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已無路可去,願為太子奴仆,還請太子應允。”
聽到嬴高的話,趴伏在地的陰清漪沉默半響後,輕聲道。
闞悻是在見完陰清漪後,就直接去了郡守府大堂,當眾解除了婚約。
除了將所有的聘禮送給陰清漪外,甚至連陰清漪帶來的陪嫁也一並送還了陰氏。
至於原因,闞悻並沒有說,留下一眾面面相覷的賓客,直接閃人。
當然,以闞悻的身份地位,也不需要對那些前來道賀的賓客解釋什麽。
不過如今的宛縣城,怕是已經是流言滿天飛了。
尤其是在郡守府的陰氏一族之人,聽到闞悻突然說的這個消息簡直是如五雷轟頂。
最直觀的就是,闞悻前腳宣布解除婚約,郡守府大堂內原本還對陰氏奉承不已的賓客們已經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對陰氏敬而遠之。
能夠在即將就要進行婚禮的關頭,讓闞悻取消婚約,闞悻這個郡守可是會大失顏面。
真要是小事,闞悻完全可以在婚禮之後一直休書偷偷將陰清漪給休了就是。
可是闞悻卻是一刻都不想等,甚至選擇了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宣布。
就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一般。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要不是出現了迫在眉睫的事情,闞悻絕對不會如此行事。
那麽能有什麽事情會讓闞悻這堂堂南陽郡守如此急迫呢?
顯然只能跟陰氏有關系了。
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朋,眼看他樓塌了。
就是對如今的陰氏一族最為真實的寫照。
只有陰偈和另外兩個族老,隱約猜出應該是先前在郡守府後門見過的那少年幾人有關。
畢竟,看闞悻的模樣,顯然是認識那少年的。
而在闞悻和陰清漪跟著那少年進後院不久,闞悻就出來在大堂中宣布婚禮取消,解除跟陰清漪的婚約。
想要尋闞悻,可是闞悻根本不見他們。
至於陰清漪,從進入郡守府後院後,就壓根沒有再出現過,見不到闞悻,陰偈等一乾陰氏的族人,此際正在滿天下尋找陰清漪。
候在一旁的闞榮聽到陰清漪這話,嘴角抽了抽,眼中閃過一抹帶著嘲諷的冷笑。
這女子怕是瘋了。
太子缺奴仆嗎?
真以為有幾分姿容,見了一面就能讓太子看上?
太子在鹹陽,只要他想,什麽樣的女子沒有?
何其可笑。
嬴高聽到陰清漪這話也是眉頭微皺。
“吾看起來缺奴仆嗎?”
嬴高的話,讓陰清漪心中一凜。
先前在郡守府,因為看到費寧的百將裝束,了解郡守府作風的她故意拉上初次見面的嬴高等人做擋箭牌,顯然是惹得太子不喜了。
但是陰清漪很清楚,如果她不能拉上一個擋箭牌,逃婚被抓的她,回到郡守府怕是只有死路一條。
可是櫻秦毅知道,這些說給面前這少年太子聽顯然不會有任何作用。
面對闞榮的逼迫,當時勢單力孤的太子,不得不無奈妥協。
這妥協,對他人來說自然是無所謂,但是對太子而言,顯然是一種羞辱。
闞悻顯然知道這一點,所以根本沒有辯解,直接請罪。
“先前民女雖說是無奈之舉,然確是民女錯了,
民女厚顏來求太子,實是有一消息要上稟太子。”
陰清漪直接了當的道。
所有人都知道,雖說因為太子闞悻解除了跟她的婚約,但是偌大的南陽已經沒有她容身之所了。
因為嬴高的緣故,闞悻自然不會再對她做什麽,但是闞悻也根本不用做什麽。
在嬴高的身份不能說出去的情況下,不了解情況的陰氏,定然會為了求得闞悻的原諒,懲治與她。
這個懲治,輕則永遠囚禁,重則丟掉性命。
無論哪一種,都不是陰清漪想要的。
陰清漪也清楚,嬴高知道她已經在南陽沒有容身之所。
但是,這世間命苦的人遍地都是,太子憑什麽因為她沒有容身之所,就收為奴仆?
只要太子想招納奴仆,怕是應征的人能從武關排到鹹陽。
她一個有幾分姿色的女子,又算得什麽?
所以,陰清漪乾脆將自己敢逃婚最大的依仗說了出來。
“哦?說來聽聽。”
嬴高聽到陰清漪這話,不由挑了挑眉。
這個消息,想來就是陰清漪有膽子逃婚的依仗了。
“陰氏在彭城的內閭,傳來消息,丞相緝拿的項梁和項羽兩人,如今正在南郡的雲夢大澤中躲藏。”
陰清漪抬頭看著嬴高道。
項梁和項羽在南郡的雲夢澤中?
“陰氏在彭城的內閭,想必是通過內閭中的女子得來的消息,
先不說這個消息準不準,你知道,陰氏之中就沒有別人知道?”
嬴高眼睛微眯,瞥了一眼候在旁邊的闞榮,淡淡的道。
“彭城內閭中的女子,都是奴家安置的,當初逃難到南陽,奴家收留了她們,
奴家雖說身在新野,然彭城內閭中的姊妹書信並未曾斷絕。
當日郡守前往陰氏逼問項梁、項羽下落, 奴家知曉彭城乃是項氏祖地,乃去信詢問,
彭城內閭中正有兩姊妹曾經去往項氏,項氏族老酒後失言,乃為奴家得知。
此消息,僅隻奴家知曉,並未曾告知陰氏任何一人。”
陰清漪看著嬴高解釋道。
聽到陰清漪這話,闞榮臉色極為的難看。
顯然,他沒有想到,陰清漪竟然還有這等心機,同時也沒想到陰氏竟是如此無用。
這等重要的消息,還是通過自己的內閭女子得來的,陰氏眾人,竟然完全不知情。
嬴高挑了挑眉。
沒想到陰清漪竟然想到通過內閭女子來收集消息,倒是很有急智。
風花雪月之地,自古以來就是消息最為靈通的地方,陰清漪能夠打探出項梁和項羽的下落,倒是也不用太過意外。
想來,陰清漪肯定也想過告知陰氏項梁和項羽的消息,但是估計是因為跟闞悻婚約的事情,最終讓她選擇了隱瞞。
而是將這個消息,留作了自己的後手。
“這想必就是你敢從郡守府逃婚的依仗了?”
嬴高手指在身前的案幾上輕點,笑著道。
“吾對項梁和項羽的下落確是很感興趣,你將這個消息,告知吾,吾可保你無恙,至於奴仆之事,就此作罷吧。”
嬴高不想跟陰清漪多打交道。
而僅憑一個未經證實的項梁和項羽下落,還不足以讓他給陰清漪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