤了。
幸運的,兵卒們幫忙搜尋一番,還能找點兒殘缺的衣服,骨骼之類的玩意兒,不幸的那徹底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就這麽顫顫巍巍的過了幾百年,總算是感受到了來自中原故土的溫暖,哪怕這份兒關愛來的酷烈了一些。
接著,只聽犀渠又道:“當然,老爺雖不在意凡俗香火,但你們卻不能不當回事。”
“不需要什麽三牲祭祀,立廟刻碑,但逢年過節,上炷香總歸不難吧?”
“不難,不難,之後本將肯定找尋精湛的工匠,將將威武聖佑靈王神像供奉在城內,讓百姓上香!”
犀渠點了點頭,但也仍舊不放心的開口囑咐了一句:“別強迫百姓啊,俺老爺是靠戰功的,征戰四方的狠角色,香火這玩意兒可有可無,香火只是留個印象,別搞過了惹的老爺生氣”
而正當犀渠在給這玉門·關守將交代的時候,遠方夜色下忽然有一道金光閃過,緊接著便飛進了這玉門·關廢墟,在營寨上空盤旋起來。
看著失而復得的捆仙索,犀渠激動的非常,但下一刻它卻高興不起來了。
大庭廣眾之下,捆仙索猛然纏繞到它的身體上,將犀渠整個兒吊了起來,對準肥厚的後肢,猛然揮落,狠狠鞭撻!
“啪~”
“啪~”
“啪~”
清脆的聲音伴隨著沉悶的吭聲,響徹整個玉門·關,每一個兵卒,百姓都聽得十分清晰。
遲繼虎等一眾老卒,看著沒幾下就毛發紛飛,血痕密布的後肢,心驚膽戰的同時,也壯著膽子問道:“犀渠老爺,你無事否?”
然而,他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兒多嘴了。
因為在聽到他的那句話後,那赤金的繩索短暫的頓了頓,隨後下手變的更加清脆,繩索的一端幾乎要揚起十多丈之後才會再度落下,光是看著就讓人感到身後陣陣發冷。
而先前還悶不吭聲的犀渠,現在忍耐不住叫出了聲:“老爺啊,這可不是俺老·牛說的,俺可從來沒承認過.”
“沒承認,你也沒有否認啊!還狠角色?”
遠在東海龍宮之中的張珂冷笑著放下了手裡的酒杯,笑著罵了一聲:夯貨!
他雖然不是時時刻刻都監視著犀渠,但畢竟這玩意兒就在自己的地盤上活躍,再加上犀渠跟張珂的密切聯系,只要他心中感應,就能察覺到犀渠的一切動靜。
其實早在放跑那鷹隼妖王魂魄的時候,張珂就想把這夯貨吊起來狠狠的打了。
平日裡跟龍魚蚌女吹噓自己如何如何,真事到臨頭了,居然還能出這種紕漏。
只是在察覺到鷹隼妖王魂魄去搬後台,求救兵,張珂才暫時熄了現場教育的心思,讓犀渠親身體驗一下自己種下的惡果。
但他沒想到,這鷹王竟然這麽不懂事兒。
搶了捆仙索就跑,沒有一點兒要配合他毒打犀渠的意思,恰逢犀渠求救,沒辦法張珂也只能調動西域地脈短暫顯化了。
然後就是喜聞樂見的場面了。
雖然是地脈凝聚的顯化身軀,但也不是鷹王能承受得起的。
哪怕是西域有數的強大妖王,距離九州定義的大妖只差一線,但一線就是天地之別。
這玩意兒,哪怕是張珂在剛入副本,五品的層次都能隨意拿捏的角色。
如果不是存了順便洗一遍西域的心思,張珂都不用顯化,光用捆仙索就能活捉了它,畢竟是取自秦漢老龍身上龍筋,又被帝君親手鍛造過,捆仙索哪兒會表現的如此不堪。
掃清了西域,張珂也順便借助神靈感應給遠在遼國的張道人通知了一句,讓耶律景派軍收復西域。
終歸自己的動靜大了點兒,遊牧民族逐草而居,除了王城之外大多都是以帳篷聚集的部落,但作為漢人的歸義軍卻多住在城池之中,城倒屋塌,對他們的損害太大了些。
受自己的威懾,短時間內周邊的蠻夷估計不會有什麽動靜。
但等時間長了,遲早會攻打歸義軍,搶佔地盤。
與其讓西域的漢人百姓再遭受一次苦難,不如直接讓遼國開啟西征,反正西域廣闊,光是佔領就得數月時間,有這功夫祭天大典早就過去了,畢竟,在張珂的視角下,儀式的一切鋪墊工作都已經完成。
現在欠缺的就只是耶律景在學習祭天的規矩,算算也就這兩天了。
張珂也自該把改土歸流,掃平異域邪神的職責歸還給天庭。
但他剛放下酒杯,眉頭猛的一皺。
“佑靈王為何煩擾,難不成西域之事還未能平息?”
看到張珂的情緒變換,一時間周遭的歌舞也停了下來,諸多龍族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而見狀,東海龍王開口道:“不若佑靈王先去處理了瑣事,再返回,恰好酒菜有些冷了,老龍讓人再去新做一些。”
倒不是龍宮的宴請需要這麽長時間,按常理,哪怕再長,三五日也是極限了。
之所以一直聚集在宮殿內宴飲,還不是為了給張珂準備財務——畢竟是互利互惠的事情,再加上幾個龍王又要把自己傑出的子女送出去,總歸不能墮了顏面。
祂們要挑選一些品相好的水族跟蝦兵蟹將給張珂打包帶走,順帶著龍女們也得一些服侍的人選,再加上從寶庫當中搬遷各種金銀珍寶所以就麻煩了一點兒。
“估計是回不來了,倒是不趕巧,佛門的援兵要到了。”
聽著老龍王的詢問,張珂倒也沒有隱瞞,和盤托出道:“這事跟四海龍宮沒什麽牽連,龍王就不需要再牽涉其中了,準備好我要的那些水族,等解決了這次爭端之後,我恐怕就得離開這片天地。”
說完,張珂起身離席,朝四位龍王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而在龍宮之內,幾個龍王跟眾多龍子龍孫們面面相覷。
說的解決佛門的援兵好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不是,他怎麽這麽自信啊?
那是佛門啊!
除開昊天上帝跟四禦之外,哪怕是天上的諸多帝君,也不過跟那些佛陀們等同,當然這個等同之中有很大的水分,有些佛陀名不副實,甚至還不如靈山跟地府那四位菩薩要來的強。
但總歸是遍布九州多元的龐然大物。
四海龍宮雖然也遍布九州多元,但兩者之間的差距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你一個新晉的地祇,怎麽有這底氣的?
帝君?
那只不過是不被人打死的保障罷了,若是本事不濟,被人擒拿了,雖能打死,但鎮壓個千百年卻誰也說不出話來,畢竟從道義上來講,是張珂先掀桌子的.
不過,終歸是一條船上的。
雖然龍王們在這件事兒上不敢給張珂什麽直接的幫助,但也在心裡默默祈禱張珂能贏,至少不要輸的太慘被人捉去鎮壓了
我看了幾本書,最近都沒評論,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