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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李存可以親自指揮這一戰的。
甚至可以說,這一戰的總體戰略構思就是李存搞出來的。
可到了最後,李存還是將這個機會給了別人,準確的說是給了韓世忠。
李存之所以如此,肯定不是李存想偷懶。
——他就是再懶,也不可能差臨門這一腳。
實在是,以李存現在的身份,已經不適合什麽都親力親為了。
如果李存真一直事事親力親為,先不說得把李存給累死,隻說,以後虎賁軍離開了李存以後,肯定什麽大戰都打不了。
行。
現在虎賁軍只在兩浙這裡發展,甚至只在浙東地區活動,李存可以自己指揮虎賁軍。
那要是將來虎賁軍發展壯大到需要在好幾處地方分兵作戰呢?
難道李存還會分身術不成?
所以李存勢必要培養出一些能獨當一面的將領。
基於此,自己能不親自打的戰鬥,李存肯定就不自己親自打了,盡量給手下將領創造出來鍛煉他們自己的機會。
另外,將此戰的指揮權交到韓世忠手上,也能收韓世忠的心。
一舉兩得。
李存何樂而不為呢?
從李存這裡拿到這場戰鬥的指揮權了之後,韓世忠也是真不客氣。
韓世忠立即就拿著李存的令牌將他原來的老部下全都召集起來,跟他們說,這仗你們得幫我,不能讓大都督和我叫人給看了笑話。
別說有從前的情分在,隻說李存如此信任韓世忠,那他們要是幫韓世忠打贏了這場關鍵的一戰,韓世忠以後在虎賁軍中的地位還能差得了,而韓世忠好了,他們以後還能不好?
關鍵,這可是大都督在抬舉韓世忠,他們幫韓世忠,也變相是在幫助大都督保住顏面。
關鍵的關鍵,解元、王勝、嶽超、呼延通、許世安等人也想通過這一戰來證明,大都督沒有看錯他們,他們的能力配得上大都督給他們的職務。
韓世忠沒廢話,直接安排解元去指揮床弩、神臂弓,安排許世安去指揮投石機,安排王勝、嶽超、呼延通每人負責一面城牆的攻擊。
開戰前,韓世忠又跟軍需官說,他要鎖子甲,越多越好。
不長時間過後,軍需官就給韓世忠找來了一千套鎖子甲。
韓世忠見了,覺得不夠。
就在這時,來了兩營很特別的將士。
這兩營將士,每營兩千五百人,相當於別的軍一個軍了,其將士平均身高都得在一米八以上,而且各個健壯。
讓人意外的是,這兩營將士每人都推著一輛雞公車,而雞公車上則放著精良的鎖子甲。
這兩營將士來到韓世忠面前。
一個身高差不多有兩米的壯漢,甕聲甕氣的說:「俺乃重甲步兵前營統領孟龍,他乃重甲步兵後營統領項虎,大都督聽聞你缺鎖子甲,叫我二營人甲皆由你暫時統製。」
韓世忠還真沒聽說過重甲步兵這個兵種。
但此時,這些所謂的重甲步兵來得還真是時候,省得他再找穿鎖子甲的將士了。
韓世忠心道:「大都督真抬舉我也!」
沒說得,韓世忠立即給將要參戰的將士布置任務……
待夜幕完全降臨了之後,韓世忠一聲令下,許世安指揮的投石機率先發難,鋪天蓋地的炮石像是不要錢一般向秀州城中砸去……
這些投石機聲震天地,所擊無不摧陷,入地七尺,用之打入城,寺觀樓閣,盡為之碎,人沾邊就死,碰上就亡,威力巨大。
李存看了一會,問一眾將
領:「可看出來許世安這投石機有何不同?」
不少將領都面面相覷,他還不是將石頭投入城中,有何不同?
還是戚方的眼睛比較賊,他仔細觀察了一會,說道:「他投十幾石,必有一石落在城牆上。」
李存讚賞的看了戚方一眼,心道:「到底是在歷史上留下過一筆的將領,還是有點潛力的。」
二杆子等將領仔細觀察了一會,發現確實是像戚方所說的那樣。
二杆子不解:「大都督,為何他這投石機打得這般精準?」
李存道:「你去投石機那裡看看,可是他將炮石分為兩堆,有一堆炮石大小差不多,且他在牽線上做下了記號。」
二杆子跑過去一看,果然跟李存說得一般無二,回來後立即佩服得五體投地道:「大都督真神人也。」
李存笑道:「此乃使用投石機技巧之一,你們平時多讀點兵書,名將皆靠日積月累,而非一味蠻乾亂打亂衝。」
李存又道:「你們再來看,許世安這投石機還有何不同?」
這回就連戚方都看不出來了。
見此,李存只能點破道:「節奏控制得很好,他將這上千投石機分成五組,每次同發一組,接連不斷,壓製得守軍不敢輕易露頭來阻止我軍將士攀登城牆。」
很快解元指揮的床弩也發威了。
在解元的指揮下,每次都是幾張床弩同時狙擊一人,有時候,手持神臂弓的將士也會跟著一塊狙擊。
這床弩的箭失就是一個短矛,一箭射出去,中之,人立即就被釘在牆上,死狀極為恐怖,甚至說,你藏在盾牌後面,都能把盾牌給射透了,把你給釘在城牆上。
可怕的是,解元都是幾弩同時狙擊一人,一弩射不中,還能幾弩都射不中?
所以,幾乎可以說,只要是被解元盯上了,就很少有不死的。
五百張床弩要是放開了打,一波就能收割上百條秀州守軍將士的性命。
可這床弩厲害歸厲害,但每射一次,都需要絞盤將它再拉開,耗時很長時間。
所以,別看有五百張床弩,解元也不能用床弩亂射,他都是看哪裡攻勢緊張了,才用床弩壓製哪裡的秀州守軍。
解元和許世安配合得極為默契,兩人一出手,就把秀州城中的守軍給壓得一時之間不敢冒頭。
李存看著解元和許世安的配合,跟一眾將領解說:「這便是我常跟你等所說的,富則火力覆蓋,窮則戰術穿插,打仗時要學會利用手上所擁有的武器,當然了,你等也不可能一直打這麽富裕的仗,故而你等還要學會戰術穿插……」
趁著這個空檔,虎賁軍蹬城的將士,開始借著轒轀車、木幔等攻城器械往城牆下運動,望樓車、雲梯等爬牆工具也都在此時運動到了城牆下。
這裡需要說明的是,護城河早就被孫和和戚方給填出來了無數可以通過各種各樣攻城器械的一條條道路,韓世忠這次攻城,省了不少這部分的力氣。
另外,李存還讓人準備了大量的壕橋、折疊橋,過護城河根本不是問題。
韓世忠的指揮,虛而實之實而虛之,在三面城牆遍地開花,將秀州城並不算多的守軍給分散開來,而王勝、嶽超、呼延通則完全領會了韓世忠的節奏,在解元和許世安的火力壓製下親自率人衝鋒,幾人的配合默契十足……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韓世忠等人攻城的進度非常快,也非常順利。
看起來,韓世忠他們似乎輕而易舉的就能攻下秀州城一般。
不過——
這只是錯覺。
秀州城中。
陳遘親自登城指揮。
他拄著戰刀,箭失亂飛,巨石橫砸,極度危險。
甚至好幾次短矛一般的床弩箭失就在他的頭頂,甚至就在他耳畔飛過。
可陳遘依舊屹立不動。
將有必死之心,士無貪生之念。
你主帥不怕死的話,底下的士兵就敢跟著你玩兒命。
指揮官打仗的時候,最應該喊的是跟我上,最不能喊的是給我衝。
陳遘就是這樣,身體力行。
在陳遘以身做表率下。
秀州城中的將士不畏生死的將早就準備好的滾木雷石砸下去,有的甚至直接撿虎賁軍的炮石往下砸,同時他們將金汁、熱油往下潑。
最可怕的是,陳遘讓人將乾草捆成球,點著了往城下扔。
這就跟往下扔火球差不多。
滾木雷石砸到人,人就成肉醬,那金汁、熱油,沾到人身上,就燙掉一層皮,而且這金汁還有毒,非常歹毒。
那大火球所過之處,就沒有虎賁軍將士不躲避的,而好多虎賁軍將士都因為躲避火球摔死了。
最麻煩的是,望樓車、雲梯等攻城器械沾到油以後,再被那大火球一滾,頓時就燒著了。
而面對投石機和床弩的攻擊,秀州城中的守軍,沒有什麽好辦法,就是拿人命去填。
比如,同一個任務,我們一共去五個人,你最多一次射死我兩個,剩下那三個,我照樣完成任務。
韓世忠見此,知道不動用李存的寶貝重甲步兵是不行了。
於是,韓世忠指揮李存的重甲步兵,用帆布把臉乃至身體蒙上,身上澆上水,一人先登,兩人擁後。
也就是,一個人進攻的時候,兩個人在後邊跟著,前面的掉下去了,或是死了,後面的就踩著同伴的屍體往上爬。
可以說,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我不要傷亡數字,我就是要拿下秀州城。
看到韓世忠這麽使用李存的寶貝重甲步兵,別人都替李存心疼。
要知道,這兩營重甲步兵可是李存從自己的幾十萬將士中篩選出來的。
在身高相對矮小一些的南方,找出五千個能穿得動這麽重裝備的重甲步兵將士,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存也很心疼,可他還是把眼睛一閉,就當作沒看見。
重甲步兵將來的對手可是騎兵,甚至是重甲騎兵,他們要是連這種程度的戰鬥都挺不過去,那他們也白拿虎賁軍中最高的待遇了。
在李存閉上眼睛以後,重甲步兵不要命一般往城上爬,哪怕是雲梯著火了,甚至有火球砸下來,他們也不管不顧,倒下一個,後面就上去一個補上,再倒下一個,第三個補上,三個全都死光了,後面還有第二組,第三組。
陳遘見事不好,立即招募敢死隊。
原則是,父子都在軍中的,父親留下;兄弟都在軍中的,結了婚知道女人滋味的留下。
敢死隊招募好了以後,這些人不要命一般直接開城衝出去,然後燒雲梯、燒望樓車,與攻勢急的地區的虎賁軍將士死戰。
後來,王子武甚至親自率領城中的馬軍衝出城來,想要衝一波聚集在城牆下的虎賁軍將士,給秀州守軍爭取一些時間。
可王子武他們這五百馬軍剛衝出來,解元一波集火就將王子武給帶走了。
接著,解元就指揮床弩和神臂弓射殺這些馬軍。
沒一會的功夫,這支馬軍就留下了兩三百騎人馬,然後又退回秀州城中。
總之,這場攻守大戰,雙方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雙方整整打了一夜,互不想讓。
不過到了天快亮了的時候,各方面都佔優
勢的虎賁軍還是有大量的將士殺上了城頭,而且還在源源不斷的往城上爬,甚至於,就連王勝、嶽超、呼延通都殺上了城牆,帶頭與秀州的守軍廝殺!
此時, 勝負已經沒有懸念了,虎賁軍肯定能攻打下秀州城。
不過秀州城的守軍包括民眾還是在陳遘的率領下,節節抵抗。
——秀州城雖然肯定會被攻下,但只要他們再拖上半個時辰,那他們就贏了跟李存的賭約。
雙方在秀州城牆上浴血廝殺,誰都不退讓半步。
城下,李存看了看時間,說道:「行了,就到這罷,再等下去,我就有可能輸了。」
李存話音落下不久,一聲震天撼地般的巨響在已經被人遺忘了的南城門處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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