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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洪武當鹹魚》第266章 大明遠沒你們想象那麽好!
老朱得知大孫揚帆出海,隻感覺天塌了一般,眼前一黑就跌坐在龍椅上。

 過了好一會兒,才跟個小怨婦似的喃喃自語。

 “逆孫!”

 “這麽大個京城還不夠他玩,非得跑海上去做什麽!”

 老朱抱怨完逆孫,又開始嚷嚷著叫二虎,二虎趕忙從地上爬起來。

 剛剛在聽到三皇孫跑了後,二虎就識趣地跪了下去。

 然而,他這一跪,直接從老朱的視線裡消失了。

 “二虎,你今天最好給咱個解釋!”

 二虎一看皇爺這語氣,暗道今天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

 “回稟皇爺,卑職早就命錦衣衛盯著了,卑職也不知少主是怎麽跑的。甚至,直至現在,卑職還沒接到手下的回報呢……”

 老朱聽到二虎的話,氣得抄起茶盞就砸了過去。

 “廢物!”

 “飯桶!”

 “咱真是瞎了眼,怎麽養了你這麽個廢物!”

 “趕緊帶人給咱去追,若是追不回來,你就自己找個歪脖子樹吊死算逑!”

 “哎哎哎!”

 二虎答應一聲,扭頭就跑出大殿召集人手,然後沿著揚子江往下遊追。

 老朱在打發走二虎後,這才抽出時間詢問。

 “秦德順,可知那逆孫是何時離開的嗎?”

 “回稟皇爺,奴婢不知。”

 “奴婢只是收到一封王德扔下的書信,說三皇孫要從國子監偷跑出去……”

 “奴婢收到信後,第一時間就派人去了國子監,果然沒找到人。”

 “因此特來稟報,讓皇爺早做決斷!”

 老朱聞言咬牙切齒的道。

 “命人騎快馬前往松江府,命令金山衛水師在江口處設鐵索攔截,務必將那逆孫給咱抓回來!”

 “唉!”

 “皇爺,三皇孫是從國子監跑的,奴婢要不要去國子監調查一下?”

 老朱聽到這話當即起身。

 “備車,咱跟你一起去,沒準那逆孫躲在國子監裡,跟咱玩藏貓貓呢!”

 這幾乎是老朱最後的念想了,也是他最希望發生的事。

 只是以他對那逆孫的了解,他也知道這個猜想太過扯澹。

 那逆孫廢了這麽大勁,怎可能藏在國子監裡等他去抓?

 老朱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國子監,這讓國子監上下倍感振奮,國子監祭酒胡季安更是趕忙出來迎接。

 不過遺憾的是,由於皇帝陛下來得太急,讓他沒來得及召集全部師生夾道歡迎,總讓他覺得有點遺憾。

 “微臣胡季安,拜見陛下,吾皇萬……”

 “滾!”

 胡季安聽到這個“滾”,差一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他們國子監最近沒出啥大事吧,皇帝陛下哪來這麽大的火氣?

 老朱卻壓根不搭理胡季安,只是看向一旁的秦德順。

 “你給咱說說,那逆孫都喜歡去哪兒聽講?”

 “回皇爺,三皇孫化名朱通,沒有固定的聽講,基本是趕上什麽聽什麽,但每日的座位奴婢都命人記下來了……”

 “挨個查過去!”

 “不拘是桌子、椅子,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諾!”

 胡季安聽到這兒,這才知道發生了啥事,敢情皇帝陛下來找他的寶貝大孫呀!

 咦!

 朱通?

 這個名字怎這麽耳熟?

 胡季安用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他好像聽手下匯報過,說最近有人來他們國子監挖人,那個挖人的人就叫朱通!

 雖說搜查有錦衣衛的人去做,但老朱依然閑不住,時不時地在國子監裡閑逛。

 “皇爺,據奴婢的手下回報說,三皇孫曾經在廣文館待過……”

 老朱聞言當即走進廣文館的院子,好巧不巧地正好趕上廣文館博士在責罰學生。

 “皇帝陛下駕到,爾等還不趕緊過來拜見!”

 博士聽到這話,也顧不得責打學生了,趕忙跑過來行禮。

 老朱嗔怪地瞪了眼多嘴多舌的秦德順,讓眾人平身後,當即詢問他們為何受罰。

 “回稟陛下,他們不告而別,缺課曠課,私自去城外吃酒耍樂,微臣依照國子監的規章,對他們進行責罰!”

 老朱聽到這話,當即惡狠狠地說道。

 “咱花費這麽多國帑,收容爾等讀書做學問,爾等就是這樣回報咱的?”

 “給咱重重地打!”

 好嘛,本來責打三十竹板就能結束,在老朱這一聲“重重的打”下,直接飆升到一百。

 幾個趴在長凳上的可憐孩子,在體驗了皇帝陛下的關懷後,十幾天沒下來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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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秦德順覺得這幾個可憐孩子冤枉,這是替三皇孫承受皇爺的怒火了……

 不多時,錦衣衛相繼回來稟報,一個接一個地說沒有任何收獲。

 老朱聽到他們這麽說,臉上難以掩飾地露出失望之色。

 雖說大孫偷偷跑出去讓他很生氣,但連個隻言片語都沒留,則讓他在生氣之余還有點失望。

 暗道自己養了個白眼狼,跑出去那麽遠,都不說跟他這個皇爺爺打聲招呼。

 秦德順看出皇帝陛下的憂心,當即試探著說道。

 “皇爺,還有這個院子沒搜過呢,要不咱們再看看這兒?”

 “好吧!”

 老朱按照秦德順的指引,來到大孫曾經坐過的位置。

 座位靠後,臨窗近門。

 老朱一看到這個座位的位置,就知道那小逆孫純粹是來做做樣子的。

 “咱大孫邊上坐著的都是誰?”

 “回稟陛下,有代王、肅王、遼王,還有日本國王之子藤佑壽,並幾個雲南土司之子。”

 老朱再一聽這屋裡聽課的人,就知道滿屋子全是學渣。

 他之所以詔命大明各地土司遣子弟來國子監讀書,自然不是想給他們培養人才了,而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將他們的子侄扣為人質,讓他們不敢在地方上作亂。

 相對而言,日本國王之子藤佑壽則是個意外。

 畢竟,就算日本國王不派人過來,他還能派兵去日本國抓人呀?

 蒙元那麽強大都沒乾成的事,他吃飽了撐得去惹這身騷!

 老朱在大孫的座位上翻找一番,見桌子上空無一物,心裡更加失望了。

 恨恨地想著,等那逆孫回來,不把他吊起來打上三天三夜,他都不姓朱!

 然而,就在老朱要起身的時候,他突然看到桌子上有個大大的劃痕,劃痕一直延伸到桌子底下,並且在邊角處拐了個彎。

 老朱順著劃痕一直往下看,猛然抬頭的時候,赫然發現桌子底下沾著一個信封。

 老朱看到這個信封,臉上登時露出驚喜之色,趕忙命人將桌子翻過來。

 在錦衣衛將桌子翻過來後,老朱生怕這幫家夥笨手笨腳,把大孫留給自己的信給撕壞嘍,親自上前輕輕地將其扯下。

 “皇爺爺,見字如面。”

 “當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孫兒已經帶著三位王叔揚帆出海了。”

 “皇爺爺不要掛懷,孫兒命大得很。呂氏那個繼母折磨孫兒那麽多年,孫兒都活蹦亂跳的,更何況區區海上那點小風浪?”

 “孫兒此次出海,必然不會去找倭寇打架,也不會往遠走,就是想沿著大明的海岸線溜達一圈,溜達完了自然就回來啦。”

 “另外,孫兒想著給湯爺爺找點神藥,讓他再做手術的時候不至於太過痛苦。”

 “另另外,孫兒還想去倭國看看,聽說那邊多金銀,看看能不能挖回來點……”

 “另另另外,孫兒還聽說海上有個長滿了香料的島……”

 “另另另另外……”

 老朱看到前邊的時候,還挺欣慰的,覺得大孫還是挺懂事的,只是想出去玩玩而已。可是當他看到一個接一個的“另外”時,老臉當場就拉了下來。

 如果現在那逆孫站在他面前,他絕對要把他脫光了吊起來,然後沾上鹽水狠狠地抽上三天三夜!

 太氣人了!

 有一個“另外”也就罷了,竟然“另外”起來沒完沒了啦!

 老朱從學堂出來,看到兩個博士傻愣愣地站在一旁,沒再責打那幾個逃課的學生,臉色頓時暗了下來。

 “怎麽不打了?”

 “回稟陛下,幾個學生吃不住痛,疼得暈過去了……”

 “哼哼!”

 “廢物!”

 “才打了這麽幾下就受不住啦?”

 “找人拿水把他們潑醒,醒了之後接著打!”

 “哎!”

 老朱離開國子監後,並未直接回宮,而是去了應天府惠民醫館。

 惠民醫館的前身就是應天府人民醫院,老朱嫌原來名字不好聽,想著正好自己早年間搞過惠民藥局,就直接將醫院改成了惠民醫館。

 雖說這個名也不怎地,但是有了“禦賜”這兩個字,那就身價倍增了。

 副院長郝文傑當即將朱允熥寫的牌匾摘了下去,並偷偷地拿到家裡珍藏,然後將皇帝陛下手書的牌匾掛上去。

 有了皇帝陛下做背書,惠民醫館的名聲直接就爆開了,不僅百姓蜂擁而至,就是達官顯貴也天天過來泡病號。

 美其名曰有病治病,無病強身。

 朱允熥為了更好地收割這些土財主,還引入了後世的一些套路,比如說磁療床墊、磁療褲衩之類的。

 本來朱允熥也沒想賣多少,想著多賺點錢,振興一下大明的外科醫療事業。

 哪承想,這種扯澹的產品,一經面世就引發了哄搶。

 定價一百兩銀子一個的床墊,竟然供不應求。就連十兩銀子一條的褲衩,都賣脫銷了。

 這下一來,朱允熥不僅把建設醫館的成本收回來,還能美滋滋地在船上多裝一門大炮。

 老朱來到應天府惠民醫館之時,湯和正坐在高級病房,跟幾個曾經的老部下搓麻將呢。

 看到老朱黑著臉進來,湯和就知道準沒好事。他趕忙給幾個老部下使了個眼色,讓他們自己找機會開溜。隨即拖著兩條纏滿繃帶的腿,裝模作樣地要給老朱見禮。

 一般情況下,只要湯和掙扎一下,老朱就會降下恩旨,免了他的跪拜之禮。

 然而,今天湯和都掙扎著站起來了,也沒見老朱開口。

 不得已,他只能硬著頭皮提醒一下。

 “上位,微臣給您行禮啦!”

 湯和說完這話,就強忍著疼痛跪下去,老朱見他如此勉強當即擺了擺手。

 “不想跪就別跪了,擺這副可憐樣子是給誰看呢?”

 “這……”

 湯和一聽這話,就知道這老夥計鐵定是在別處吃癟了。

 不過放眼大明,敢給自家這位小老弟吃癟的人可不多嘍。

 自己勉強算半個,但自己也不敢在老朱面前放肆呀。可除了他之外,或許只有一個人了。

 “上位,可是三皇孫又惹您生氣了?”

 老朱也知道遷怒湯和很沒道理,可他一想到大孫信裡的話,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自己看看吧!”

 “為了你這兩條破腿,咱大孫都沒了!”

 老朱說完這話,氣哼哼地霸佔了湯和的病床,大咧咧地坐了上去。

 其他人見狀,行過禮後趕忙溜掉,生怕惹惱了這位皇帝陛下。

 “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

 “卑職告退,陛下萬安……”

 湯和聽到上位說跟自己有關,當即好奇地接過信件認真翻看起來。

 他一看信件的厚度,心裡就暗暗怎舌。

 好家夥,這三皇孫可是沒少寫呀,少說也得十來張吧?

 當他看到信裡說給自己尋藥,哪怕他明知道這可能是那孫子的托詞,依然感動得紅了眼圈。

 “陛下,微臣何德何能,竟能勞三皇孫如此惦記呀,嗚嗚嗚……”

 老朱鬱悶的道。

 “是呀!”

 “虧得咱大孫這麽惦記他湯爺爺,可誰知他湯爺爺,心心念念惦記的竟是別人!”

 “唉!”

 “咱大孫可憐呀,一顆真心,竟然換來一顆狼心狗肺!”

 湯和聽到老朱擠兌的話,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上位,咱不是都跟您認錯了嗎,您怎還揪著不放?”

 事實上,湯和自打兩個月前在宮裡見過朱允熥,就被朱允熥的機智、縝密所震撼到。他也真正意識到,上位並不是偏愛幼子,實在是這三皇孫乃天縱之才,由不得人不偏愛。

 別說上位乃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就是他這個普通國公爺,看到這樣聰明的孩子還喜歡得不得了呢。

 因此,當天考核結束之後,湯和就跟老朱表明心跡,說自己絕口不提二皇孫之事了。

 老朱自然知道這些,只是心裡氣不順,找別人發牢騷吧,別人還不夠格,只能找自家這個從小玩到大的老夥計抱怨一下了。

 “唉!”

 “海上風高浪急,咱大孫要是有個好歹,咱這大明江山可怎辦呀!”

 湯和見上位急得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不由暗暗發笑。

 “上位,三皇孫在信上說的聽明白的,他不會往遠跑,估計也就在咱們大明海邊轉悠轉悠。”

 “用不上一兩個月就回來了,您該吃吃,該喝喝,千萬莫要急壞了身子。”

 “咱大明現在還離不開您,三皇孫也離不開您啊!”

 老朱聽到這話長長歎了口氣道。

 “到底是從小光屁股的交情,一句話就說到咱心坎上了!”

 “你說得對,咱現在還不能倒下,咱得支棱起來,最起碼得等咱大孫成年,抱上咱的大重孫子,咱才能閉上眼!”

 湯和見上位心結打開,當即命人整治飯菜。

 “這就對嘍!”

 “上位,咱們醫館新近推出個養生餐挺不錯的,要不要留下來嘗嘗?”

 “啥養生餐,一聽就是哄人哩!”

 老朱嘴上說著嫌棄,但身子卻誠實得很,直接霸佔了病號的病床,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只是臨睡著之時都囔一句。

 “咱今天氣不順,給咱來碗面條順順氣!”

 “好嘞!”

 湯和聞言趕忙答應一聲,隨即轉動著輪椅上的兩個軲轆,就去吩咐人點餐去了。

 秦德順見皇爺要留在這兒用膳,趕忙命人去廚房盯著,並囑咐他們注意下其他環節。

 副院長郝文傑聽聞陛下位臨,也趕忙從太醫院趕了過來。現在聽到陛下要留在這裡用膳,當即將太醫院的人全扔進廚房幫忙洗菜、摘菜。

 雖說皇帝陛下隻點了一碗面條,但他們若是真的隻上一碗面條,那就顯得他們太不懂事了。

 當老朱從睡夢裡醒來,病房裡的馬吊桌已經撤掉,換成了一張長桌。

 上邊也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品,只是這顏色不大好看,放眼望去綠葉菜竟然佔了一半多。只有四五樣肉菜,好在有個他最愛吃的紅燒肉,他也就不做聲地拿起快子吃起來。

 湯和見皇帝陛下動快子了,趕忙也拿起快子,飛速地將所有盤子裡的菜吃一遍,算是替皇帝陛下試了一遍毒。

 老朱夾起一塊紅燒肉丟進嘴裡,隨即咬牙切齒地嚼著。

 這道菜乃是那逆孫首創,吃這道菜就仿佛逆孫在眼前挨打!

 兩人吃到一半的時候,老朱突然開口。

 “老湯,你當年在沿海打過倭寇,給咱說說,倭寇的戰鬥力怎樣!”

 湯和聽到這話,心裡總算是有點底了。原來上位是擔心三皇孫遇到倭寇,特意找自己來打聽倭寇之事啦。

 “上位,這事不好說。”

 “倭寇的來源成分複雜,有日本國的浪人武士,也有咱們大明的人假扮的倭寇。”

 “戰鬥力參差不齊,強橫得不亞於藍玉手下的義子。”

 “但哪怕只是一般的倭寇,戰鬥力也不容小覷。”

 “總之一句話,比咱們衛所軍強就是了!”

 老朱見湯和這樣說,當即扔下快子,心塞得吃不下去了。

 他最怕的就是逆孫遇上倭寇,如果只是被抓了那還好說,大不了花錢贖回來。可若是被那些不服王化的狗東西給傷到,讓他去哪兒再找這樣的好大孫啊!

 “上位,三皇孫跟您一樣,都是有皇天護佑的,您不必擔心他的安危!”

 “您想想呀,您這一生遭遇多少次險情,最後不都有驚無險地過來了嗎?”

 朱元章聽到這話,再次拿起快子吃了起來。

 不過,他倒不是被湯和說服,而是想到了大孫的際遇。

 大孫能蒙仙家賜福,定然是有大造化的,萬萬不會在小小的倭寇手裡翻船。

 在老朱和湯和以茶代酒地推杯換盞之時,揚子江上朱允熥站在甲板上,正張開雙臂擁抱著落日的余暉。

 朱桂、朱楧、朱植三人站在其身後,看到這水天一色,橙光萬裡的壯闊景象,也覺得心胸無比的開闊,忍不住對著天邊歸巢的放聲吼叫。

 藤佑壽聽著幾人大喊大叫覺得有趣,也跟著眾人喊叫。

 只是他正處於變聲期,嗓子非常難聽。剛一開口,就把一條白鱘嚇得從水裡鑽了出來,對著他的方向就是噴出一汪水。

 朱桂、朱楧等三小隻,從小生活在皇宮,最遠也就是去紫金山給皇后和太子大哥送葬。

 因此,乍一見到長達三丈多的巨魚,三人是又驚又怕,又有著強烈的好奇。

 在知道那條大魚奈何不得他們這種海船之時,三小隻頓時跑到船邊,對著白鱘魚王指指點點起來。

 “哇!”

 “好大的魚!”

 “孤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巨大的魚!”

 “看這魚的體型,恐怕不下於萬斤吧?”

 藤佑壽聽到幾人的話,臉上閃過一絲不屑。他可是漂洋過海來大明的,一路上見過的大魚多了去了。

 “這算啥!”

 “等你們以後去日本,能見到比這大十倍,乃至幾十倍的大魚。”

 三人聽到這話,臉上立馬露出不忿的表情。

 “藤佑壽,你這牛皮吹得過了吧?”

 “比這個大上幾十倍,豈不是比咱們這條船都大了?”

 藤佑壽聞言澹澹的道。

 “那是自然!”

 “吳王殿下的海船雖大,但比起海中真正的大魚來說,還是不夠看的。”

 三人間藤佑壽說得如此篤定,頓時泛起滴咕,難道這廝說的是真的?

 朱允熥聽到幾人的談話,不由朝著河裡看了一眼。

 哪怕他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知曉世上還有鯨魚那等龐然大物。可當他看到偌大的一條巨魚飄在水面上,不緊不慢地跟著他們這條船漂遊,心裡也是一陣震撼。

 “這魚確實不小,估計能當長江魚王了。”

 陳海見朱允熥開口了,這才笑著附和道。

 “吳王殿下說得對,此魚確實可以當長江魚王了。草民操舟數十載,往返於福建和京城幾十次,也是頭一次見到這麽大的鮪魚。”

 朱桂等人聽到這話,頓時露出好奇之色。

 “這種魚叫鮪魚嗎?”

 陳海聞言嘿嘿笑道。

 “反正草民祖祖輩輩都是這麽叫的,還有沒有別的名目,咱可就不知道哩!”

 朱允熥聽到這兒,不由接過話茬解釋道。

 “此魚還有個名目,叫做白鱘,或者叫大明白鱘。”

 “等以後孤的應天府海洋大學建成,孤會專門開辟一個海洋生物學的學科,專門教授海洋生物的習性、分類、名目等等。”

 朱桂等人聽到這話,隻感覺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了。自打他們偷偷騎馬追上大船,並且上了這條“賊船”,朱允熥就總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一會要禦強敵於海上,一會兒要興建海軍學院,國防大學等等。

 反正這不到一天的時間裡,他們至少從這孫子嘴裡聽到十幾個名目的大學了。

 此時他們只有一個好奇,那就是這孫子腦子是怎長的,怎能編出這麽多聽都沒聽過的新詞!

 “大侄子,你先別說你的什麽大學了,你就跟我們說一個,大海裡真有跟咱們乘坐的這條船一般大的魚嗎?”

 朱允熥聞言看了看一旁的陳海,見陳海也一臉的笑意,就知道這老東西剛剛是照顧幾人的面子,這才沒跟幾人科普的。

 “藤佑壽說的沒錯,海上確實有更大的魚。別說跟咱們這條船一般大,就是比咱們船還大的魚也有。”

 “這點你們可以問陳老伯,陳老伯常年走海路,必定是見過大魚的。”

 陳海見朱允熥這樣說,這才笑著開口解釋道。

 “確實有比咱們船更大的魚,不過這種魚也不多見,草民行走海上幾十年,也就見過那麽三兩次。”

 朱桂等人聽兩人也這樣說,頓時相信世上真有這樣的大魚了。

 “大侄子,你既然知道得這樣清楚,那你知道這種魚叫啥嗎?”

 朱允熥聞言,腦子裡突然想起一段話。

 “北冥有魚,其名為鯨。鯨之大,一鍋燉不下!”

 陳海饒是見慣了風浪,乍一聽到朱允熥這話,也被逗得哈哈大笑。

 其他三小只聽到朱允熥亂改莊子的文章,也是捧腹大笑不止。只有海外留學生藤佑壽一臉大寫的懵逼,尷尬地陪著眾人傻笑。

 實際上,他根本就沒聽懂朱允熥說了啥,只是因為別人都在笑,他若不跟著笑會顯得很沒面子。

 然而,他一笑,朱桂幾人笑得就更誇張了,並且對他指指點點。

 藤佑壽一看幾人的樣子,就知道幾人看出他在裝笑,只能尷尬攤開手。

 朱允熥見狀,製止了幾人的嘲笑。

 “藤佑壽乃外藩之人,就算聽不懂先秦典籍也是正常。”

 藤佑壽見朱允熥主動替他解圍,對朱允熥的好感再次提升一截。

 “在下的大明官話說得不好,隻熟悉些常用之言……”

 朱允熥由衷地誇獎道。

 “你做的已經很好了,不用妄自菲薄。”

 “剛剛我說的乃是一段先秦典籍……”

 朱允熥詳細地跟藤佑壽解釋一遍,藤佑壽在聽懂之後,也跟著開心地大笑起來。

 這次不是陪笑,是發自內心的笑,而且笑容裡滿滿的都是感激。

 事實上,朱允熥之所以去國子監,目標就是這個大明版“傻大木”。

 藤佑壽是以日本國王子的身份來大明求學的,但朱允熥一聽他的名字,就知道這貨的身份有問題。

 他自稱是後小松天皇之子,但朱允熥覺得可能性不大,覺得他就算不是後龜山天皇,也該是懷良親王之子。

 因為現在日本的實際掌權者乃是源道義,而朱元章非常不待見這個日本版“曹操”,以為他目無君上,毫無人臣之禮。

 甚至老朱還派遣使者勸戒過他,讓他還政於日本國王,安心做一個忠臣良將,給自己攢一個萬世美名。

 基於以上種種,源道義怎麽可能放後小松天皇之子來大明?

 畢竟大明現在號稱地表最強,萬一大明生出跟蒙元一樣的心思,派出十萬天兵來打日本,那他這個幕府將軍還怎玩?

 不過朱允熥並不在意,畢竟他缺的只是個傻大木,缺一個帶路黨而已。

 他這次揚帆出海,一方面是試航,檢驗一下艦隊的訓練水平。另一方面則是缺錢,想去日本找找那幾個大礦,看看能不能挖點回去。

 眾人又說說笑笑一會兒,看著天色漸漸黑下去,也就各自回船艙睡覺了。

 第一天大家第一次上船,對於船上的一切都覺得新鮮。

 可當眾人在船上睡過一夜後,頓時懷念起陸地的好來。朱植更是一大清早就抱怨,說自己晚上睡覺掉地上好幾次。

 不過他們也只是抱怨一下,很快就被兩岸新奇的景致所吸引了。

 眾人在長江裡漂了兩天后,終於繞過崇明島,見到了真正的大海。

 當一望無際的大海展現在眾人眼前時,每一個人都被波瀾壯闊的大海所震撼到,望著一眼望不到頭的海洋發出陣陣感歎。

 “這就是大海嗎?”

 “難怪大侄子心心念念地要來海上玩,果然是海天一色,無邊無垠啊!”

 “十三哥,我有點慌……”

 朱植聽到十四哥說出如此弱自家威風的話,當即豪氣乾雲地說道。

 “孤決定了!”

 “孤要抓一條大侄子說的鯨魚回去,讓朱權他們那幫傻孩子看看,這才是男子漢大丈夫該乾的事!”

 朱允熥聽到朱植的話,笑著打趣道。

 “那你以後不抓蛤蟆啦?”

 “哦,對了。”

 “海裡沒蛤蟆,你倒是可以抓幾隻海龜玩玩。至於鯨魚還是算了,咱們沒準備捕鯨的工具,沒必要去招惹它們!”

 “另外,咱們現在到了海上,一切可都得小心了。萬一碰到海盜,咱們能不能打得過還難說呢。”

 朱允熥撂下這句話,就去找船上的徐百戶聊天去了。他得布置警戒的船隻,以及遭遇戰該如何打的問題。

 一晃又是幾天時間過去,三位大明藩王漸漸對大海失去了熱情,隻覺得海上的生活枯燥乏味,恨不得立刻回到陸地上。

 然而,朱允熥始終不命令靠岸,一直讓艦隊保持著距離海岸線五十裡以外的距離航行。

 他規劃的路線是由大明威海衛前往朝鮮,再從朝鮮轉到日本。

 這條路線雖說有些繞遠,但卻是當前最穩妥的路線。就是藤佑壽當年來大明,也是沿著這條線走的。

 眾人進入淮安府的時候,朱允熥才命人靠岸。一來是緩解一下大家的情緒,二來也是該到了補給的時候了。

 三小隻上了岸之後,就跟加勒比海盜裡的傑克船長似的,走路都直打晃。

 雖然朱允熥笑話這三人,但實際上他自己也是一路晃晃悠悠上的岸。相對來說,陳海和陳家子弟倒是穩當得很,很快就適應過來。

 艦隊靠岸之後,立馬打起崇明水師的軍旗,然後以崇明水師的名義進行采買。

 至於朱允熥幾人,領著十幾個護衛,在岸上找了個村子住了下來。

 劉家村的世代捕魚為生,見慣了跑海船的人,見到一行人穿戴不凡,更是拿出全村的好東西,熱情地招待著他們。

 朱允熥自然不能讓村民白白付出,當即賞給當地裡正十兩銀子,權當是酬謝他的款待了。

 只是在吃飯的時候,朱桂、朱植等人看到滿眼的海魚和青菜,臉上露出濃濃的失望之色。

 在看到不比他們小幾歲的孩子,還光著屁股滿大街亂跑之時,幾人的心情更差了。

 朱桂算是沒心沒肺的了,見大侄子朱允熥動快子,他也就放下王爺的架子,跟著一起吃起來。

 朱楧則是發出一句感慨,攪得所有人都沒心情吃飯了。

 “唉!”

 “之前在宮裡的時候,經常聽人說大明如何富庶,如何的國泰民安。”

 “然而,現在看到眼前這個村子,孤的心裡真是……”

 “咱大明怎能窮困至此呀,孤在京城的時候,看到百姓都很富庶呀,孤現在都懷疑,這裡是不是咱大明!”

 劉家村裡正聽到這話,當即重重地把快子一摔。

 “這位貴人說話好沒道理,俺們這兒怎就不是大明哩!”

 “雖說俺們是賤民,家裡沒有啥田產,只能靠捕魚為生。但俺們也是給大明朝廷交春秋兩稅,並從未拖欠過朝廷的正稅滴!”

 朱允熥聞言趕忙當和事老。

 “裡正不必生氣,我這個小叔叔第一次出門,沒見過世面,說話難免不中聽。”

 劉裡正聽到朱允熥的話,心裡的怨念稍微小了點,但依然憤憤不平。

 “就算沒見過世面,有些話也不能亂說哩!”

 “啥叫俺們這兒窮,俺們這兒哪兒窮哩?”

 “十裡八鄉,誰不誇俺們村富裕!”

 “你瞅瞅這雞、這鴨,你去別的村轉轉,你能聽到一聲雞叫都算是好的哩!”

 正在吃飯的朱桂,聽到這話也驚訝地張大嘴巴。

 事實上,他進村的時候,也被村子裡的貧窮嚇了一跳。

 坑坑窪窪的道路也就罷了,兩旁全是低矮的茅草房,房頂上連個瓦片都看不到。

 然而,此等赤貧的村落,竟然還是遠近十裡八鄉的富裕地方,那別的地方得多窮?

 朱允熥也有些不解,雖說他早就有心理準備,知道古代的農村條件好不到哪兒去,但聽到老裡正這樣說,臉上還是不由露出好奇之色。

 “老裡正,你這話可就過了吧?”

 “自打大明立國以來,皇帝陛下對百姓還是挺好的,怎就窮得連聲雞叫都聽不到了?”

 老裡正聞言歎了口氣道。

 “皇帝老爺固然是好的,但誰讓俺們倒霉,生在這麽個破地方哩!”

 “實不相瞞,俺們這兒以前也還好,只是近幾年倭寇鬧得厲害,擾得俺們連出海打魚都不敢了。”

 “這位貴人也看過俺們這兒的情況了吧,根本就沒有幾塊能長莊稼的地方。這既不能打魚,又不能種田,俺們這日子能好都見鬼哩!”

 “偏生縣令是個刻薄人,打不過倭寇也就罷了,年節兩稅的稅錢,那是一文都不帶少收滴。”

 “老小兒在衙門裡還算有幾分面子,托人免了俺們村的賦稅,俺們村這才有能力招待大家吃肉。”

 “否則,你們去別的村,可能連碗米飯都吃不上哩!”

 朱桂是個暴脾氣,聽到這話當即起身,將藤佑壽給拎了起來。

 “藤佑壽!”

 “我大明百姓如此困苦,都是拜你們倭國所賜!”

 藤佑壽見狀,趕忙開口求饒。

 “代王,這不關我的事啊,那都是源道義造的孽,我父王也想管束倭寇,可我父王的王命根本出不了王宮呀!”

 朱允熥見狀趕忙拉開兩人。

 “藤佑壽說得沒錯,現在他們那地界,說話管事的乃是源道義。”

 “三皇孫英明,這確實不關我父王的事,我父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朱桂等人見藤佑壽這樣說,也就不再為難他,只是吃飯的時候明顯加快了幾分,不多時幾人就放下快子說自己吃完了,然後招呼兩旁光著屁股的一群孩子過來吃。

 那群小孩子早就饞得不要不要的了,現在見到客人招呼他們,無不樂顛顛地跑向餐桌。

 然而,他們剛跑到桌子跟前,就被各自的父母給抓了回去,一邊抽他們的屁股蛋子,一邊訓斥他們不懂事,當著客人的面丟人現眼。

 “要打回家打,在貴客面前打孩子算怎麽回事!”

 老裡正訓斥完族人,隨即歉然地看向眾人。

 “鄉下人不懂事,讓幾位貴客笑話了!”

 朱允熥聞言再次命人賞了十兩銀子,並請求老裡正給帶個路,帶他們去別的村子轉轉,看看周圍到底有多窮。

 老裡正也不客氣,他之所以拿出這麽多好吃食招待,不就是希望貴人吃飽喝足,能多給他們點賞錢嗎?

 這時候也顧不得要臉不要臉了,趕在入冬前多買點糧食,免得村裡有人餓死才是大事!

 “那小老兒就卻之不恭啦!”

 “來來來,都來給貴人們磕頭,恭祝貴人們長命百歲!”

 在老裡正的帶領下,村裡百十口人齊刷刷圍過來磕頭,各自嘴裡說著各種帶著濃重口音的吉祥話。

 反正朱允熥是一句沒聽懂,只聽懂了老裡正說的幾句半生不熟的官話。

 眾人跟著老裡正,去附近其他幾個村子轉了一圈。

 朱楧比較感性,見到周圍村民過得如此淒慘,生出同情惻隱之心。朱植比較沒心沒肺,但見幾人都不高興,倒也裝得像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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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桂則是一臉陰沉,仿佛受到了什麽刺激一般,一言不發的回到船上。

 本來朱允熥是想留在劉家村過夜的,畢竟劉家村再破那也是正經的陸地。船上的設施再好,船隻隨著潮汐晃晃悠悠,讓人睡得也不安穩。

 但朱桂執意回船,朱允熥也就沒再堅持,也跟著眾人回到船上。

 眾人回到甲板之上時,朱桂突然冒出一句話。

 “父皇治下的大明,竟然這般窮困嗎?”

 “這還是大明盛世嗎?”

 “不是都是海晏河清,天下升平嗎,怎麽百姓會過得如此窮困?”

 朱植聞言登時冷哼一聲道。

 “我母妃跟我說過,這幫人窮就是因為他們懶!”

 “還說什麽倭寇作亂,咱們來這麽久了,可曾見到倭寇了?”

 “他們就不能勤快點,趁著沒有倭寇的時候多撈點魚然後拿去賣錢嗎?”

 朱桂和朱楧聽到朱植這番話,隻覺得萬分刺耳,當場跟他吵了起來。

 “你懂個什麽!”

 “今天倭寇是沒來,但保不齊明天就來了呢?”

 “再者說,你以為打魚很容易嗎,你這些天可曾釣上來一條大魚?”

 朱允熥只是靜靜地看著幾人吵架,時不時地幫襯著幾句。

 見朱植落了下風,就幫朱植說幾句話。見朱桂、朱楧被懟得啞口無言,就幫著他們倆說幾句。

 總之就是一個字——挑事。

 三人吵了一會兒也明白過味來,紛紛將矛頭對準朱允熥。

 “朱允熥,你在一旁說什麽風涼話,你來給我們評評理,我們誰說得有道理?”

 朱允熥見幾人終於住嘴了,這才冷笑著開口。

 “你們爭論得就沒有絲毫道理,還有臉讓我來給你們評理?”

 “三位小王叔,睜開你們的眼睛看看吧,這才是真正的大明!”

 “大明遠沒你們想象的那麽富庶、強大,也沒你們想象的那麽好!”

 “如果你們將來就藩後,若是讓老百姓連這種日子都過不上,那你們也就離死不遠了!”

 “就算老百姓不宰了你們,孤也會派人廢了你們,把你們抓到京城當豬養!”

 三人聽到朱允熥的話,全都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朱楧才哭著開口。

 “大侄子,十四叔能求你一件事嗎?”

 “啥事?”

 “十四叔無能,我怕自己治理不好封地,你能把三位先生借給我一個,讓他們替我治理嗎?”

 “你放心,我一定重用他們,就藩後就把封地所有大權交給他們,他們想怎管就怎管,我保證不插嘴,不管事……”

 其他兩人聽到這話,眼睛齊刷刷一亮。

 對呀!

 大侄子可是有三個師傅呢, 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大才。

 “大侄子,孤也一樣!”

 “只要你舍得借給我們一個師傅,我們一定重用……”

 “此事以後再說,現在咱們可能有麻煩了!”

 朱允熥望著遠處星星點點的燈火,當即命令全員戒備。

 三人見朱允熥一臉的凝重,心下也有些發慌。

 “大侄子,到底發生了何事?”

 “是不是倭寇來啦?”

 朱允熥看著越來越近的燈火,臉上浮現一抹憂慮之色。

 “有可能!”

 “但也可能是虛驚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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