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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帝業》五十四 家教嚴酷
  元氏入廚不久便整治出幾種菜式並著仆送入堂中,一份荷葉做盤的細切魚膾,一份葫蘆煨肉,一份羊肚羹以及一盒時鮮齏菜,主食則是粉蒸牢丸。

  除了李泰這個主要的客人,他那十幾名隨從也都在堂外用餐,寒具、籠餅以及滿滿的一盆羊雜湯。

  李泰看著案上色香精致的菜式,越發有感盧柔一家在長安生活應是頗為清貧。荷葉、葫蘆作用餐的器皿,看來雖然新奇有趣,但換言之主人家可能連像樣的漆器餐具都無。

  而且這些食材也多尋常可見,價格不高。像那一份煨肉,羊肉剁碎共茄子乾一起細煨,再用青葫蘆盛裝、隔水蒸煮,也沒用什麽名貴的調味,唯火候手藝讓食材變得風味十足。

  李泰注意這些細節,倒不是瞧不起表哥的意思,反而對這位出身北魏宗室的表嫂更增好感。

  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大概家裡也很少招待這麽多客人,本身家境也不富裕,儲備食材不多,但仍努力整治餐食,待客周全。

  這一餐飯雖然談不上豐盛,但李泰也吃出滿滿的人情味。盧柔夫妻是真的將他當作一個久別重逢、關系親近的親人在接待,既不擺闊也不訴苦,平淡中透出一股溫馨。

  讓他有點不好意思的是,他這一次登門造訪,禮物還是賀拔勝提供的。他想送那乖巧伶俐的表侄女一個珍貴有趣的見面禮,身上都沒有合適的禮物。

  用餐完畢,李泰又與盧柔夫妻共坐堂中,一邊喝著茶一邊閑聊人事過往,主要還是他們夫妻在說、李泰在聽,偶爾問一問他們在長安的生活日常。

  原本他還擔心同這些素未謀面、感情不深的親戚見面會有點尷尬,聊著聊著反而漸漸喜歡這種居家溫馨的氛圍。

  午後又過了一個時辰,崔家有人到來,告是郎主已知故親來訪、正從官署返回,並帶來了一駕馬車,邀請盧柔一家和李泰一同前往做客。

  崔家位於長安城北,一座佔地數頃的大宅,與其說是宅院,不如說是莊園。這座莊園直跨城池內外,本身就屬於城防的一部分,但跟其東側的一座莊園相比仍然相形見絀。

  “那裡是章武公在京邸居,再向東行裡許便是皇城所在。”

  盧柔指著那座規模更大的府邸對李泰說道,李泰聞言後不免多看了這座規模不遜於一座兵城的府邸。

  章武公名宇文導,宇文家的二號人物,也是宇文泰最為倚重的子侄,若非去世太早,後來北周輔政完全輪不到宇文護。

  李泰和盧柔並諸隨從在崔家門前下馬,元氏母女則乘著馬車由側門直入內宅。

  崔謙、崔訦兩兄弟雖然在西魏各擁勢位,但仍遵循河北大族的規矩,兄弟並不分家別處,兩家一起住在這大宅。只不過崔謙在渭北任事,並不在京。

  崔家這大宅單從門面上看,就比盧柔家裡氣派得多。

  這倒也正常,他們雖然從南朝梁一起返回,但在西魏的仕途際遇還是有所差別。盧柔比較偏於文士,來到西魏後也在大行台擔任文職數年,之後入朝同樣擔任中書舍人這樣的文官。

  崔氏兄弟們本就頗具武力,入關後擔任的官職也文武兼涉,還直接參加了兩魏之間的幾場大戰積累戰功。

  如今的崔訦官居京兆尹並加帥都督,掌管京畿軍政,其兄崔謙擔任的瀛州刺史雖然只是僑置,但權事范圍也遠比盧柔的中書舍人要更廣泛。

  關西新客想要獲得經濟地位的改善,第一就是通過軍功獲取,第二就是立足鄉土經營。

  李泰是深刻感受到鄉土經營的難度不小,盧柔並沒有獲得軍功的能力和途徑,西魏爵位也根本不給實封,隻憑西魏朝廷斷斷續續的俸祿,加上田園佃租的收獲,生活環境不如崔氏兄弟也是理所當然。

  由此李泰更加覺得他並不急於謀求官職是對的,若真鄉土還未立穩便被官事纏身,未來怕也要和大表哥盧柔一樣清貧度日,等著大行台哪天高興扒衣服給自己穿。

  不先在鄉土謀求自立,且不說自此以後數年間鮮少刷軍功的好機會,即便是有,他家那百十名部曲壯丁只怕也維持不了幾場硬仗的消耗。

  崔家幾名門生迎入,將兩人引到中堂坐定,又閑聊了一會兒,堂外才大步流星的走入一個身穿官袍的中年人。

  這中年人身高足有一米九,臂膀粗壯長大,走起路來虎虎生風,頜下胡須也頗濃密,瞧著像是一個勇將。若非盧柔並在堂諸門生都起身見禮,李泰險些沒猜到他就是主人崔訦。

  “伯山見過、使君。”

  之前他還在猶豫該稱呼對方表兄還是姊夫,見崔訦在家也是甚有官威的模樣,索性作此稱謂。

  崔訦先對盧柔點點頭,然後上上下下打量了李泰幾眼,饒有興致的笑語道:“前大行台將一篇雄文發送諸府,我也有幸得覽,原本以為是阿舅用智,後來才知竟是晚輩手筆。

  子剛告我十三郎你奮立鄉中,少壯可觀,我便想季後事閑招你來見。之前署中家人來告,我也高興得很,臨行之際又遭事擾,讓十三郎你久等了。眼前所觀,我親黨於西的確又添少壯,真是讓人興奮!”

  盧柔說話有些口吃,但崔訦卻是另一個極端,開口就跟機關槍一樣突突個不停,讓人完全插不上話。

  一直等到崔訦把話講完,李泰才又作揖道:“使君謬讚,伯山愧不敢當。幸在故長扶立鄉土,親門訊息不知,今始來見,實在失禮。”

  崔訦走入堂中主位坐定,又抬手示意幾人入席,視線一轉便皺眉道:“阿摩呢?親長在堂,他竟不來拜見?”

  堂中門生聞言,忙不迭告退行出,不旋踵便引入一個長得虎頭虎腦的小童。

  那小童站在堂外還掙扎著不肯進來,察覺到堂上崔訦的注視目光,頓時變得異常安分,乖乖垂首走進來小聲道:“阿耶……”

  “口舌裡吞了爛泥,聲氣恁小?跪下!”

  崔訦本來還在談笑風生,見這小童行入,臉色頓時拉下來,拍案呵斥道:“家長不在,親友來訪,你既當戶,緣何不見?速速向你表叔告罪!”

  “表叔?”

  那小童不敢看父親,瞥了一眼盧柔,也不敢發問父親是不是說錯了。

  崔訦瞧著這兒子就變得很暴躁,站起身來下堂提起這小童就摔在李泰席側,並對李泰抱歉道:“這狗貨癡劣,讓十三郎見笑。在席這位是親門李氏你的表叔,還不快叩首請罪!”

  李泰瞧著這小孩被自家老子嚇得手足無措的模樣,一時間也有些尷尬:“小郎稚嫩,難免不識生人。有此嚴肅家教,久必優成。”

  “十三郎伱也不必為他開脫,誰無少年拙劣?難道閉門等他十年,我家才可開門同親友聚會?”

  崔訦又踢了兒子一腳,這才返回席中。

  李泰看到這狂野嚴肅的家教,不免覺得這小表侄有點可憐,從小遭此毒打,未來得留下多大的心理陰影啊!

  崔訦歸席後又問起李泰入關以來近況,並特別講起之前京兆史氏前來求告的事情:“那戶胡奴著實可厭,欺我不知、誣我親徒。如此濁性,焉可薦上?唯大行台賞格分明,他家輸物有功,我亦不可輕奪,發付隴西邊戍聽用,不準眼前擾人。”

  李泰聽到這話,不免又為史家默哀,惹誰不好、偏來惹我,破財也沒能免災。這大表哥瞧著性格雖然有點急躁,但也怨憎分明,還是挺能罩住的。

  當他將賀拔勝準備的禮物奉上時,崔訦便撫摸著那弓胎沉默下來,好一會兒才喟然一歎:“形勢催人,故情涼薄。雖然錯不在我,但也每思傷感。

  既然相處見疏,我也不想留物擾懷。見十三郎你肩寬臂壯,想來不是子剛等唯運筆墨之流,稍後著家人上定弓弦、將此轉贈給你,盼你能不辱太師故器。 ”

  李泰聽到這話,也感覺到崔訦對與賀拔勝漸行漸遠頗感傷懷。他們追從賀拔勝從荊州一路逃到南朝又返回,情義自然深厚,縱有什麽心結,也不是他能開解的,於是便點頭應了一聲。

  崔訦這人雖然性格直爽,但官威也大,李泰與之對話起來,便覺得不如大表哥盧柔那麽融洽,彼此間有著一些隔閡,感情上不能快速拉近,話題就有些枯燥乏味。

  李泰索性又掏出之前在北華州向若乾惠展示的公文底冊,將自己與賀拔勝、若乾惠要搞的這樁產業略作介紹。

  崔訦見到實物、聽完李泰介紹後,頓時也大感意動,同時也皺眉道:“現在尚未作業?自此到十月之前,能不能供給文冊萬張?若可,十三郎你可幫了我的大忙!”

  “眼下技法還缺造紙工類……”

  “這不是問題,戶中紙匠不乏,十三郎明早引回,盡快作業!我也不貪少輩智功、奪你資業,郡府量買、資貨實給。”

  崔訦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又敲案正色道:“唯獨一樁要求,今年以前,唯可供給北華州與京兆。待到明年,你可自由作業。”

  這個要求,李泰自然不會拒絕。且不說現在產能多少還未可估計,就算產能足夠,肯定也得先關照自家人。

  講完這一件事,崔訦又捧著那底冊仔細看了起來,片刻後突然從案旁抽出一杆竹杖,指著兒子呵斥道:“瞧瞧你表叔,沒有親長庇護傳授,也不患養家自立。這書體美觀,更讓學術之士感歎!入前領罰,然後歸舍臨摹,不準留堂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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