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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帝業》五百三十一 刑賞之重
當荊州群屬告辭離開軍營的時候,各自思緒全都有些混亂,明明只是結伴前來迎接新上司,怎麽突然之間就變成了一場戰爭動員大會?

 他們這些人不只是州郡官員,也是境內各擁勢力的豪強,故而每個人也都各依官職勢力而被分派給不同的助戰任務。

 從內心裡而言,他們當然是比較抵觸此事。畢竟兩國邊境已經多年未有成規模的軍事摩擦,包括此番南梁進犯也只是見此間不失武備便引軍退走,並沒有向穰城發動猛烈進攻。一旦輕啟戰端,人命傷亡總是免不了的。

 但也並不是所有人都作此想,這位新使君豪贈舊使君上百斤金餅那一幕給他們帶來的衝擊至今仍未消散。他們各自思計即便不能如泉仲遵一般獲得那般豪贈,哪怕幾十斤、甚至十幾斤的金子也是一筆非常可觀的財富。

 而且由於種種原因,南朝襄陽雖然與穰城相聚不遠,但是較之此間卻富饒的多。若是開戰的話,必也能夠獲得可觀的戰利品。

 眾人雖然是州府同僚,但是彼此出身、族類與利益關系等等都不相同,這會兒也都各有感想。雖然不好湊在一起討論,但也不是一個人能夠思考透徹。

 在營地外徘回片刻,便有幾名威望不弱的豪強各自發聲,招來平素關系比較密切幾人,很快便分成幾個小團隊,各自離開去商討究竟該不該應從這位新使君的招募。

 不要說這些荊州當地人有些無所適從,就連泉仲遵在見到李泰的這番行事也頗感吃不消,之前群眾在場按捺著沒有發聲,待到群眾離去後他便又忍不住轉回帳中來,望著李泰正色說道:“末將知使君謀斷高明、英勇果敢,但今初入州境便欲行攻伐,是不是有些……末將無能,當下荊州局勢較之使君所見其實遠為紛亂……”

 為了勸告李泰不要操之過急的興兵進攻襄陽,泉仲遵甚至都已經打算要自曝其醜,主動揭露荊州表象之下所湧動的、就連他都把控不住的人事暗潮了。

 李泰卻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語,微笑道:“泉將軍請放心,我並非剛愎自用、不聽勸告之人。荊州情勢之紛亂,我也略有了解,此固非將軍短期失治之罪,將軍也大可不必為此自責。

 唯此亂象絕難通過常法從容理定,若欲秩序歸順,則必須嚴厲鏟除一批怙惡匪類、以儆效尤!我今謀攻襄陽,也是意不在外,將軍若不急歸,不妨留此且觀後事。至於人馬留頓所耗,我亦著鄉人補齊。”

 泉仲遵見李泰神態澹然、語氣篤定,並不像是意氣激湧、有失理智的模樣,心內雖仍有些不解,但也稍稍松了一口氣,旋即便又連忙說道:“末將率部至此,是受朝廷遣使、為國效力,豈敢貪求使君私門惠贈。”

 李泰聞言後又笑語道:“關西領地狹小,台府常有用疾,卻擾於外患不得不常為戎計,困於物力,對於諸方義士難免補給不周。我與將軍俱知此節,將軍也就不必推辭。”

 他本就是霸府重要屬官,對於霸府的財貨流向也是非常清楚,類似泉仲遵這種地方豪強部曲,豈止是補給不周,簡直就是根本沒有這一預算,無非是確實用到的時候撥給一部分開拔物資,後續那就自己想辦法吧。泉仲遵之所以急於卸任,估計也是荊州水深油水少,風險大回報低。

 聽到李泰這麽說,泉仲遵自是大為感動,連忙又抱拳道:“承蒙使君關照,末將雖然才力有拙、不知使君作何構計,請引所部暫留治內,盼能略盡綿力。”

 他不好意思平白受惠,故而想留下幫一幫忙,同時心內也有些好奇,就荊州這紛繁雜亂的局面,李泰又有什麽辦法能夠快速梳理整齊?

 李泰聞言後也是一喜,雖然之前他表現的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樣,但其實對於荊州這個新副本,心裡也是有點發虛的。

 侯景能夠禍亂江東,固然有其自身能力在內,但蕭老菩薩的無底線縱容也是至關重要。李泰身後可沒有一個蕭菩薩給他站場,所率入此的戰鬥人員滿打滿算一萬出頭,看起來雖然不少,但對偌大的漢沔荊襄而言其實也不算什麽,可能單單連荊州內部都不能完全壓製住。

 泉仲遵願意率領部曲暫留下來幫一幫忙,李泰自然是歡迎的很,起碼能夠讓自己的氣勢顯得更壯幾分。

 他又讓人奉入酒菜,一邊請泉仲遵共進晚餐,一邊仔細問起當下荊州的人事構成。泉仲遵有感李泰的豪爽,對此自是知無不言。

 南陽盆地的輝煌史不複多言,而其衰落也是伴隨著天下大勢的變遷。

 具體到南陽盆地所受到的巨大衝擊,即就是胡亡氐亂時期關中政權的崩潰使得大量雍秦百姓向漢沔流亡,雖然其聚居地大多集中在襄陽地區,但南陽盆地位於其流亡必經之路,社會結構必然也遭受到極大的衝擊,大量當地宗族百姓也或主動或被動的向南流動。

 以京兆韋氏、杜氏、河東柳氏等為代表的寓居襄陽的晚渡士族與漢沔豪強所組成的襄陽武力集團,逐漸取代日漸式微的以北府軍為核心的京口武力集團,加入到南朝皇權鬥爭與改朝換代中來。

 南齊張敬兒、南梁曹景宗等南朝名將,全都是鄉籍南陽的代表人物。他們能夠脫穎而出,除了自身的軍事才能,也在於身後有著一批忠勇的鄉黨部曲。這些人紛紛離開鄉土,或是前往建康朝廷,或是加入到其他地區爭鬥中去。

 這些變化都造成了南陽當地民眾的大量外流,繼而引發了另一個後果,那就是蠻族大進。

 江淮、江漢之間的山野中本有許多的蠻人部落分布著,當山外的農耕區社會結構完好、生產和生活秩序井然時,這些蠻人匿於山野,不敢輕易外出。

 可當外界秩序崩潰,原有生民流離失所、遠走他鄉時,這些蠻人的生存空間便也極大的擴張開來。遭受戰亂而人物蕩無的南陽盆地,自然也就成了蠻人落腳的樂園。

 蠻人的生存環境得以改善,並接收了大量漢人流民所遺棄的生產資料,其部眾人口自然便也快速發展起來,不只漢沔、兩淮,甚至連尹洛之間都出現了大量的蠻人部落。

 這些蠻人部落雖然還沒有形成自己的文化傳承與統治政權,但力量也已經不容小覷。其中勢力強盛的大部豪酋,所擁部眾上萬有余,對於地方秩序的形成和發展影響力也是與日俱增。

 北魏孝文帝遷都洛陽之後便發動南征,在其第二次南征時奪取了如今荊州所在的沔北五郡。而這沔北之地之所以能夠奪取並把守下來,也與蠻人在南陽當地社會結構中佔比越來越高密切相關。相對於南朝政權,北朝對於蠻人的政策要更加的開放包容,故而蠻人也多為所用。

 時至今日,雖然蠻人部族仍有組織度不高、生產力低下等等問題,但也已經成為了荊州地方上不可或缺、舉足輕重的一股力量。

 如今西魏控制下的荊州,大體可以分為三股力量。一股是北魏佔領沔北後從關中、河南等地遷來的百姓與駐守的城民,一股是南朝失地之後所遺留的漢人宗族百姓,最後一股就是逐日壯大的蠻人,且大有後來居上之勢。

 泉仲遵前為李泰引見的荊州群屬,大體也都出身這三股勢力,而且分工還比較明確。入遷豪強基本負責州郡政務民事,南朝遺民負責錢糧,蠻人則負責軍事防務諸事。

 雖然看起來成分有些複雜,但是在荊州這個南北要衝的邊境重鎮居然意外的有些和諧。 所以大體上在鎮長官只要能夠平衡好三方各自利益,荊州也不會出什麽大亂子。當然,彼此牽製掣肘著,也不會有什麽大的發展。

 之前王思政調走了荊州州兵,這就使得當地幾方勢力有些失衡,尤其人多勢眾的蠻人酋首紛紛進據郡縣。這自然讓其他人心生危機感,招引梁人北來可能就是應急之下的自保之舉。

 泉仲遵家乃是商洛豪強,故而其宗族也有相當一部分人遷入沔北,於此影響力同樣不弱,所以臨危受命前來荊州坐鎮。但他來到荊州後能做的也就是承認既定事實,穩住境內的防守力量,避免武鬥內亂。

 當然,所謂的三方勢力也只是為了描述方便的粗略分類,實際情況又比這要複雜得多。蠻人可能是內奸,遺民可能是忠臣,移民也可能跟南邊眉來眼去。

 李泰光聽就有些頭大,也越發感覺自己不跟這些人瞎掰飭、搞什麽複雜對話的決定是對的,面對這樣的情況就得快刀斬亂麻。

 兩人交談不覺夜深,突然門外李去疾匆匆行入進來,衣袍上還彌漫著一股澹澹的血腥氣息,入帳後看了泉仲遵一眼便只是垂首作禮,並未多言,待見李泰點頭,這才開口道:“稟阿郎,之前不肯留此參會的三員並其隨員俱已截獲,無一走漏!”

 李泰聞言後便點點頭,待見泉仲遵神情略顯驚愕,便微笑道:“此三人見我不趨、聞賞不喜、避眾自去,若不嚴加懲戒,想是不知刑賞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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