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那艘船上用生化士兵當做動力源之後,達裡克環顧左右問道:
“有誰知道多大的推力能驅動那艘貨船嗎?製造這樣的推力,又需要多少生化士兵?那艘船上總不能有幾百上千個生化士兵吧?這和向煉金聖堂宣戰有什麽區別?”
“我來算算,我來算算…”
海德森的兩隻手臂像章魚的觸須一樣在空中揮舞。他一邊在腦海中勾勒貨船內部的布局圖,一邊念念有詞地說道:
“風帆室、儲煤倉、燃燒室,這些地方都被佔用了,也就是要把煤炭的重量從整艘船的重量裡減掉。假設這艘船是滿載的話,那就需要至少持續輸出1000馬力的推力才能在海面上航行。有誰知道一個生化士兵能提供多少推力嗎?”
眾人再次看向李諾。
李諾一攤手:
“抱歉,各位。我收到的情報上,沒有生化士兵的詳細數據。這是塔蒂斯帝國軍情三處的最高機密。我只見過生化士兵的圖像,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實物。我們不妨作出最壞的假設。例如,那艘船上坐滿了生化士兵,他們像磚塊一樣壘在一起,少說也有一兩千個。”
現場沉寂幾秒。
達裡克一拍雙手:
“李雷說的沒錯,我們要做好最壞的結果。我們先用潛水設備秘密登船,確定一下船上的貨物和生化士兵數量。如果偵察結果實在驚人,那我們就觸發這片海域的迷霧,將那艘貨船困在海上。同時上報給煉金聖堂,由聖堂煉金術士來處理這支貨船。”
隨著達裡克發號施令,船艙內忙碌起來。
艾絲米爾女士用煉金海魚監視貨船。海德森等考察隊員分工合作,一部分人開動船隻,在隱形狀態下靠近貨船,另一部分人準備潛水設備。
上船偵察這件事情十分危險,稍不留神便會暴露蹤跡。
理論上來說,由李諾施展心靈魔法來偵察貨船,是最為安全、穩妥的偵察方式。
但李諾不想暴露自己的底牌。
他打算親自上船查看一下情況。
就在這麽一小段時間內,李諾借助「視野跳轉」將貨船逛了一圈。他沒能找到帝國中尉的蹤跡。
這家夥把自己關在全封閉的船長室了,一直沒有出來。
同一時間內,只能有一種魔法視野生效。李諾在開啟「心靈視界」的時候,是不能開啟「生死追蹤」的。
所以,目標若是躲在不與外界相連,且沒有透明窗戶的封閉空間內,李諾無法用「心靈視界」看到他。
那個帝國中尉便是這種情況。
李諾要想解構他,就必須登船了。在近距離開啟「生死追蹤」,透視船長室,進而解構目標。
另一個迫使李諾登船的原因是保護達裡克他們。李諾可不想因為一個潛入行動,而出現不該有的傷亡。
無論是行動失敗,還是出現減員,都不是李諾想看到的結果。
他找到達裡克商量了一下,提出親自參加潛入行動。
達裡克本想拒絕的。
但他很快就因為李諾的舉動,而改變了想法。
李諾給自己戴上一枚鐵製戒指,裝模作樣地激活了戒指上的魔法,朝著達裡克釋放出了「感知篡改」。
在獲得《心靈之河·中卷》之後,李諾又學到了幾個新的心靈魔法。
「感知篡改」便是其中之一。
這個心靈魔法有大用。
「感知阻撓」是單純地降低感知范圍。
「感知篡改」則是篡改目標的感知結果。
它能讓一個人把蘋果當成梨子,把馬桶塞當成湯杓。
也可以讓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成為目標眼中的空氣。
李諾在對達裡克施放出「感知篡改」之後,使得自己在對方眼中的存在感變成零,淪為空氣一般的存在。
示范這個魔法的時候,李諾就站在距離達裡克五米開外的正前方區域。
達裡克只要不眼瞎,絕對能看到他。
實際情況卻是,達裡克哪怕直視李諾的方向,也無法察覺到李諾的存在,就像李諾沒有站在面前一樣。
別人問他看到了什麽,他隻說看到了船艙的地板、牆壁、壁燈之類的東西,完全沒能注意到李諾的存在。
這便是「感知篡改」的威力。
當然,由於這門法術的等級與達裡克的等級相差太大,法術隻持續了1秒左右就失效了。達裡克揉了揉眼睛,集中注意力,定睛一瞧,立馬注意到了在面前站著的李諾。
連達裡克這個五階煉金術士,都會著了「感知篡改」的道,那貨船上的帝國人就更不用說了。
至於為什麽不假借魔法戒指的名義,施展「心靈信標」和「心靈視界」代為偵察貨船。
李諾仔細考慮過這個問題。
首要原因是「心靈信標」是高階心靈魔法,非常稀有,只有得到主講教授授權才能施展。
他一個死亡系巫師,身上有刻錄了普通心靈魔法的魔法戒指,這尚且還能說得過去。
但要是掏出來一個刻錄了高階心靈魔法的魔法戒指,那再怎麽解釋都會引來揣測。
其次,沒了「心靈信標」的幫助,李諾就得朝著帝國士兵丟出「心靈視界」了,這有可能會引發對方的心靈警覺,進而驚動敵人。
為了避免這一系列麻煩的事情,李諾乾脆隱去了「心靈信標」和「心靈視界」,轉而假借魔法戒指的名頭展示出「感知篡改」。
李諾和達裡克說,自己這枚刻錄了「感知篡改」的魔法戒指,一天可以施放7次「感知篡改」。
這7次「感知篡改」,便是7道避免驚動貨船的保險。
除此以外,自己還有一門追蹤生者的魔法,可以及時關注船上的人員動向。
由此,達裡克同意了李諾的加入請求。
兩人敲定潛入方案,僅由他二人來執行潛入行動。其余所有人老老實實在船上等著。
有達裡克的威信在,他手下的隊員們沒有提出異議。考察隊員和艾絲米爾女士也沒有意見。
一番準備過後,李諾穿著煉金潛水服,和達裡克一起跳進了黑漆漆的海水中。
…
…
海面上,雨珠從天而降,濺起黑色的水花。
海面下,煉金潛水服後背上的煉金術陣噴射水流,推動李諾二人快速靠近貨船。
這種潛水服的外觀和蛙人的服飾差不多,上面布置了多個實用的煉金術陣。
在水下快速推進的時候,不會有氣泡從面罩裡流出來,也沒有什麽噪音。
氣泡和噪音,這兩個可能暴露行蹤的東西,均被衣服上的煉金術陣給處理掉了。
在離開水面後,煉金潛水服上的海水會被煉金術陣吸收,在極短的時間內清理掉全身上下的水漬,杜絕了海水腳印暴露蹤跡的可能性。
除此以外,防彈、防火、防電擊、防強酸、防毒氣等等效果,一應俱全。
李諾以為這種煉金潛水服是管制品,但了解後才知道,它只是考察隊的常規裝備,算不上管制品。
“海上的情況可比一搜貨船複雜多了,我們當然得保護好自己才行。”海德森幫李諾穿戴潛水服的時候,是這麽說的。
由此不難推測,大海對於人類來說有多麽危險。
李諾默默祈禱自己二人在靠近貨船的時候,不會遇上什麽海怪。
他緊緊地跟在達裡克身後,讓背上的煉金推進器推動自己前進。
他們的運氣不錯,一直到伸手摸到貨船的外部金屬板,都沒有遇上什麽海魚或怪物。
達裡克從煉金石裡拿出兩副吸盤裝置,將其中一副交於李諾使用。
他在前先走一步,利用吸盤裝置一步一步地爬向甲板,像隻黑壁虎一樣在光滑的外部金屬板上移動。
李諾在他身後,適應了一下吸盤裝置,隨後便有模有樣地向上爬去。
兩人選定的登船地點是貨船的露天廁所。
露天廁所位於上層甲板,靠近船尾的地方。一般只有在上層甲板的戶外平台上工作的船員,才會用到它。
在夜晚,尤其是下著雨的夜晚,沒有哪個人腦子秀逗了,會跑到露天廁所裡一邊淋雨一邊解決內急的。
兩人來到此地一看,空無一人,整個露天廁所都被船帆的繩索堆滿,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看樣子,這處廁所已經被徹底棄用了,淪為了囤放繩索的地方。
李諾二人沒有貿然前行。
他們躲進露天廁所的陰影當中,避開從頭頂一晃而過的探照燈。
李諾緊盯上方過道裡的巡邏隊,丟出「感知篡改」,將自己二人的身影在對方眼中隱去。
每輪巡邏的間隔是5分鍾左右。李諾手上還剩下5次可以公開使用的「感知篡改」。理論上來說,他們倆有30分鍾的時間來偵查這艘船。
達裡克伸手從煉金石上抓出一個圓滾滾的金屬圓球。
這金屬圓球整體呈現出黯淡的鐵灰色,在黑暗環境中極為不起眼。
達裡克將圓球放到地上,給自己戴上煉金手套,擺出幾個手勢。
得到手勢指令的金屬圓球分裂開來,伸出四條機械腿,頂部冒出一對帶有眼梗的機械眼睛,球體的兩側多出了一副機械鉗子。
“這是我的煉金構造體,一隻煉金機械螃蟹。在滿是畸變體的裂痕回廊深處探路,就得靠它這樣靈活的小東西。”
達裡克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螃蟹外觀的煉金構造體。
他比劃出一連串的手勢,操控機械螃蟹探查情況。
機械螃蟹沿著牆面來到天花板上,避開燈光照射的光亮區域,悄無聲息地在風雨交加的外側走廊裡穿梭。
看達裡克那熟練的樣子,顯然使用煉金構造體有一段時間了。
李諾見此情形,心中的擔憂減輕了一些。
畢竟是在裂痕回廊20層以下遊蕩的金商之劍,還是有兩下子的,應該不至於被船上的巡邏隊輕易發現。
李諾微微低下頭,隔著腳下的地板,看向中層甲板。
激活「生死追蹤」,雙眼變得漆黑,李諾看到了整齊羅列在中層甲板裡的生化士兵。
中層甲板裡的所有設施都被拆掉了,人為地改造成了四層的大通鋪。
四層大通鋪從中層甲板的船頭部位一直延伸到船尾,每一層都躺滿了熟睡中的生化士兵。
這群由普通人改造而來的生化兵種,肩挨著肩,平躺在大通鋪上,雙眼合攏,呼吸平穩。
他們那被玻璃罩籠罩的腦瓜子,以極慢的頻率一張一縮,與腦袋相連的軟管穩定地輸送液體。
每個生化士兵的身上,都有一根與胸口相連的管道。白色蒸汽從生化士兵體內流進管道,沿著管道進入下層甲板的動力室,推動扇葉轉動,給整艘船提供動力。
顯而易見,這是一搜由熟睡中的生化士兵驅動的貨船。
李諾拍了拍達裡克的肩膀,悄聲說道:
“魔法視野告訴我,中層甲板裡有很多很多人類。你去那裡看看是什麽情況。”
達裡克轉過頭,看到了李諾那雙烏黑的眼睛,心中猜到這是施展魔法的外在表現,沒有覺得詫異。
他點了點頭,比劃出手勢,操控機械螃蟹進入去往中層甲板的樓梯間。
一連避開多支巡邏隊伍後,機械螃蟹成功潛入中層甲板。
“嘶…這就是生化士兵嗎?你畫的簡筆圖還是挺像的。這幫家夥的腦袋像開了瓢一樣露在外面。”
達裡克深深地倒吸一口氣,眼中滿是震驚。
他緊皺眉頭,借助「感知鏈接」帶來的螃蟹視野,快速點數一遍生化士兵的數量。
“四層大通鋪,每層二十排…這裡大概有兩千名生化士兵?!”
達裡克壓低聲音,語氣裡滿是驚異。
他思索半秒後說道:
“情況棘手,李雷。這麽多生化士兵,遠不是我們這群人能應付的了。我先去看看下層甲板的情況,等摸清楚了貨艙裡的貨物數量,咱們就立刻撤退。”
達裡克剛要操控機械螃蟹,卻被李諾打斷了動作。
李諾抬手按在他的肩上,豎起手指,朝上方指了指:
“小心,達裡克。那群巡邏的船員集合起來了,正在往中層甲板走。快把你的煉金構造體藏好。”
達裡克微微一點頭,帶著手套的右手連續變化手勢:
“讓我來找找哪裡可以藏起來…這中層甲板除了床板就是生化士兵。那群帝國人要是來中層甲板檢查生化士兵的話,我的機械螃蟹還真沒什麽好躲藏的地方。”
“咚,咚,咚…”
靴子踩在樓道上的聲音,從李諾二人頭頂的走廊裡傳出來。所有巡邏隊走出船艙,沿著外側走廊朝著去往中層甲板的樓梯間移動。
達裡克的右手加速變化手勢,看樣子是在抓緊時間尋找藏匿機械螃蟹的地方。
過了大約10秒鍾的時間,他右手的動作停住。
達裡克松了口氣說道:
“我的煉金構造體藏好了。那群帝國人到哪了?”
李諾的目光穿過牆壁,跟隨巡邏隊移動:
“他們剛走到樓梯間拐角。”
李諾觀察片刻後說道:
“巡邏隊沒有去中層甲板,達裡克,虛驚一場。他們是朝下層甲板去的。伱要用機械螃蟹跟過去看看嗎?下層甲板的貨艙應該是鎖著的。你現在跟過去,巡邏隊剛好能給你開門,但是有可能會被發現。”
“我試試看吧,看看有沒有機會混進去。”達裡克的右手開始比劃手勢:
“實在沒機會探查貨艙的話,我們就回到考察船上去。”
李諾想了想說道:
“我得告訴你一件事,達裡克。我用魔法視野觀察了一下船長室,裡面有一個身材非常高大的人類。從他的體型輪廓上來看,他不是這艘船的船長。我確定這一點。辛蒂給我找來的文檔上,有船長的身高和體重。真正的船長應該是一名中等體型,身體偏瘦的人,而不是一個壯碩又高大的人。光從這人的體型上來看,他比那群來回巡邏的船員還要魁梧。這讓我有了一個糟糕的念頭…”
李諾頓了頓說道:
“這艘船上的船員和船長,應該全都不是原先的那夥人了,達裡克。他們極有可能是帝國士兵。”
達裡克緩緩點頭:
“確實有這個可能,不,應該說真實情況就是這樣。一般的船員和船長,可沒那個本事安頓生化士兵。我也發現了,船員的警惕性十足,很明顯接受過軍事訓練。尤其是巡邏隊的小隊長。他們的感官非常敏銳。要不是我的煉金構造體上有偽裝符文,早就被他們發現了。你估計這幫人是什麽實力?”
“小隊長至少是少尉吧。我看到他們的後腦杓上有黑色的噴墨。這是精英戰鬥員的特征。我們正在面對的是一群真正的帝國精銳。”李諾說道。
達裡克停頓兩秒:
“…真正的精銳。這遠比我想得要棘手。這樣吧。我隻嘗試潛入下層甲板一次。這次不成功,我們就立刻離開。”
兩人進入沉默狀態。
達裡克專心操控機械螃蟹。
李諾則是盯著船長室,眉頭緊鎖。
在開啟「生死追蹤」後,他做的頭兩件事情是觀察生化士兵和解構船長。
那名船長便是貨船上唯一的帝國中尉。
李諾朝他丟出解構術後,獲得了預料之外的反饋。
【系統消息:】
【你即將對“未知姓名的非凡者”使用解構術。】
【預計消耗4000點精力值,可以使解構完成度達到100%。】
【注意!】
【系統檢測到解構此人物,會對你造成負面影響。】
【建議使用無害解構的方式解構此人物。】
這則系統消息上有三個不同尋常的地方。
第一個不同尋常的地方最容易識別出來,那就是解構會帶來危害。
第二個不同尋常的地方是:
系統用“非凡者”而非“帝國中尉”來指代那人。
按照李諾的經驗來說:
當李諾知道某個人是巫師或生化巨人時,他丟出的解構術會反饋很明確的信息。系統會判定這個人是“未知姓名的巫師”或“未知姓名的帝國尉官”。
如果這人的非凡者身份和李諾所設想的不一樣,而且李諾也未曾接觸過這類非凡者,那系統便會以“非凡者”的名號來命名他。
李諾沒有推斷錯的話,船長室裡的帝國中尉不是「帝國之拳」,對方的非凡途徑未知。
第三個不同尋常的地方是,解構這名帝國中尉所需要的精力值。
李諾遇到貝蒂的那晚,發現解構對方所需要的精力值,比一般的一環巫師要高。
後來他找到原因了,這是貝蒂兼職了煉金術士造成的。
解構對象每多一種非凡身份,解構所需要的精力值便會增加一倍。
正常的帝國中尉只需要2000點精力值就能解構。
眼前這名需要4000點,翻了一倍。
這說明他也有“副業”,兼職了一個李諾不知道的非凡職業。
正是這個非凡職業,會對李諾造成負面影響。
李諾調出個人面板看了一下。
【精力值】58133/22
【靈魂強度】1313點
甭說四千點精力值,哪怕是四萬點,李諾咬咬牙也負擔得起。
他計算了一下預留的精力值儲備量。
考慮到要升級的技能比較多,他打算多留一些精力值在手上。
李諾默念道:
“系統,消耗4000點精力值,無害解構那名帝國中尉。”
恍惚感在腦海中一晃而過,大段系統消息刷新出來。
後面還有一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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