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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唐紅》第八百二十三章 少年人當具銳氣
而最適合調教他的,毫無疑問就是現在大唐的一臂——陳叔達。

 陳叔達看著資歷沒李綱、裴矩等人深,功勞也沒有太原元謀功臣們大,但他卻憑借著自己的能力,在短短四年半時間內,就從一個黃門侍郎混到了宰相的位置上。

 要知道,他的對手有太原元謀,有一眾對大唐有大功的人存在,還有像是王圭、任瑰這種有大背景以及大能耐的人。

 他就是在這些人中間殺出了一條血路,成為了大唐的三宰之一。

 即便是經歷了宮中的政變,他的地位依然沒有動搖,如今甚至有上升的局面。

 雖說他的位置已經到了頂點了,已經沒辦法再升了,可他的權柄卻在升。

 尤其是在李綱和裴矩主動讓權,蕭瑀不怎麽露頭的情況下,他已經隱隱成了三省的第一人。

 而他最大的有點就是穩重,說話做事都習慣性的三思而後行。

 所以他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基本上都會說到關鍵點上,並且有時候還有一錘定音的效果。

 王玄策現在最需要的恰恰就是這兩點。

 為人不夠穩重,做事不懂得三思而後行。

 如果他能穩重一些,做事再三思量,考慮好全盤,考慮清楚後果再去做的話,那麽他的成就不可限量。

 「茂約啊茂約,我以為你隻惦記上了叔玠兄,沒想到還惦記上我……」

 陳叔達聽到唐儉的話,哭笑不得的搖搖頭。

 他倒是不怕收徒弟,就是怕王玄策這身份,再沾染上了他,以後仕途上有所升遷的話,會被人說三道四。

 這對他不會有任何影響,但對王玄策這種有大志向,心氣高的少年人會有很大的影響。

 畢竟,任何一個有志向又有能耐的人,在取得了一些成就以後,都不喜歡別人說他是靠關系上去的。

 王玄策本來就是借著裙帶關系入的雍王府,對於這一點,已經有人開始說三道四了,說的最多的就是那些沒辦法借著裙帶關系入雍王府,更沒有進入潭山文館裡的那些有身份和有背景的太學生。

 如今少年人心中最大的三個晉身階梯就是雍王府、潭山文館、太學。

 這三個晉身階梯由高到低的排列也是雍王府、潭山文館、太學。

 雍王府乃是掌權者府邸,只要進了雍王府,甭管有沒有能耐,都能飛起來,畢竟,現在雍王府的狗都能衝五品官大叫,五品官還不敢還嘴。

 然後就是潭山文館,不僅是聖人親自下旨所創,裡面的學生還都是皇親國戚,進了潭山文館,即便是什麽也不做,什麽能耐也沒有,光是憑借著同窗之間的關系都能平步青雲。

 剩下的才是太學。

 所以能入雍王府的少年人,都是其他少年人羨慕嫉妒恨的對象。

 被說酸話很正常。

 不遭人妒是庸才嘛。

 如果再拜了他為師,有了一個做宰相的老師,那以後就更令人羨慕嫉妒恨了。

 等到混官場,有了成績,被升遷的時候,那就不再是酸話了,而是各種猜忌、各種打壓、各種惡語中傷。

 有人或許會說,有個掌權者姐夫,有個宰相老師,誰還敢惡語中傷?

 那你就錯了。

 大唐多的是不鳥宰相的權貴,也多得是敢抨擊掌權者的諫臣。

 前者如皇親國戚,後者如王圭、魏徵。

 李元吉可沒有陳叔達這麽多顧慮,也不在乎有人因此猜忌、打壓、惡語中傷王玄策,他都快成大唐第一人了,他還在乎這個?

 如果不是怕大唐在他的胡作非為下分崩離析的話,他都敢讓天下所有人不敢跟他大聲說話。

 所以看到了唐儉有提點起了王玄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就吩咐道:「還愣著做什麽?」

 王玄策比柴令武聰明,早就猜到了唐儉在做什麽,也知道拜陳叔達為師對他有什麽好處,所以毫不猶豫的甩開了身上的碗,快速的走向陳叔達。

 走到唐儉身邊的時候,遲疑了一下,瞥了一眼柴令武,然後咬了咬牙繼續走向陳叔達。

 他其實想跟唐儉施禮,謝過唐儉的,但考慮到剛才柴令武沒先謝過唐儉,他這麽做的話就讓柴令武臉上無光了,所以就繞過去了。

 他走到陳叔達面前,斟了一杯酒,跪在地上,雙手將酒恭恭敬敬的奉過頭頂,沉聲道:「請老師飲茶!」

 陳叔達將王玄策剛才的所有小動作全部看在眼裡,猜到了王玄策的所有心思,對王玄策這個弟子還算滿意,也很欣賞,但他卻沒有急著接過王玄策敬的酒,而是神色複雜的盯著王玄策唏噓道:「你可要想好了,拜我為師可不是什麽好事情,其中的利弊你應該多想想,我可以給你一些時間,讓你想清楚。」

 言外之意,他不會拒絕王玄策拜師,但他給王玄策機會,讓王玄策了解清楚其中的利弊,重新做選擇。

 其他的人都聽出了陳叔達在說什麽,但沒有一個人開口提醒王玄策。

 這何嘗不是陳叔達對王玄策的一種考驗呢?

 如果王玄策知難而退,那他和陳叔達都會多一份清淨,少一份嘩噪或者一塊絆腳石。

 這可以說是識時務,也可以說是有自知之明。

 如果王玄策迎難而上,那又能試探出王玄策不是一個遇到困難就退縮的人,反而能經得起磨練的人。

 這樣的人經過一番凋琢,能當大事。

 王玄策在陳叔達說完話以後,把手裡的酒舉的更高了,態度很堅決的道:「請老師飲茶!」

 陳叔達愣了一下,在場的其他人一臉的揣測,都在揣測王玄策是不是考慮清楚後果了,是不是為了攀附陳叔達才決定要拜陳叔達為師的。

 「拜我為師,往後你的仕途可沒那麽好走,你真的考慮清楚其中的利弊了?」

 陳叔達忍不住疑問。

 王玄策仰起頭,一臉認真的道:「我本就是雍王府出身,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其他人要說,那就讓他們說去。

 我拜您為師,也是為了學本事,其他的我也不在乎。」

 陳叔達先是愣,然後雙眼有些放光的道:「好好好,有些志氣,你不怕以後的仕途不好走?」

 王玄策頗具銳氣的道:「馬上得來的公侯,誰有資格說三道四。」

 言外之意,他以後要憑借著戰功加官進爵。

 戰功可是實打實的東西,摻不了多少假,不怕別人說三道四。

 陳叔達呵呵的笑了起來,撫摸著胡須,滿意的點了點頭,「你有如此志向,為師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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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唐儉的話音落地以後,他再次向陳叔達遞上了酒。

 「請老師飲茶!」

 陳叔達接過了酒,痛痛快快的一飲而盡,然後從腰間摘下一枚玉佩,遞到了王玄策眼前,笑道:「君子如玉,汝當勉之!」

 王玄策恭恭敬敬的接過了玉佩,小心翼翼的收起來,恭敬的道:「多謝老師!」

 這個時候可不是客氣的時候,陳叔達賜下的可是拜師禮,根本不能拒絕。

 「明早,也是四更天,到金水橋前等我。」

 陳叔達在王玄策收下玉佩以後,撫摸著長須笑著說。

 王玄策拱手道:「喏!」

 陳叔達擺擺手道:「現在,去給諸位叔伯斟酒。」

 王玄策痛痛快快的答應了一聲,開始給王圭、唐儉等人斟酒。

 在給唐儉斟酒的時候,還向唐儉恭恭敬敬的一禮。

 王圭看到陳叔達剛收了弟子就用上了,攀比心開始作祟,瞪了柴令武一眼,喝道:「你也去!」

 雖說柴令武有個當公主的娘,還是嫡公主,可柴令武如今是他的弟子,半個兒子的那種,他根本不用在意李秀寧的態度,可以直接驅使柴令武。

 柴令武站在原地沒動, 一個勁的衝王圭眨眼。

 人家王玄策上道,那是因為拿了好處了,我的呢?

 王圭哪能看不出柴令武那點小心思,當即被氣的是又吹胡子又瞪眼的,他隨身帶的玉佩是長輩賜下的,給親生兒子都舍不得,又怎麽可能給柴令武。

 當即在袖子裡尋摸了起來,尋摸出了一件他平日裡把玩的牙凋,心疼的丟給了柴令武。

 牙凋也是他的心愛之物,雖然談不上是什麽價值連城的珍寶,可他已經把玩了很多年了,有些感情,再加上牙凋的上一任主人還是文壇上赫赫有名的大儒,他實在是不願意把牙凋給柴令武。

 因為他覺得柴令武一個在馬背上廝混的兔崽子,不配有這種文化氣息很濃的東西。

 只是陳叔達帶了頭,柴令武不見到東西又不聽使喚,他實在是丟不起那個臉,尤其是在這麽多同僚,以及柴令武舅舅面前丟臉,所以只能忍痛割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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