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昆侖以北,大澤。
又是一次日升月落的輪轉,當散發著柔和光芒的明月逐漸西沉而去,環繞著灼熱光斑的金烏才散發著清脆的鳴叫聲,從蠻荒的正東方向緩緩升起。
而外出尋找水脈的澤也不負眾望。
雙手抓著兩條宛若長龍一般,掙扎個不停的湛藍水脈,踩著汙濁的沼澤,一步步的走向了中心區域。
跟那兩位水神講了一番道理之後,從奔流的河水中將水脈抽出來,一頓痛打,讓顯化的水脈筋疲力竭之後,簡單的纏繞在雙臂上。
因為水脈本身體型的緣故,再加上這些水脈是要用於囚禁相柳的,沒辦法用其他辦法將水脈容納的情況下,澤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攜帶。
只是水脈終歸比不得生靈。
換做血肉生命,亦或是別的類型的存在,像這種程度的痛毆,怎麽也得昏迷個三五天才行。
可水脈作為權柄所化,雖然沒有生靈的智慧,較為呆板,但卻有著生靈遠遠無法企及的恢復能力。
沒過多久,再度恢復了一些氣力的兩條水脈就在澤的手中掙扎不休。
而對此,他也沒什麽太好的辦法,只能盡可能地抓牢一些,然後便隨著它們在手中折騰。
水脈,亦或是說所有的權柄,因為跟物質世界的聯系,它們平日裡就相當於山大王一般的存在,只是比不得那些橫行鄉野的山賊,除非是自身精力旺盛,或天機有感的情況下,它們可能略顯暴躁,引發一次天災,除此之外,絕大部分的時間,權柄本身都是相對安靜的沉在地表以下,默默耕耘著自己的地盤。
但,凡事都有例外。
倘若在外力的侵襲下,山水地脈被從它們所在的區域中帶了出來,除非是山水地脈本身的主人,執掌權柄的神靈,否則的話,簡單的智慧會讓它們竭盡全力的反抗。
這倒無關緊要。
跟物質結合的山水地脈以及被抓出來的山水地脈之間有著天壤之別。
前者的掙扎程度是後者遠遠不能比擬的,雖然說仍舊凶猛。
但就像是拔掉了牙齒的老虎一樣,威懾力大減。
然而,前提是不讓它們跟物質接觸。
不然,哪怕是智慧微弱的只有本能支配的山水地脈,也能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做一遇風雲便化龍!
更加關鍵的是,蠻荒不比後世,在後世九州,一個有靈性,孕育出山水地脈雛形的山頭都極難尋找,但在上古蠻荒,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
哪怕只是山間一條微不足道的溪流,其中也承載著與之相對應的水脈。
如此,攜帶水脈外出的話,一旦權柄跟物質結合,它立馬就會扎根地底,以求安家,但本地人又怎麽可能平白無故的把自己的家讓給外人,兩虎爭鬥,必有一傷。
如此,回來的路上,澤幾乎無時無刻都在跟兩條水脈鬥智鬥勇。
再加上法天象地改變的體型導致他無法乘坐木筏,一路蹚水走進來,相柳之毒都已經深入到血肉之中。
剛一上岸。
伴隨著“轟”的一聲,巨大的身軀摔了下來,恐怖的衝擊震蕩的池邊的玉石壁壘都顫抖了幾下,深紫色的面龐上,滿是疲憊跟痛苦之色。
見狀,長者跟甲趕忙走上前去。
一個開始端著事先在大鼎中煮沸的藥湯,趁熱往澤的口中倒去。
而另一個則趁機接過澤手中的兩條水脈,將它們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陣,等兩條張牙舞爪的水脈變的安分下來之後,才有時間轉頭看向一旁。
這個時候,長者剛好將滿滿一鼎的藥汁一滴不剩的灌進了澤的口中,看著他正逐漸恢復正常的臉色,以及隱約間開始鳴叫的腹部,長者點了點頭,隨後示意甲走遠一些:
“我們炎部族人,本就具備對毒素的抗性,如此一鼎藥灌下去,稍等一會兒,讓澤排出了體內的毒氣就不妨礙了。
你我走遠一些吧,免的打擾他!”
說著,長者還轉過頭看向張珂:“共工的法,有興趣來看看嗎?”
聽到邀請,張珂忙不迭的點頭。
當然,即便長者不邀請,他也準備躲的遠些。
畢竟,自古以來,腸胃鳴叫就不是什麽好消息,不是餓急了,就是憋得慌。
而澤顯然不可能是前者,那鳴叫的究竟是什麽玩意兒可想而知,來一遭上古,在相柳沉屍之地徘徊這麽多天的遭遇,已經夠傳奇的了,張珂可不想,給自己的這趟旅行再添一個值得懷念的點。
如此,三人轉移陣地。
來到了池水的另外一邊。
而就在他們走後不久。
毒素盡去,神色放松,變得有些昏昏欲睡的澤,臉色突然間難看起來,按壓著自己的腹部,剛想張口說些什麽,結果一股惡氣止不住的宣泄出來。
“轟!”
一聲震撼的爆炸聲後。
伴隨著一個身影彈射的猝不及防的同時,在他身下的地方,一朵百余米的深紫色蘑菇雲正在冉冉升起。
“窩艸!”
剛聽到轟鳴聲,回過頭的張珂看到這壯觀的場景,不經大腦思考就吐露出了來自後世的感歎。
他曾一直以為,這種場面,只能出現在貓和鼠,羊和狼的搞笑幼齡動畫中。
沒想到,現實中也能看到如此壯觀場景!
這哪兒是什麽排毒,這是飛升啊!
當然,前提主角是澤這樣的上古人族,強大的身軀給了他承載壓力的基礎,不然換做是自己家鄉的同胞,即便等得及藥物的治療,也承受不起含量如此恐怖的氣體積蓄在身體內部.
良久,伴隨著那朵蘑菇雲隨著氣流向周圍緩緩擴散。
天空中有一道身影,裹挾著淒厲的風聲,轟然砸落在地上。
“.”
“真不過去看看嗎?這日冕上都過去一個刻度了,澤都沒站起來,是不是出事了?”
看著遠處那團逐漸彌漫的毒雲,甲有些擔憂的問道。
在蘑菇雲升騰的時候,長者便已經於眾帝之池的另一邊開始按照竹簡上的轉述,開始按部就班的操作。
一條水脈被他放於之前煉藥的大鼎中,伴隨著火焰的升起,被甲揍的筋疲力竭的水脈再次開始張牙舞爪的掙扎起來,不同於之前,或許是感覺到了生命的危險,此刻的水脈掙扎起來無比瘋狂。
足有千鈞的巨鼎被暴躁的水脈撞的咚咚作響。
下方鼎力的四足也不安的顫動起來,幾次都有傾覆翻倒的風險,但每次卻又被長者扶持回來,而後繼續面無表情的熔煉。
漸漸地,遊於鼎內的龍形水脈,身軀如同融化的瀝青一般,在高溫的炙烤下逐漸熔融,化作了一灘清澈的流水。
然而,這麽長的時間過去了,連水脈都已經被熔煉成繪製圖騰的材料,遠處那團還未消散的毒雲中都沒有傳來一點兒動靜,更甚至長者還能待在原地繼續熔煉,甲實在是按捺不住內心的擔憂,將心中的疑惑開口問了出來。
皇帝不急太監急!
雖然,這句古語在上古還並沒有出現。
但從長者的眼神裡,張珂讀出了相似的意味。
也確實,澤要是真有問題,都用不著甲開口,長者早自己上了。
畢竟,澤是繼長者之後,炎部落的繼承人,雖然這個身份並不是唯一,但重要性也毋庸置疑,更何況,作為年老體衰的王,完全沒有必要用這種低劣的方式來陷害繼承人達成穩固地位或鋪平道路的陰險目的。
澤待在霧中自然有他的理由。
至於理由是什麽.反正要換做是張珂,被自己的~崩飛的話,他肯定是沒臉見人的,雖然在上古很難抹除這段歷史,但他並不介意,花費一定的玉髓,以陰身作為路標,讓自己提前脫離這片傷心地。
想來,澤也應該是出於這方面的考慮?
甲不是智慧不夠,而是完全沒往這方面想過,畢竟在他看來,這點兒小場面真不算個事兒。
想當初,相柳作惡難馴,還不是人王下場親自跟其廝殺,斬斷它的九個腦袋,將相柳徹底埋葬,那會兒的場面可比澤壯觀的多了。
雖然,整個戰鬥過程都是呈現一邊倒的趨勢。
但等到最後,人們也完全不能從外表上辨認之前那個英明神武的人王,嗯,或許能用一坨.一個馬賽克來形容?
但看到張珂跟長者兩雙怪異的眼神之後,甲也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什麽,尷尬的笑笑,眼神隨意打量,不再出聲.
鼎中清澈的流水在添入了長者的鮮血跟一些輔助的材料之後開始了劇烈的變化,沸騰的清水逐漸變成了漆黑,粘稠之物。
長者對比了一下手中的竹簡,滿意的點點頭,隨後從懷中掏出一柄用來切割藥材跟食物的小刀,轉而在自己的手臂上來回刻畫。
鋒銳的刀刃隻一瞬間就割裂了肌膚,深入到血肉之下。
內部的血肉,筋脈被割開。
而在外部,一個猙獰可怖的九頭蛇形狀的圖騰正在迅速成形,當刀鋒割出最後一條弧線之後,長者放下手中的小刀,毫不猶豫的將手臂伸入了身旁被烈火燒灼的赤紅的鼎內。
“咕,咕,咕!”
隨著一陣粘稠到讓人不適的水聲,鼎內沸騰的液體正以緩慢而堅定的速度逐漸攀上長者的手臂,隨後流淌到被刀鋒割裂的血肉縫隙中。
明明只是銳器割傷,縫隙狹小的傷口,又沒有血肉缺損的跡象。
但鼎內的液體卻源源不斷的湧入,直至長者的手指貼到燒紅的鼎底,最後一滴液體順著他的手掌一路攀爬,跟先前的同類一起融入到被割裂的血肉中,他才收回手臂。
而在這個過程中,肌膚緊貼鼎底,血肉炙烤的滋滋聲不絕於耳。
空氣中彌漫的焦糊味清晰可辨。
甚至於,饒是見多識廣,經歷豐富的長者,在收回手臂之後,額頭也滿是滲出的冷汗。
雖然整個過程一聲沒吭,但外人卻能肉眼可見的認知到他所經歷的痛苦。
而在手掌上的血肉逐漸生長,恢復到原來樣子的時候,長者繪製在手臂上的圖騰也迅速的結痂,隨著一層纖薄的皮膜脫落,一副猙獰的相柳咆哮的圖騰映入眼簾。
只是,現在的圖騰還有些缺乏活性。
雖然看起來凶悍,但圖騰的雙眼卻呆滯無光。
這並不算什麽問題。
在圖騰烙印在身上的下一刻,長者已經從鼎旁起身,走向了纏成蛇團的兩條相柳血裔身前。
迎著兩條血裔凶惡,威脅的眼神,他一把抓住其中較大的一隻,手段粗暴的將其纏繞在一起的身軀解開,而後抬手在血裔的身上撕下一塊血肉。
“吼!”
無視了血裔痛苦的嘶吼聲,長者將血裔身上破裂流血的地方貼近了圖騰。
當蘊含劇毒跟汙濁的血液沾到圖騰上的一瞬。
前一刻還死氣沉沉的圖騰,下一瞬立馬活了起來,九個猙獰的蛇頭竟掙脫了肌膚的束縛,外顯出來,一口咬在了血裔的身上,九個腦袋完全咬住了血裔分叉的九個蛇頭,強而有力的拖動著掙扎的血裔往回收縮。
就像是兩盆水傾倒在一起似的。
過程中,嘶吼,掙扎不斷,但當血裔的身軀接觸到圖騰的時候,卻極為順利的融入其中,一點點,從蛇頭,到軀乾,再到尾巴,體長數十米的龐然大物,在短短片刻的功夫就融入到了巴掌大小的圖騰之中,被封印了起來。
而借此,呆板的圖騰也終於擁有了自己的靈性。
圖騰仍是那個圖騰,但九雙陰險,凶惡的眼眸卻無時無刻都在打量著四周,好像隨時都能掙脫肌膚的束縛,跑出來咬人似的。
而將血裔融入到圖騰之後,長者閉上雙眸,細細的感知著。
良久,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呼,是我小瞧前人了,不愧是共工,看似只是思路上的變動,但其中奇思妙想,變化頗多,若沒有竹簡上的詳細講解,此行恐怕也不能如此順利。”
感慨了一聲,之後,轉而看向甲跟張珂,開口解釋道:“簡單來說,共工曾設套給相柳謀劃了一個水神之位,叫人供奉於祂,等時日充裕,聯系緊密後,便熔煉了水脈,借助二者之間的聯系,將相柳囚禁在身上,以作驅使。”
“而後,經過不斷的簡化,跟在相柳身上動些手腳,才逐漸演變成現在,記載在逐漸上簡單的收付方法。
只要稍加變動,山海蠻荒,凶神惡獸都能以這個方法束縛於身軀之上,己身不死,祂們再難為禍世間!”
“當然,其中道理太過複雜,涉及到的內容頗多,真想理解恐怕得一年半載,若是有興趣你們可留在炎部中,等我細細教導,不過現在麽”
“澤找了兩條水脈不易,此地又恰好有兩條血裔,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們二人想想,誰來?”
或許是知道張珂他們的顧慮,在說完這句話之後,長者又補充了一句:“無需擔心,只要按時喂食,排出汙濁,無需擔心相柳種種惡處,共工之法穩固的很!”
誰來?
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哪怕是長者已經明說了,相柳身上攜帶的汙濁跟劇毒不會流於封印之外,顧慮也在所難免。
關鍵是既要找地方,將相柳自然產生的,充滿劇毒的汙濁丟棄,又得時常給它尋找適合的食物,這哪兒是封印啊,分明是給自己找了個祖宗!
吃喝拉撒全部包攬!
哪怕只是個血脈不純的崽子,他也不願意招惹這等麻煩!
而就在甲抗拒搖頭的時候,張珂卻陷入了沉思之中。
或許相柳有著諸多的缺點,但圖騰的存在卻避免了大部分的麻煩,唯一剩下的那些,對於張珂來說卻並不是什麽難題,吃的方面在九州就有,不論是克蘇魯神系遺留在星球的汙濁,還是說被地獄轉變的世界,不都是相柳餐譜上的美味?
放在之前,虎魄對此興趣缺缺的時候,張珂只能依靠後世的修行者們,一點點的幫他清理這些汙濁,甚至於為了避免影響後世九州的環境,張珂還專門在幽冥中開辟了一處地方,用來放置這些汙穢的地方。
但月余時間過去了,淨化的速度卻是十分緩慢。
也能理解,畢竟是長年累月,深入到星球內部的汙染積累,連他在短時間內都沒辦法清理乾淨,又怎麽能奢求一群凡人能短短的幾十天裡,完成任務。
更何況,他們的淨化過程並不是直擊要害,而是通過母巢的轉化,殺戮怪物來借此消耗。
相當於貨物出廠之後經歷了兩三個中間商,流落到最終門店裡的份額本就少得可憐,還得受限於各種條件,進度自然提不上來。
但如果帶上相柳的話。
哪怕只是血脈不純的血裔,進程的加快也是肉眼可見的。
而且,有這兩個世界作為參照,很明顯,張珂今後遇到的類似被各種原因汙濁,無法直接吞並的事情不在少數。
就算幽冥之中,空間龐大無比,甚至從概念上來說,要遠比作為依附的物質世界還要龐大數倍不止,但也不能一直往裡面塞個不停吧?
這就像玩家們還在新手村,但遊戲公司卻把地圖做到了一百級一樣。
確實省卻了無數的麻煩,但也確實得不償失,這其中浪費的時間跟力量不是一星半點。
有了相柳,就無需這麽漫長的等待了。
幽冥中的副本,張珂並不打算直接關停,但更新的速度必然加快,這對自身血脈的成長以及實力的進步,甚至於後世九州靈氣複蘇的進程都是頗有好處的。
至於相柳自然產生的汙濁跟諸多衍生物.髒東西可以不用,但絕對不能沒有。
就像是曾經那顆被克蘇魯佔據的星球一樣,倘若那會兒張珂手頭有一隻相柳,根本沒必要跟那群邪神們玩什麽硬碰硬的把戲。
你惡心我是吧?
我比你更惡心!
把那些尚未被汙濁的人族換個地方,張珂完全可以毫無顧忌的反侵蝕,看看誰的汙染更讓人難以忍受
如此,懷揣著一些異樣想法的張珂,在甲詫異的目光中往前走了幾步,看著長者,笑道:“沒什麽風險的話,就麻煩長者為我繪一副圖騰了!”
“好!”
雖然有些驚訝張珂的果敢,但長者還是第一時間答應了下來。
畢竟,不管是事前的研究,還是事後的體驗,他都沒有發現記載以外,潛在的風險,既然如此,嘗試一下又有什麽不好的。
至於張珂要拿著相柳去做什麽,那就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了。
樹大分叉,孩子大了也沒必要太過嚴厲的管束
同樣複刻的流程。
但到了張珂親身經歷,卻有不一樣的感受。
痛!
太痛了!
曾經在諸多副本裡他無數次放火燒灼敵人,但這是第一次烈火燒灼自己,關鍵還不能拿三昧真火來抵擋灼燒帶來的高溫,雖然張珂有著數個關於意志方面的技能提高他的忍耐底限,但這並不意味著他無法感受到痛處。
曾經被遺忘的記憶再次翻出,身為龍子時惡劣的經歷仿佛在眼前再次流過。
好在只是同等感觸下的回憶,並不是某種幻境,只要張珂不去想,他完全可以避免回憶在腦海中流淌。
但疼痛卻是真實不虛的!
一直到他感覺自己的手骨都要燒的酥脆了,那些水脈所化的液體才盡數融入他的手臂,化作一副猙獰的相柳圖騰。
他現在知道,為什麽看起來脾氣很好的長者,在對待相柳血裔的時候,動作卻是那麽的粗暴,同樣的感觸放在張珂身上,他也很難忍耐,心中迫切的想要找到一個宣泄的口子,如此,血裔就遭殃了。
本來看著自己的兄長被那個白胡子老頭吞噬,血裔就已經十分驚駭了!
還沒等從畏懼中回過神來,就看到手臂上繪著同樣圖騰的人族齜牙咧嘴的朝自己走來。
血裔一度嘗試著挪動自己,朝著中央的眾帝之池滾去,躲避這些吃蛇的人族的同時,也能靠近父親,獲取比其他兄弟姐妹們更快的成長。
但祂匯聚的蛇球還沒滾動多遠,就被那凶神惡煞的人族拽著尾巴拉了回來。
而後,一枚印璽在祂的頭上暴扣。
“咚!”
暴虐的力道下,血裔的腦殼上傳來了一聲聲沉悶的響聲,饒是以祂凶神後裔的身份,也難以抵抗這恐怖的力道,伴隨著聲音在腦殼內回蕩,相對幼小的血裔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隨後,張珂如法炮製,一個個的敲過去,把九個腦袋都砸的暈頭轉向之後,這才拿出虎魄在血裔的身上刺了一刀,不顧虎魄的興奮,將掙扎的刀刃重新收回之後,張珂抬手把血裔的傷口對準了圖騰。
而後龐大如同樓宇的血裔,便這麽一點點的被圖騰吞噬。
與此同時,他的視網膜上有新的提示信息正在刷新:
【基於大量的山水地脈的融合,你的血脈(上古人族)從中得到了巨幅的成長增益,你的各方面屬性/技能都獲得了大量提升(20%)
你血脈成長進度:3.0——3.1(上古計年)你的本相形體獲得較大增幅4521——4774相關神通享受145%體型額外加成.
因物質位面的變遷,九州意識成長加速,你與世界的聯系更加深入,你的技能【九州】增幅效果得到了較小程度的增長,你獲得了新的技能【凶神——相柳】
【凶神——相柳】
《山海經·海外北經》:“蛇身九頭,食人無數,所到之處,盡成澤國”
人物進行一個召喚動作後,可驅使圖騰中的相柳加入戰場,為人物作戰,首要攻擊目標為對人物造成傷害最多單位(可自由設定),相柳現身後,周邊區域水脈將進入活躍期,在長短不一的時間內,相柳所處區域將爆發大規模洪水,並基於相柳自身,為洪水附加劇毒,詛咒,惡臭,腐爛等負面詞條,該詞條效果基於相柳個體成長進度進行提升,並提升層數累加上線,以及附加難以祛除等效果。
相柳——血裔(血脈進度12.3%)
該技能效果將隨圖騰內置相柳血脈進展而發生更迭,提升,基於相柳血脈完整度,將必然獲得法天象地,上古凶神,九頭蛇.詞條效果】
看著鮮活起來的圖騰,以及感覺中隨時可以召喚收回的血裔,張珂心中松了口氣的同時,也轉頭看向一旁:“有件事還需要麻煩長者。
這血裔實力弱小,恐難堪重用,我想麻煩長者給我一個能夠容納相柳之血的容器,我也好培養這血裔,等到日後,或許能作為我的一個幫手,幫忙提供一些助力?”
“這有什麽難的,稍等一會兒,我去給你盛!”
對於長年累月,待在這眾帝之池的長者而言,相柳身上哪塊地方他不熟悉?
當然,方法也再簡單不過,相柳的血液再毒也難以侵蝕祂自身的皮毛,當然皮毛還要經過一定的處理才能使用,但胃囊卻可以直接拿來就用,甚至容量還要遠遠超出皮包所能承載的極限!
只見長者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略顯陳舊的血肉口袋,轉身走到眾帝之池邊就開始打撈。
混雜著相柳之血的池水源源不斷的湧進口袋之中,人頭大小的容器,其內部的容積卻遠遠超出了外部呈現的姿態。
但這也正常,神話傳說中,附帶空間效果的容器本就相當常見,更何況,這口袋原本的材料還是取自於相柳的胃囊。
相柳雖然不如饕餮那樣永不滿足,無窮無盡,但也是個大肚漢,能吃的很——原本這玩意兒他是準備等解決了相柳造成的災禍之後,再結合相柳之皮來製作一個藥囊,專門用來盛放那些毒素劇烈的材料,但張珂都張嘴了,送出去也沒什麽不好的。
雖然因為某些意外因素導致他們之間師徒緣淺,但又不是非得是老師才能傳授知識。
在上古,除非是雙方擁有血海深仇的部落,否則人族之間互通有無的頻率十分的高,只有頻繁的交流,才鑄造了人族的輝煌,更何況,即便是再大的仇恨,也不會對一個孩童傾瀉怒火。
既然有這個想法,那給一份見面禮便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了。
即便,這份見面禮有些貴重。
當然,想法想要轉變成行動,還得等他再探查一下情況再說,不然他倒是沒什麽顧忌,可炎部可承受不起小心眼的打擊,畢竟蚩尤雖死,但九黎部卻傳承了下來,如果來個先祖入夢也挺麻煩的
片刻之後,長者將盛滿的口袋遞給了張珂,而剛一經手,張珂面色猛然一變。
【相柳之胃——粗略煉製】
類型:背包/山海遺物/相柳,饕餮等凶神血脈進階關鍵物品
效果:
1.經過簡單煉製的相柳之胃,內部擁有超大容量,承載極限可內置一塊大陸(後世黑州大小),因承載相柳血肉的緣故,無法容納其余物體。
2.每一個自然日,胃囊內自動產生一單位強酸,該酸液具備鑠銷詞條,沾之即融,可用於鍛造,毀屍滅跡
更多效果請將道具進行更加精細程度的製作.
看似簡單的效果,卻隱藏了足夠沉重的內容。
空間容器並不少見,在遊戲的商店中海了去了,價格高低不齊,但能夠容納一塊大陸的容器,這珍貴程度可就不是簡單的貨幣能夠交易的了,但凡此類物品,大多都是以以物易物的標準出現的,亦或者乾脆就是海量的通用貨幣。
更別說第二個詞條每日產生的強酸。
哪怕是凡俗能製作的強酸都有熔融萬物的能力,更別說來自於相柳這種上古凶神的胃囊,張珂甚至懷疑,如果數量足夠的話,一般的世界壁壘估計也會被這些強酸腐·蝕出一個巨大的空洞。
“這太珍貴了,您不如換一個別的.”
張珂還沒說完,就被長者擺手拒絕。
“無妨,就當做是我這個糟老頭子贈給晚輩的一個見面禮吧!”
看著張珂,長者笑呵呵的說道。
看了看長者,再看看手中滿溢的口袋,張珂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反正自己在上古的這些人族先祖的身上欠下的債務也不算少了,再多這麽一份也並不算什麽,不知道長者有什麽需求,如果張珂能做到的話,他會盡力去做,做不到的話也沒什麽問題,反正有防風氏跟大禹在那邊。
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一個血脈源頭,一個.
跟外人可能猶猶豫豫,但他們兩位盡情的坑吧,反正這是他們應得的報應咳咳,準確來說,這叫撫養孩子應該的必須支出。
一直深埋在心底的最大禍患,如今總算是有了解決的方案,長者也變的輕松了不少。
跟張珂他們閑聊了許多。
而他最初跟甲來大澤的需求也被長者輕而易舉的解決了,甚至為了滿足張珂的異食癖,長者甚至還給了他一份菜單.說是藥方也沒什麽問題。
部分山海經上都沒記載食用效果的凶神惡獸也出現在了這份菜單上面。
而張珂一直心心念念的蠱雕也在其中。
蠱雕——配五色玉石,龍種之血可祛除毒性,食之增力。
朱厭
聊著聊著,突然說起先前的話題,作為曾經的人族支柱,蚩尤在世時,跟山海萬族的關系並不融洽,甚至算得上是惡劣,雖有人王鎮壓調停,上古默認不會對人族幼崽動手,但張珂畢竟通過了人族的成年試煉,雖然血脈仍舊幼弱,但他嚴格意義上很難算是幼崽。
如此,難免一些存在想要鑽空子,偷偷做些什麽。
如今雖然安全無事,但這也是有相柳之澤的存在,跟眾帝之池的庇護,導致那些窺視的目光停留在外並未進入,可一旦張珂離開這片沼澤,麻煩很快就會找上門來,到時候僅憑甲一個人很難守護。
而人王跟防風氏都有事外出不在,雖然之前因為相柳的消息通傳給了王城,但總得等到王處理了別處的地方才會有空閑來此處嘗試。
更何況,相柳本就是上古的遺留難題,早點晚點並不耽誤什麽。
如今,事情卡在了一個微妙的節點,甲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倒是長者提議,讓張珂在炎部暫避,等待一兩個季節,不論是大禹還是防風氏返回自然會找到這邊來。
嗯,護送的話題哪怕是長者也沒有提起。
畢竟,蚩尤雖然分家了,但也算是炎部的先祖,自家先祖都做了哪些破事兒,別人不知道,作為子孫的還能不知道嗎?
蚩尤跟刑天,堪稱炎黃時代的兩個攪~棍,凶殘到了但凡凶神惡獸露出一點蹤跡,第二天必定會被找上門斬下頭顱掛在山頂威懾眾生,甚至於那些對人族感官不好的眾神,也是三天兩頭的被上門拜訪,名為談心,實為交流,過後總難免一段時間的閉門不出。
得罪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根本數不清。
真要計較起來,哪怕是經歷了數次分層,如今的大禹時代,整個蠻荒生靈,起碼有一半以上跟蚩尤有仇,或者祖先跟他有仇。
蚩尤跟黃帝的爭鋒,眾神的偏幫就是一次清算,乃至於後來的惡號都是曾經仇怨的延伸。
當然,對於人族而言,除了後來為了爭奪人王之時,對於其他部落戰爭的吞並引的人族不滿之外,蚩尤本身的功績卻是值得稱讚的,甚至於他跟神農本就是鐵板釘釘的人王選擇,只不過神農更加名正言順一些。
可惜,道路的參差讓兩位必然的選擇旁落,人王的寶座最終歸給了軒轅。
當然,作為五帝第一的黃帝,其功績對於人族來說也是至關重要的,只是血脈後代的炎部跟九黎多少有些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意思。
而仇恨並不會隨時間消散,只不過蚩尤已死,大家沒辦法再磨刀霍霍的跟他報仇,可現在蹦出一個弟子,你猜那些蠻荒生靈們會不會來找張珂的麻煩?
聽到長者跟甲的複述,張珂撓了撓頭。
他當初隻覺得自家老師跟人王不和,沒想到,不單單是人族內關系不那麽密切,甚至於整個上古他老人家都得罪了個遍。
現在他倒是知道自己當初自稱蚩尤弟子的時候,長者他們那驚悚的神情變化是哪兒來的了。
但知道歸知道,現在落在自己頭上可真有夠頭痛的!
沉思了一會兒,張珂輕歎了一口氣:
“也不用這麽麻煩。”
“此次前來本就是一樁意外,環境既然惡劣到了這種程度,那我回去就行,等血脈成長,本事精進,再來蹚這渾水,到時候有什麽想法,我接著就是。”
“一群敗軍之將,我倒想看看,他們能弄出什麽花樣來!”
心痛那是肯定的。
他這一趟出來,原本是應該跟著甲見識一下蠻荒,順便盡可能多的收容一些上古山水,增益血脈成長,結果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這大澤裡了。
當然,張珂也並不後悔,在大澤裡他也收獲了許多。
只是略微遺憾,畢竟像上古這麽富裕,足夠自己迅速成長血脈的地方,在短時間內他是難以進入了。
當然,張珂也可以考慮進入更加久遠的上古。
五帝時代因為老師的問題,本就是困難的地圖瞬間拔升到了地獄難度,但至少三皇時代並未對他封鎖,但三皇時代,不提進入的難度,當時的人族都屬於夾縫求生的困境中,又能幫助張珂多少?
僅憑他一人孤身在外行走的話,那難度跟現在又有什麽區別?
甚至於一些小心眼的老東西, 得到自己的消息之後,還可能通過天柱跟建木追上去。
新手副本的折磨,體驗一次就足夠了,張珂可不想再來第二次,而且上古不同於新手副本,副本多少會給條路,但在上古.別太高估那些神人的道德水準,一旦卡關就會一直卡。
相比於狗狗祟祟,張珂更傾向於莫欺少年窮!
等個幾年,積攢實力,等九州通關了,再來找這群老東西的麻煩!
聽到張珂話語中的離去之意,甲雖然有些不舍,但他不得不承認,眼前沒有比戰略轉移更好的解決方法了。
畢竟哪怕是人王來了,也難以勸阻一些認死理的,難不成再推一次上古,重理一邊地圖?
好像,也不是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