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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明肝生活技能》第二百七十章 和張居正見面
最新網址: 蘇澤一個人搬到了靈濟宮邊上的旅店中,他正在和一名慕名而來的年輕讀書人討論曲藝上的問題,突然接到了店小二送來的拜帖。

 看到拜帖上的名字之後,蘇澤對著這個年輕讀書人說道:“貴客來訪,兄台明日再來吧。”

 這個年輕士子連忙站起來身和蘇澤道別。

 高拱和張居正踏入房間,蘇澤也在看著他們。

 可以說這兩個人,是蘇澤穿越以來見過史書上名氣最大的人了。

 張居正自然不必說了,幾乎是所有研究明史都繞不開的人物。

 高拱其實在中後期歷史中也相當的重要,在隆慶皇帝六年的執政中,高拱幾乎就是那個時候的政策執行者,大名鼎鼎的隆慶開海,就是在高拱主持下完成的。

 可以說張居正的很多政策,其實就是延續高拱的政策。

 高拱的身材高大,一張嚴肅的臉一看就覺得正氣凜然,此時的高拱已經四十多歲了,正處於官員生涯的黃金時期。

 相比之下,張居正的容貌更加出眾,史書上都說張居正容顏出眾,蘇澤看到了果然要讚歎一句,張居正果然是美男子。

 精致的胡須,張居正要比高拱白皙很多,五官也要柔和很多,他現在三十多歲,還屬於青年官員的行列。

 不過明明高拱的年紀更大,但是看來高拱卻更急躁些,年紀小的張居正卻顯得更加穩重。

 蘇澤在打量高拱張居正,高拱張居正也在打量蘇澤。

 對於蘇澤這個今年聲名鵲起的年輕人,張居正一方面欣賞他在文學上的才能,但是也將他當做後輩看待。

 畢竟高拱張居正早早的就中了進士,他們都是翰林官,已經是國家的高級儲備幹部了。

 實際上大明朝的高級官員是升遷極快的,比如現在是嘉靖三十七年,也就是公元1558年,現在的張居正還是翰林院編修,等到了隆慶六年,也就是公元1572年,也就是14年後,張居正就已經是內閣首輔了。

 這樣的升遷速度,放在後世也是非常炸裂的,也就相當於一個政策研究室的研究員,隻用十四年就升到了總理的位置。

 他們對於蘇澤自然是有心理優越感的,無論是學術圈還是文化圈,最後都是圍繞官場這個權力圈運轉的。

 不過此時的張居正,卻不敢再小覷蘇澤,他一個小小的舉人,通過一本就攪動京師。

 更何況蘇澤還如此年輕,明明才二十多歲,就能用出這樣的手段!

 張居正自己就是美男子,他也覺得蘇澤面貌端正,舉止穩重,有名士的風度。

 “高講讀,張翰林,在下蘇澤,有禮了。”

 蘇澤的態度不卑不亢,更是讓高拱欣賞他,高拱甚至有些忘記了自己來的目的,他說道:

 “蘇汝霖的新作我已經拜讀了,果然又是一篇傳唱天下的佳作啊!”

 張居正咳嗽了一下,高拱這才收斂起笑容。

 蘇澤看向張居正說道:“張翰林來找蘇某,不是為了文學上的事情吧?”

 張居正有些驚訝的看著蘇澤,只聽到蘇澤直接點出了他的目的。

 “徐閣老是您的老師,這次來是想要讓我改了書中的跋記吧?”

 張居正眯起眼睛,這下他更加驚訝了。

 二十多歲的文學天才很多,比如唐代王勃,十幾歲就能寫下傳世名篇。

 可是二十多歲的政治天才可是很罕見的,就比如他張居正剛剛進入官場的時候,沒有看清楚朝堂的局勢,就碰了不少壁。

 後來等他請病假雲遊三年之後,總算是對人生有了一些感悟,回到翰林院一改之前張揚的性格,變得非常謹言慎行。

 而這段時間張居正也確實在觀察朝堂,一邊研究如今朝廷的政治鬥爭,一邊研究翰林院所藏書的公文詔令。

 可是蘇澤還沒進官場,竟然就能一句話點破自己的目標,這份政治敏銳性實在比自己當年強多了!

 張居正倒是也不因此羞惱,而是直接說道:“蘇汝霖,你既然已經知道我來的目的,我也想請你撤回跋記。你想必也知道奸黨勢大,請你以大局為重啊!俞將軍的事情還可以徐徐圖之,未必沒有其他辦法,何必要將事情鬧到這個地步?”

 蘇澤心中有些冷笑,不過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後人總以為張居正主持變法,將他當做霍光這樣的鐵血宰相。

 其實並不是這個樣子的,在大明朝帝製已經發展到了巔峰,別說是霍光了,就連宋代宰相那種“霍尹之事,吾能為之”的話也不敢說了。

 要不然擁有冊立之功,又是三朝老臣,還有太后支持,又是文壇領袖的楊廷和,也不會敗給剛剛繼位的嘉靖皇帝了。

 至於說張居正將萬歷皇帝當做兒子訓,不過是因為他是當時的輔政大臣,本身就有勸諫教育未成年皇帝的職責,而且他也不是當做兒子訓,只是一種老師對弟子的勸導。

 在萬歷小的時候還有用,等到後來萬歷大了,比如萬歷要挪用太倉庫的備邊銀子買珍珠,張居正再勸皇帝不聽,張居正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下,也不能攔著皇帝從戶部拿錢。

 後來張居正父親病死,朝廷要奪情的時候,當時的言官直接衝到張居正家罵他,張居正也沒有任何辦法,反而讓這些言官聲名鵲起,被人稱作“奪情五賢”,最後還是皇帝出面廷仗了五人,張居正才能奪情。

 可五人被廷仗了卻反而聲名鵲起,張居正也不過是在首輔位置上賴了一年,就灰溜溜的回去守孝了。

 若是張居正的相權真的如此強大,也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所以與其說張居正是說一不二的鐵血宰相,還不如說他是精通於權術的超級經理人。

 果然張居正也不寒暄,直接說出了自己目的,還搬出了“倒嚴”這件政治正確的大事。

 高拱沒有說話,他看了看張居正,又看了看蘇澤,蘇澤半天沒有說話,高拱松了一口氣,以為是張居正說服了蘇澤。

 沒想到蘇澤卻說道:“這件事我沒想明白,俞世伯的事情,和嚴黨有什麽關系?難不成胡宗憲在東南抗倭,抗倭的就都是嚴黨了吧?”

 張居正愣了一下,他也是神童出身,腦子轉的很快,他此時已經將蘇澤當做了平起平坐的對手。

 他立刻說道:“汝霖兄,大家都是聰明人,何必要揣著明白裝糊塗?你這《說嶽全傳》一發行,世人都說我師相徐閣老是秦檜,若是嚴黨以此來攻擊徐師,那清流豈不是就被動了?”

 蘇澤冷冷的說道:“我寫書,說的是嶽飛,為的是俞世伯鳴不平,乾徐閣老何事?難不成俞世伯入獄,還真是徐閣老指使的?”

 張居正愣住了,高拱也愣住了。

 “真是好生有趣,言官禦史可以捕風捉影,參奏俞世伯養寇自重,我不過是出本書講講嶽武穆的故事,怎麽就成了幫助奸黨倒徐了?”

 這下子張居正徹底詞窮了,他揮舞了一下袖子說道:“汝霖兄,你這就是詭辯了!”

 蘇澤卻點頭說道:“確實是詭辯。”

 高拱和張居正又愣住了,這就承認了?這承認了還怎麽接?你這也太不按照常理出牌了!

 蘇澤說道:“蘇某做事,無愧於心,這《說嶽全傳》就是為了救俞世伯的,至於徐閣老是不是秦檜,蘇某也不在乎。”

 張居正說道:“你!蘇兄,你也是讀書人,難道不知道大局為重,相忍為國嗎?”

 蘇澤搖頭說道:“說到大局,俞世伯一心為國,抗擊倭寇,難道不是大局?他被誣陷下獄,又要寒了多少抗倭志士的心,倭寇在東南肆虐,又要影響多少無辜百姓?這難道不是大局?”

 “真是奇甚怪也,怎麽倒嚴是大局,反而抗倭不是大局了?那這麽說,蘇某倒是寫對了,徐閣老也和秦檜一樣,為了‘大局’殺嶽飛了?”

 這下子張居正徹底說出火氣了,他怒目看向蘇澤,可偏偏說不出一個字來。

 原因也很簡單,蘇澤佔理。

 蘇澤也是得理不饒人的說道:

 “抗倭也是大局,我勸徐閣老也以大局為重,還俞世伯一個清白,你們要爭就爭,等抗倭之後再爭就是了。”

 高拱竟然覺得蘇澤說的很有幾分道理,竟然忍不住要鼓掌了。

 高拱本來就對這件事不滿,上一次是被張居正說服大局為重,但是今天聽了蘇澤的說法,似乎蘇澤說的也有道理啊!

 張居正反而冷靜下來,他已經不再將蘇澤當做一個小小的舉人,而是當做了自己此生最大的敵人。

 從小就是神童,張居正在不到二十歲就被各種朝廷大員看中,十六歲考上舉人,時任湖廣巡撫顧璘對他十分賞識,將自己的犀帶解下來送給張居正,曾對別人說“此子將相才也”,認為他日後要佩戴玉帶的。

 張居正二十三歲就中了進士,還是二甲第九名,授庶吉士,入翰林院。

 可以說他到現在為止,人生都是極為順利的,他的同學同年早就被他拋在身後,妥妥的主角模版。

 但是他現在遇到了蘇澤。

 張居正極為清楚,清流對於嚴黨的優勢就是名聲。

 若是徐階的名聲壞了,那清流和嚴黨何異?他這場辯論,可以說是論及了清流一黨的根基。

 張居正冷靜下來,蘇澤更是高看他了。

 果然這種能夠在歷史上留下大名的人,都是頂尖的人物。

 張居正的態度甚至好了很多,他拱手說道:“汝霖兄,俞將軍是非曲直,等年後自然有法司公論,言官上奏彈劾也是分內的職責。”

 蘇澤這下子更是驚訝的看向張居正,不愧是張神童啊,果然反應快!

 張居正又說道:“俞將軍有罪無罪,和嚴閣老沒關系,也和徐閣老沒關系,不過汝霖兄,難道你真的認為嚴黨當權真的好嗎?”

 “若是能穩固國本,驅逐奸黨,日後俞將軍這樣的未必不能再被委以重任,那時候抗倭豈不是事半功倍了?”

 高拱看向張居正,他這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這個小老弟的手腕,這個被當做後輩的年輕人,手腕竟然比很多資深官員都厲害,也難怪徐階如此依仗和看重這個弟子!

 看到蘇澤不說話了,張居正還以為自己說服了蘇澤,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氣。

 蘇澤抬起頭說道:“請問張兄,何為義?”

 張居正幾乎脫口而出道:“博愛之謂仁,行而宜之之謂義。”

 蘇澤說道:“既然如此,保境護民,俞世伯抗倭就是義,既然俞世伯驅趕了倭寇,為何要被參奏養寇自重?”

 張居正愣住了,高拱也愣住了。

 蘇澤說道:“作戰不利是養寇自重,驅逐倭寇也是養寇自重,凡事都能套上一個養寇自重,那什麽叫做義?”

 “說到底,朝廷不信任武將,以邊將為護院家奴,又怕外敵入院,又怕家奴作亂,難道不知道‘君視民為草芥,民視君為仇寇’的道理?”

 “我寫《說嶽全傳》,就是為了還世人一個公義,並非為了徐閣老還是嚴閣老。”

 張居正還想要繼續說話,蘇澤卻說道:

 “張兄不必再說了,是非曲直自在人心,今日為了倒嚴可以犧牲一個俞將軍,明日為了倒嚴可以犧牲誰?浙江一省的百姓?”

 張居正啞口無言。

 蘇澤最後說道:“請兩位回去吧,蘇某最後還有一問,倒嚴之後,清流又要如何?難不成嚴黨一倒,天下百姓就有好日子了?”

 蘇澤做出閉門送客的意思,張居正和高拱只能站起來離開。

 第二天,蘇澤在靈濟宮前講學,講的還是那“士農工商道德”,這一次他又講起了天下公義的說法。

 講學第一天只有幾個好奇的讀書人來圍觀,高拱和張居正也偷偷看了。

 第二天消息傳開,京師萬人空巷,公卿大臣到販夫走卒,都齊聚靈濟宮聽蘇澤講學。

 等蘇澤講學完畢,紫禁城傳來消息,俞大猷之子俞谘皋,頭頂《大誥》,在通政司為父鳴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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