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善有善報，他是個好人
  今日注定無眠，朱元璋遇刺，猶如一滴水落在油鍋裡，炸開。

  錦衣衛全部出動，接管了所有的要害部門。

  兵馬司，京城守軍，也全力出動。

  “皇帝遇刺了！”

  當百官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所有人都一臉懵逼。

  遇刺?

  難道是有人造反了。

  李善長等人想要出門去問個清楚。

  路上，卻遇見了殺氣騰騰的錦衣衛，橫刀漠視。

  此事，殺瘋了眼的錦衣衛，仿佛如嗜血的野獸，不接受任何人的善意和詢問。

  “陛下怎麽樣?”

  皇宮，禦醫被緊急召喚入宮。

  他們看見穿著俗服的朱元璋，渾身劇震，似乎發現了什麽秘密。

  不過形勢比人急，禦醫們來不及去想皇帝裝扮的原因，開始為皇帝檢查傷口。

  過了一會，禦醫松了一口氣。

  面對馬皇后和太子朱標的詢問，他們趕緊說:
  “回稟皇后，太子，陛下無礙！

  陛下所受的傷害，只是皮外傷……

  看著厲害，其實並不大礙！
  臣已經給陛下止血，塗抹上藥！
  等回頭臣寫個方子，讓陛下調養！”

  朱標問:
  “那為什麽?父皇會昏迷不醒……”

  禦醫回答:

  “陛下似乎是氣急攻心，所以……”

  馬皇后聞言，若有所思，她說:

  “那辛苦諸位了，不過你們記得，今日爾等看到的一切嗎，不該說的都別說！”

  “是，皇后！”

  禦醫領了皇后的旨意，退出去。

  馬皇后讓其他人都走，自己親自照顧朱元璋。

  朱標的臉上，全是愧疚之色，同時他也十分迷茫，還沒從這場刺殺中回過神來。

  “你父皇沒事，你當安心才是！”

  “娘，我擔心張家弟弟……”

  朱標有些失魂落魄:

  “兒臣沒用，當時兒臣也在現場，可是從父皇遇刺，到張家弟弟出手，兒臣竟然沒有半點反應。

  他本不該出手，若是他不出手，那個老李不會針對他！
  娘，張家弟弟的傷勢，比父皇更重！
  兒臣擔心，他……”

  馬皇后聞言，臉上也全是憂慮之色。

  張異那個孩子她雖然只見過兩次，卻十分喜歡。

  若是那孩子真的因此喪命，恐怕……

  見朱標並不掩飾的悲傷，她輕聲安慰:

  “他如今可有得到救治?”

  “回娘親，蕭九賢，蕭先生已經過去了！”

  “那你不必擔心，本宮聽聞那位蕭先生的醫術，比宮裡的禦醫有過之。

  張異在他那裡，應該能得到救治……”

  “但願如此吧！”

  朱標籲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南京城，風聲鶴唳。

  當國家的暴力機器開始行動起來，任何人都將被無情的碾碎。

  涉及謀反，刺殺皇帝。

  最為重要的事情，就是穩定局勢。

  所有人都被限制，不能出門。

  在皇帝穩定住局勢之前，任何多余的苗頭，都視同謀反。

  哪怕如常遇春，李善長，都被錦衣衛禁足在府邸之中。

  可是有一行人，卻在錦衣衛的護送下，穿街過巷，如入無人之境。

  路上，兵馬司的人曾企圖盤問。

  卻被趕車之人一鞭子抽開。

  他們驚恐的發現，那趕車之人，竟然是錦衣衛副指揮使毛驤……

  這輛馬車，一騎絕塵，朝著城外去。

  不少人還在猜測，這車裡載著誰?
  他們又是去哪?

  城外，清心觀。

  蕭九賢再一次落地的時候，還滿是恍惚之色。

  清心觀他來過。

  可是被錦衣衛帶到此地，這是他絕不曾有的體驗。

  “大人，這是……”

  “陛下吩咐，讓你救人，而且，是一定要救下他……”

  高見賢和凌說去伺候皇帝，主持大局。

  毛驤這個負責情報的副指揮使，成為了主管張異這邊的人。

  這是他的任務，沒有人比他更明白張異在皇帝心中的位置，所以他在吩咐蕭九賢的時候，搬出皇帝來，給這個醫生增加壓力。

  “好！”

  蕭九賢答應下來，趕緊朝著道觀內走去。

  他首先是遇見了滿是愁容的張正常，在見到蕭九賢的時候，卻直接跪下:
  “求蕭先生，救我兒一命！”

  “是張異！”

  蕭九賢此時方才明白他要救的人是誰。

  他無聲點頭，去了張異的房間。

  只看張異的模樣，蕭九賢心裡咯噔。

  張異給蕭九賢的印象，是神秘的……

  這位名動京城的小神仙，人前一副永遠開朗的模樣，此時他，卻如在風雨中飄搖的燭火，隨時有喪命的危險。

  “閑雜人等都出去，留我徒兒和張真人……”

  蕭九賢一聲令下，其他人都退出房間。

  張異的傷口，在肚子附近。

  此時已經被人包扎好。

  他打開傷口，血滲出。

  那恐怖的模樣，讓張正常心顫不已。

  不過，蕭九賢接下來的話，算是稍微安了老張的心:

  “沒有刺中要害，行凶的人出刀狠厲，一看就知道是個老手。

  但他傷了小真人，卻似乎又特意避開了要害，真是奇怪！”

  “祖宗保佑！”

  張正常聞言，瞬間熱淚盈眶。

  他剛才壓抑著不敢爆發出來的情緒，終於有了個突破口。

  老張紅著眼睛，道:

  “蕭先生，多謝了！”

  蕭九賢一句話，卻將老張喜悅的心情瞬間沉入谷底:
  “小真人還沒完全脫離危險，他還有性命之憂！”

  張正常趕緊問:

  “蕭先生，怎麽說?”

  “行凶的人雖然特意放過了小真人，避開了所有的要害！

  如果是成年人，大概也會沒事了！

  可小真人畢竟是個孩子，成人無礙的傷勢，並不等於他沒事……”

  蕭九賢知道老張聽不懂，簡言意賅:

  “失血過多……”

  同樣的傷勢，放在成人身上可以接受。

  但張異從受傷到得到及時的救治，已經失了太多的血。

  這種傷勢，放在如今的時代，算得上是致命。

  老張連退兩步，臉色煞白。

  “老夫已經給他止血了，但能不能活過來，還要看他的命……

  但小真人此時的情景……”

  蕭九賢搖搖頭。

  噗通！
  張正常再次跪下，道:
  “蕭先生，您一定要想想辦法……”

  蕭九賢道:

  “若是以前，老夫給他止血之後，只能聽天由命！
  不過，也是善有善報，我前陣子剛得了小真人的好，卻不曾想，今日要用在他身上！”

  張正常茫然抬頭，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小真人缺血，那就只能輸血了……

  將他人之血，輸送到他體內！”

  老張滿是震驚，這世間還有這等治療手段。

  他跳起來說:
  “血的話，我有……先生要多少血，盡管拿我的便是……”

  蕭九賢道:

  “可以，不過要驗血才行，根據小真人教導，人與人的血，分，陰、陽、陰陽和混沌四種……

  哪怕是親生父母，也未必和子女相同！
  如果你們二人的血型對不上，那也是白搭！

  我記得小真人教過我驗血，回頭我給真人試試！
  不過這法子我掌握得還是不太熟，最好的情況，是去請徐家小姐……”

  張正常一臉懵逼，這又關徐妙雲什麽事?

  蕭九賢沒有理他，自顧出門，跟毛驤吩咐幾句。

  毛驤聞言也猶豫了，這信國公府的千金，能為張異獻血嗎?
  “大人，我去！”

  老陌主動領了蕭九賢的任務，前往信國公府。

  不多時，徐家丫頭匆匆而來。

  “徐小姐，多謝了！”

  老張此時已經讓蕭九賢給他測過血，果然和張異的不符。

  在條件有限的情況下，也唯有跟張異對過血型的徐家丫頭，可救張異。

  精血乃是人身之根本，肯舍身救人，那是天大的恩情。

  張正常跪在地上，朝著徐家丫頭三跪九叩。

  “張真人言重了，小真人與我有授業之恩，這是應該的……”

  徐家丫頭落落大方，給老張回禮。

  老張默默點頭。

  蕭九賢從張異的房間裡出來，道:

  “徐小姐，我已經消好毒了，你過來吧！”

  徐丫頭聞言，在老張期盼的目光之下走進張異的房間。

  張異依然昏迷……

  徐家丫頭望著臉色蒼白的他，百感交集。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張真人發明了輸血的方法，卻不曾想他是第一個用上的！”

  張正常從煉丹房裡找到一些張異自己發明的器具，正是那天討論完輸血之後，張異自己所做的遊戲之作。

  帶著刻度的玻璃器皿，成為了徐家丫頭放血最好的量化工具。

  看著血，從自己的血管中流出來。

  徐家丫頭有種很古怪的感覺。

  等放到合適的量，蕭九賢收集起來，然後給張異輸入進去。

  二人非常緊張地盯著。

  他們兩個大概是這個世界上除了張異之外，唯二的兩個了解輸血的人。

  張異傳授他們這些的時候，並不曾去誇大和神化任何效果。

  反而，他孜孜不倦的提醒蕭九賢，在涉及注射方面的危險。

  只是輸血本身，在這個時代也意味著很大的風險。

  時間流逝，
  張異的情況也逐漸穩定下來。

  蕭九賢和徐妙雲終於長舒一口氣。

  “此法，有效！”

  “嗯嗯！”

  一老一少見證了歷史，激動不已。

  輸血成功，意味著張異為華夏醫學開辟的新道路，驗證可行……

  蕭九賢又哭又笑的，整個老人去跟孩子一般。

  “我去通知張真人！”

  徐家丫頭轉身，跑出去，將消息告訴張正常，張正常整個人虛脫，坐倒在地。

  “祖宗保佑，藥王爺保佑！”

  老張不顧形象，又哭又笑，跪在地上，朝著天空磕頭。

  “去通知宮裡，小真人脫險！”

  毛驤第一時間讓人去宮裡報喜，他看著已經泛白的天空，心中憂慮……

  張異這是脫險了，可是陛下的情況，不知道如何?
  ……

  朱元璋在半夜睜開眼，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發妻馬皇后，衣不解帶，伺候在旁邊。

  “重八，你醒了?”

  老朱剛醒，馬皇后就發現了。

  她見朱元璋要醒來，伸手去扶他。

  肚子裡傳來的劇痛，提醒著老朱剛剛發生過什麽事?

  “你沒事吧?”

  “沒事，朕這個最多算是皮外傷，等等……”

  朱元璋似乎意識到什麽，趕緊問道:

  “張異，張異那孩子怎麽樣?”

  朱元璋想起張異，還有他倒在自己眼前的場景，心頭那股愧疚感，登時湧上心頭。

  馬皇后安撫他:

  “毛驤那邊還沒來消息，不過……他是神仙中人，有仙緣在身，應該沒事……”

  朱元璋搖搖頭，道:

  “他還是個孩子，朕竟然讓一個孩子，替朕擋了一刀……”

  老朱掙扎著要起來，馬皇后趕緊拉住他。

  “朕要去清心觀看看！”

  “陛下，您不能去，您已經不是以前的吳王了，您現在是關乎天下安定的天子！

  現在外邊風聲鶴唳，百姓們連什麽消息都不知道，就已經被封鎖不出！

  在這種情況下，您要是再出去，就過分了！”

  朱元璋默然，他何嘗不知道身為皇帝不該以身涉險。

  他微服出巡，卻被人刺殺，就是最好的證明。

  今日之後，自己恐怕要出宮，已經不是那麽容易了。

  朱元璋正在感慨的時候，宮外有錦衣衛回報，張異沒事……

  老朱此時，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陛下……”

  朱元璋在馬皇后的攙扶下出了自己的寢室。

  高見賢正跪在一邊伺候。

  “可曾問出什麽來?”

  朱元璋的性子急，他才剛起身，就已經追查那些人的消息。

  高見賢支支吾吾:
  “陛下，臣……臣……在努力……”

  老朱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朕記得，那個叫老李的人，是張異後來找的佃戶，也是浙江移民過來的人！
  他不可能認識朕，但有人卻認得朕！
  他們守了朕兩年……”

  朱元璋回想起老李說過的話，臉色陰沉。

  兩年，意味著他剛見過張異不久，就被人盯上了……

  “帶路，朕要親自見見那個老李！”

  朱元璋起身，高見賢嚇壞了:

  “陛下，您龍體要緊，千萬別出門呀……”

  “高見賢，你當你是錦衣衛指揮使，朕就不敢殺你?”

  老朱心頭積累的殺氣，在高見賢阻止他的時候，瞬間爆發出來。

  高見賢登時腿腳發軟，只是磕頭。

  “陛下，您確實不方便出宮， 不如讓他們把人送過來……”

  朱元璋接受了馬皇后的建議。

  不多時，那些犯事的人，都出現在皇帝面前。

  他們所有人，身上幾乎沒有一處是好的，許多人已經奄奄一息。

  朱元璋望向老李，那個他絕對不會懷疑，卻偏偏是刺殺他的人。

  老李抬頭，昔日那位和藹的黃老爺，此時神作龍袍，威嚴無比。

  朱元璋問:

  “你有什麽話說?”

  老李冷笑，沉默，過了一會，他問:

  “小真人怎麽樣了?”

  朱元璋見他提起張異，大怒:
  “你還有臉問?”

  “各為其主，但他是個好人……”

  說完這句話，老李再次沉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