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決定放棄繼續南下平叛之後。
也是帶著自己麾下的二百白馬義從趕回到了雁門郡中。
他坐在大同城自己的城主府裡安靜的喝著杯中的茶水。
不多時,門外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蘇木沒有起身,只是輕咳一聲說道。
“門又沒鎖,自己進來!”
隨著蘇木的話音落下。
“吱呀……”一聲。
蘇勝也是一副農夫的打扮推開門走了進來。
那蘇勝應該是剛剛參與了秋收。
身上還帶著一些田地裡的雜草沫子。
蘇木上下的打量了蘇勝一番也是笑著問道。
“怎麽,現在還挺享受當莊戶的?”
那蘇勝進了門也是不客氣。
直接坐到蘇木下首位置的椅子上。
端起小桌上的茶壺就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
“哈……痛快……”
蘇勝在地裡忙活了大半個早上,也是渴壞了。
此時一口氣喝幹了一壺涼茶水才算是止了渴。
“本就是莊戶出身,說什麽享受不享受的……”
蘇勝笑著回了蘇木一句後,也是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本子遞給了蘇木。
“這是我手底下的人掌握的各郡世家豪右勾結鮮卑人的名單……”
蘇木聽了蘇勝的話後也是伸手接過了那個紙質的小本子。
“要說這蔡中郎家裡還真是有些人才,這用紙做的小本子可比竹簡方便多了……”
蘇勝遞給蘇木的就是蘇木花大價錢支持蔡邕家中仆役改進的造紙術造出來的紙張。
蘇木聞言也是輕笑一聲說道。
“現在這紙張造價還是有些貴,等以後再改進一下技術配合著現在正在研究的活字印刷術,早晚啊,這小本子家家戶戶都能用得起……”
“瞎,若是別人說這話我一定啐他一臉,這金貴的東西,哪能流落到普通莊戶家中呢,那些莊戶大字不識一個,用來幹嘛……”
蘇勝說著話也是有些敬佩的望了蘇木一眼繼續說道。
“但這話是從主公的嘴裡說出來,沒得就讓人信了幾分……”
蘇勝一直在暗中幫著蘇木探聽著各種各樣的消息。
所以對於蘇木所做下的事情也是從各個方面了解的最是清楚的。
這種清楚地了解也是造就了蘇勝無條件相信蘇木的底氣。
蘇木聽了蘇勝的話後也只是笑了笑,隨手翻看起了手中的名單。
“這些人家裡能搞出來多少糧食?”
蘇木一邊翻看著一邊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蘇勝早就查探清楚了勾結鮮卑人的世家豪右的底細。
此時聽蘇木問起也是立刻回答道。
“若是按照名單上一家一戶抄家過去,搞出來的糧食少說能夠養咱們治下流民到明年秋收……”
“這麽多?”
蘇木聞言也是驚訝的合上了名單望著蘇勝問道。
“哎呦,主公你不會真的覺得咱們治下缺糧吧?不止是咱們治下,就是整個大漢說起來也是不缺那些黔首莊戶一口吃食的,只是那些糧食都存在了各地世家豪右的倉庫中和地窖裡了……”
蘇勝因為掌握著蘇木麾下的一條探子暗線也是最了解各地世家豪右存糧的情況的。
“咱們大漢缺少糧食的一直都是普通的黔首,那些世家豪右家中喂牲口的料子都比普通黔首過大年吃的還好……”
蘇木聞言也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蘇勝說的這些他也是知道一些的。
只不過此時親耳聽見蘇勝說出了確切的數量還是有些驚訝的。
“嘿,那就去找他們‘借’點糧食……”
蘇木送走了蘇勝之後也是叫來了在城主府中的王瑩。
“找幾個沒有跟腳可靠的人,將這份名單抄三份送給張遼、高順和呂布三人,告訴他們我不管他們怎麽做,我要這些人家裡所有的東西,尤其是糧食,一粒都不能少……”
王瑩站在一旁聽著蘇木語氣中滿滿的殺氣也是覺得這並州北部的幾個郡縣恐怕是要變天了。
王瑩答應了一聲就帶著名單離開了。
王瑩前腳走出了城主府的正堂。
婁圭這個雁門郡的郡丞隨後就風塵仆仆的走了進來。
此時蘇木已經是離開雁門郡幾個月了。
郡中早就積攢了不少的政務等待著蘇木決定了。
可這蘇木不知道怎麽想的,竟是走到大同城就不動了。
所以作為雁門郡郡丞的婁圭也是只能風塵仆仆的帶著政務趕了過來。
蘇木見是婁圭滿臉疲憊的走了進來,也是驚訝的起身走過去扶著顫顫巍巍的婁圭坐了下來。
“子伯,怎麽……怎麽這麽著急的趕了過來?可是陰館城內出了事?”
那婁圭此時也是顧不上喝水,拉著蘇木的手就說道。
“主公啊,你再想不出辦法,各處郡縣積壓的流民就要鬧事造反了……”
蘇木見婁圭坐穩之後,也是輕輕的抽回了被婁圭緊緊握著的雙手。
他有些疑惑的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問道。
“事情如此急迫了麽?”
“可不是,這幾日糧食見底,各處郡縣只能勉強做些稀粥吊著各處流民的性命,而且此時秋收完畢,馬上就要到冬日裡了,這邊塞草原上的冬日裡可是要凍死人的……要不是這些年主公名聲在外,這些流民不相信主公會見死不救,恐怕咱們這並州北部的幾個郡縣早就陷入到內亂之中了……”
蘇木聽了婁圭的話後也是有些震驚的望著婁圭。
他沒有想到此時自己治下已經到了如此地步。
他還以為秋糧下來還能堅持一段時間呢。
“咱們不是剛收了秋糧麽?”
“咱們收的那點秋糧,哪夠這麽多人吃啊!本來咱們的秋糧就勉強只能湊夠軍糧,此時各地不穩,那還敢少了軍中的糧食啊!”
蘇木此時也是搞清楚了現在的情況。
那就是此時雁門郡增加了大約五到七萬從四面八方逃來的流民。
這些流民都是被蘇木的名聲吸引過來的。
所以一時間只要還餓不死就不會鬧事。
因為他們相信蘇木一定會給他們一個出路的。
可若是蘇木在未來填不飽他們的肚子。
那這些流民也就會變成極不穩定的因素。
蘇木站起身在房間內開始慢慢地走著思考著。
“那就以工代賑,不讓他們閑著……閑著的流民無事就會鬧事……”
“以工代賑?”
婁圭有些疑惑的望著蘇木問道。
“對!”
蘇木答應了一聲之後也是趴在門口朝著院內喊道。
“王使君,過來一下……”
“哎,來了!”
那王瑩剛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定還未來得及交代名單的事情。
就又被蘇木喊了回來。
“我說,你們二人各自記下,根據自己掌控的范圍自行安排下去……”
蘇木簡單的朝著二人交代了一句之後,就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通知各地官面上,官府牽頭組織流民開辦水泥廠和紅磚廠,利用水泥來修通連接各處郡縣的官道,我要將治下所有的官道都修成水泥路……”
蘇木鏗鏘有力的聲音在房內響起了。
婁圭和王瑩二人看著意氣風發的蘇木也是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將治下所有的官道都修成水泥路,這工程也太浩大了。
“主公,這……這是不是……太大了……”
“不大,左右這些流民閑著也是閑著,我們總要是給他們吃飽肚子,吃飽肚子之後與其讓他們無事生事,還不如讓他們創造一些價值……”
蘇木朝著問話的王瑩擺了擺手繼續說道。
“然後,在修路的過程中,沿途發現適合定居的地點,直接開辦紅磚廠就地取材,利用水泥和紅磚快速搭建房屋建立村寨……記住,叮囑好各地官吏,一定要做好人員登記,以後咱們就按照統計好的人口劃分田地……”
蘇木越說越興奮,他目光閃亮的盯著王瑩囑咐道。
“找人送名單的時候,叮囑一下文遠、奉先和仲明,他們打土豪抄家得來的糧食就不用送到公中了,直接按照子伯和我的命令,就地分發給各地基層官吏用來填飽修路蓋房流民的肚子……”
蘇木說著話也是握緊了拳頭望著眼前的二人說道。
“這個冬天過去之後,我要讓治下的官道都變成水泥路……而且沿途都要有村莊可以作為補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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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木也是沒有閑著,他帶著護衛自己的二百白馬義從也是不停的巡視著各處郡縣。
確保張遼、高順和呂布三人打土豪抄出來的糧食能分到流民的肚子中。
當然人性就是沒有保障的。
五原、朔方這兩個距離雁門郡較遠的郡縣。
還是有些官吏不知道蘇木的手段的。
當他們貪汙流民糧食的事情被蘇勝手底下的探子報上來時。
蘇木帶著的白馬義從的隊伍也是開進了這些人所在的城池中。
此時蘇木早就已經完全掌控住了並州北部的這些個郡縣。
所以當蘇木親自出現在各處城池中時。
所有貪汙了流民糧食的貪官汙吏迎來的只有死亡。
這些貪官汙吏的死亡,又給缺少糧食的蘇木送上了一筆可觀的糧食和錢財。
這一日蘇木帶著的白馬義從隊伍也是在野外被一群流民攔住了去路。
蘇木這支白馬義從的隊伍實在是太惹眼了。
逐漸的蘇木治下各處郡縣修路蓋房的流民們都知道自己的活命恩人蘇木是騎著白馬的少年將軍。
所以蘇木帶著白馬義從無論走到哪裡都能得到各處修路流民的圍觀。
蘇木也是習慣了親自與這些流民們說說話聊聊天做出一副親民的態度。
讓自己仁義的名聲傳的更遠更廣一些。
在東漢這個時代,你有一個好名聲那是能省下不少事的。
此時蘇木被攔住了去路,跟在他身邊的白馬義從也是輕催戰馬上前。
這些白馬義從將這些流民圍住之後。
也是都翻身下馬仔細的打量著這群攔路的流民。
只見這些流民雖然還有些瘦弱。
但是長久以來修路蓋房也是練就了一身精壯的肌肉。
這些流民身上也是穿著統一的羊毛衫。
這些羊毛衫也是蘇木治下各地牧場按照蘇木畫的圖紙產出的。
只要這些流民踏實肯乾,房子土地衣服,甚至是媳婦兒蘇木都給他們發。
這也是這些流民見到蘇木就要跪地攔路叩拜的原因。
跟在蘇木身後的白馬義從檢查了一圈之後沒有發現危險。
也是回身示意蘇木可以下馬過來與流民親近說話了。
蘇木見狀也是笑了笑翻身下了戰馬走了過來。
他在幾個白馬義從的保護下親切的慰問了辛苦的流民。
蘇木拍拍這個肩膀,捏捏那個的肌肉。
一時間,那些修路的流民就感到整個北方的寒冬裡都仿佛吹過了一陣春風。
就在這一片祥和的氣氛中,也是異變突起。
一個蹲在人群中有些瘦小的流民突然暴起。
他趁著蘇木與別的流民說話時,手中反握著一把匕首就扎向了蘇木的後心。
“主公……”
“小心……”
“恩公……”
“小豆子,你在乾甚?”
“你不要命了!!”
一時間擁擠的流民隊伍瞬間陷入到混亂當中。
白馬義從的喊聲。
流民的驚呼聲。
以及一陣匕首入肉的聲音。
當白馬義從渾身冒著冷汗的驅散了人群之後。
只見人群中間蘇木完好無損的站在了哪裡。
在蘇木身前的是一個瘦小的流民將自己手中的匕首插在了一個老漢的後背上。
那受傷的老漢此時正趴在地上,那瘦小的流民手中握著匕首不知所措的趴在那老漢的背上。
“乾你娘的……”
“這小狼崽子……”
衝上來的白馬義從一腳踹翻了那突然暴起的小豆子。
將他按壓在地上製住了。
其余的人也是圍到了蘇木的身前慚愧的詢問著。
“主公,沒有受傷吧?”
“我無事,先救人……”
蘇木此時見白馬義從控制了局勢。
也是蹲在地上扶起了那個為自己擋刀的老漢。
蘇木仔細的檢查了一下那老漢的傷口。
不知道是那小豆子的力氣太小還是這老漢背上的肌肉扎實。
那匕首竟是沒有扎進去太多,只是淺淺的扎了一個小傷口。
蘇木見那老漢沒有生命危險,也是將他交給了自己白馬義從中的軍醫。
隨後他走到那小豆子的身前,望著被白馬義從壓在地上的小豆子輕聲問道。
“你為何要殺我?難道我對你們不好麽?”
蘇木滿臉疑惑的望著趴在地上的小豆子輕聲問道。
他是真的不理解,自己給這些流民們吃飽飯穿暖衣還蓋房子。
為什麽還有流民想要弄死自己?
那小豆子被白馬義從按壓在地上。
此時也是滿臉塵土的大聲喝罵道。
“你是我的殺父仇人, 你殺了我家人,抄了我家的糧食養這些低賤的黔首,他們不配吃我家的糧食,若不是你,我又怎麽淪落到如此地步……”
蘇木有些疑惑悲傷的表情瞬間釋然了。
這小豆子確實該恨自己。
若不是蘇木,這小豆子本該有幾十套房子,上千畝的田地,他應該能與本地的高官談笑風生,即便他不會讀書,靠著家裡的關系,也能得到本地其他人求而不得的好工作好職位。
只是,他擁有的這一切都在蘇木到來時失去了。
“呵,原來是階級敵人啊!”
蘇木輕松的聳了聳肩膀,笑著朝著身前的白馬義從說道。
“既然是階級敵人,那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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