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眼前和其他火銃完全不是一個時代的產物。
鄭成功是迷茫的。
這完全顛覆了他這些年來對火銃的認知。
作為一名大海賊的兒子,他能接觸到的世界比尋常的大明人要寬廣太多,所了解到的,涉及到的關於火銃的知識也很多。
可這畢竟是兩百多年後的產物,這年頭誰看了誰不迷糊?
而這也是朱由檢想要的效果。
當然,這把槍械的出現只是個偶然。
想要在這年頭想要做到大批量產雙管獵槍,那不是一般的難。
但若是獨獨做個一兩把。
那麽大明的工匠會就會在此展現什麽叫做真正的工匠精神。
槍管?
盤!
把手?
盤!
槍機?
盤!
銅底彈殼?
盤!
什麽更進一步的自動拋殼,就不搞了,不考慮量產的情況下,先盤一把出來當做樣品,也是讓大明的火槍領域先開辟一個方向出來。
之後,只要盤的多了,盤出經驗方法了,產量自然也就上去了!
而且。
如今的大明冶煉行業依然獨步天下,乃至於在火器的研究上,火銃雖然遜色於其他國家,但靠著良好的底子以及出色的山寨技術,火炮這一塊兒還是暫時居於頂峰一列。
製造這麽一把獵槍的難度,對於大明朝來說並不高。
畢竟後世人小本子都能自己手工搓出一把類似的用來刺殺某個前首相,集數十個大明深諳此道的工匠沒理由盤不出來一把。
更別說還有朱由檢技藝精湛的手繪圖紙做參考。
如今這槍到了鄭成功手裡,他學著王承恩那樣塞入彈藥,隨即也有些緊張的朝著那還沒死透的活豬開了槍。
一連兩聲悶響,強大的後坐力讓他有些沒料到,連忙後知後覺般扶穩。
再看那豬,更是直接面目全非,差點都認不出來那是豬了。
一旁王承恩此時滿意的點評道:“威力尚可,最好的就是裝填發射的速度實在是快,有這速度與威力,根本不需要考慮什麽精準度與射程,明儼你怎麽看?”
“我想看看這把槍在二十步到三十步之內打中持盾著甲的目標是什麽效果。”
鄭成功有些迫切的請求道。
而王承恩則是搖搖頭:“不成,咱家沒權沒勢,弄不來盔甲,明儼想試試,自己把這槍和彈藥都拿回去試吧。”
“這......”
鄭成功一下子有些遲疑。
與王承恩起這些交集,一開始他是不願意的。
就算朝堂內有傳聞說是這位離宮之前向隆武帝獻策,才有了他和他父親現在的官職待遇,以及皇帝對他個人那十分的信任。
但是吧。
迫於市斤間的輿論裡,咱大明的官和閹人內侍搭上關系,那就臭了!
那可是閹黨!
如果不是鄭成功的父親鄭芝龍對於接觸這麽一個前任司禮監秉筆太監很感興趣。
鄭成功可能會直接把王承恩派來的人打出門去。
如今前來。
也不過是之前王承恩交談之時,發現這位老人一番報國之心格外真誠,強國之說更是言之鑿鑿,且這次的重心在於強軍的火器,看一眼總沒錯。
現在火器看完了。
這種新式火銃的近戰威力堪稱驚世駭俗。
裝填激發這一塊兒更是超乎想象。
絕對配得上王承恩口中‘神銃’一稱。
這讓鄭成功很想收下這柄火銃,不管是剖析其原理,還是留著自用,都是難得的寶物。
可一旦收下。
就意味著他和王承恩這位老宦官是徹底沾上邊了。
而王承恩並未察覺鄭成功的心思,只是轉頭朝著身邊小吏問道:“說是一共作出了三柄對吧?”
“正是。”
“那就再好不過了,接下來就是設法增加此種火銃與其彈藥的產量,爭取以最快速度......”
說著,王承恩轉頭看向鄭成功:“最快速度將明儼你手下兵將武裝起來,等到隆武陛下下令北伐之時,定會讓明儼大放異彩的。”
鄭成功疑惑了。
聽這意思,這位新開辦的這一處兵工廠,要專供他一人?
正想著,王承恩卻湊近了過來悄聲道:“此外,先前所說,勞明儼為咱家尋摸的消息,還有船隻的事情,怎麽樣了?”
嗯?
怎麽樣了?
我們很熟嗎?
鄭成功表示之前會晤時除了聽老爹的和王承恩套套近乎,之後其他的是能忘全忘了。
現在嘛。
新式火銃很香。
武器專供和後續技術也很香。
再者,看王承恩那滿眼‘我們是一類人’的眼神,也讓鄭成功有些恍然大悟的意思。
一股怪異感也隨之湧上心頭。
嗯。
這位和他認知中的閹黨,宦官似乎有些不一樣。
“啊,消息有些眉目了,至於船隻早已準備好了,只要公公想要,隨時都可以交給公公。”
總之為了火銃先答應下來。
“對了明儼,這新式火銃一事,短期內最好還是你知我知,再多一個,那也只能是隆武陛下,你試槍時還是仔細些,至於那船隻先給咱家備著,我準備兩天,到出發那天還要勞煩明儼派些船隻護送。”
“沒問題。”
這邊王承恩與鄭成功的第一次正式合作達成了。
朱由檢這邊。
也與葛祿代這個建奴小夥子達成了友好合作。
咱大清牛錄這個類似分封製的牛錄制度,讓一個個牛錄額真除了必須要聽從甲喇額真調遣,並效忠旗主之外,在面對麾下牛錄的人時, 就是徹頭徹尾的小皇帝。
而這一個個小皇帝之間,必然也存在著利益糾紛。
就像葛祿代所在的牛錄,與居住在附近的另一個牛錄。
兩個牛錄就和一些地方宗族村子一樣,搶水,搶地盤,還搶人,平時你偷割我一畝莊稼,我就偷你一隻牲畜,伱來我的地盤放馬,我就帶著帶人去連著放馬的阿哈和馬一起給搶回來。
以前大大小小的矛盾數不勝數,雖然最終都會在兩個額真不想鬧的太大的情況下,我還你糧,你還我馬。
也鬧到甲喇額真甚至旗主那裡去過,但他們通常不會理會這種小打小鬧。
要麽不管。
要麽直接把兩個牛錄爭奪的目標給沒收了。
什麽你的他的,我的!
就這樣,兩個牛錄的矛盾也就越來越大。
所以,葛祿代發現自己不得不為一群林子裡的野蠻人帶路去搶劫其他人時,果斷將目標選定成了與他有仇的牛錄。
甚至被綁在朱由檢戰馬前蹣跚帶路時,也不忘說明這個吉勒佔牛錄到底有多空虛。
“吉勒佔靠著搶劫漢人過的很富裕,現在他很想要軍功,他走的時候經過我們牛錄,炫耀說他們牛錄這次出征的旗丁加奴隸一共有五百多!一定會讓旗主更看重他們。
現在他們牛錄裡說不定一個男人都沒有了,另外......我看了,他們離開時的隊伍裡沒有額騰依,那也是個和我差不多大的人,只要......只要你把他交給我,我就加入你的,你的正黑旗!就是當披甲人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