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
在如今的大明,很尋常的一個名字。
或許張姓裡面,叫張三沒有上千也有大幾百個。
就是同村都有好幾個張三。
姓張,排行老三,這就是他的大名。
別人不會叫他張三,這是用在戶籍裡的名字。
一般都是二狗子,三狗子,狗蛋,狗剩,驢崽子這樣的稱呼。
現在的張三,坐在錦衣衛的大牢裡,目不斜視,沒有絲毫的表情。
他是被抓進來這個七人小隊的隊長。
此刻的他,已然做好了時刻赴死的準備。
其他的六人,並非全是大明人,有西域的,高麗的,小國的。
長久以來的一起訓練配合,幾個眼神大家就知道應該怎樣做了。
百戶慌了,這些個刁民不出來的話,再拖延些時候,等蔣指揮使回來了,他可就完蛋了。
很快百戶就注意到,隱約中間那個年輕人,就是幾人的頭領。
他幾步過去,一把抓住張三的衣襟,就朝著牢房外拖拽。
“趕緊給本官滾,快滾啊!別人想走都走不了,你們幾個是腦子被驢踢了嗎,讓你們出去,還不出去。”
張三沒有反抗,面無表情的任由百戶拖出去。
而後也不走,就在大牢門口站著。
百戶也失了顧忌,一下子衝進了牢房,一個個拖拽。
渾然不覺的百戶,已然獨自進了你七人中間,余下幾人微微挪動,隱約間就將百戶包圍了起來。
有人眼神看向張三,示意要不要將其製服。
張三卻是微微搖頭。
這般鬧事,只會讓東家更難離開,他們需要做的,就是盡可能的拖延時間。
現在天色已暗,只要明天拖到明天早上東家離開。
到時候,他們也可以直接赴死了。
就在這個時候,牢房盡頭傳來一聲大喝:“放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本來還在氣急敗壞到處拖人的百戶,身體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如何聽不出,那是宋忠鎮撫使的聲音。
很快,宋忠就走了過來。
先是看了下面前的局面,這等情況,顯然也是猜到了一些可能。
“誰讓你用強的,這點事情都辦不好,要你何用。”
宋忠過來便是一頓訓斥。
“宋大人,我.....”百戶想解釋,不過馬上被宋忠打斷。
“跟蔣指揮使解釋去吧。”宋忠冷聲說道。
聽到蔣指揮使的名字,百戶一個哆嗦。
果然,蔣指揮使還是回來知道這個事情了。
宋忠也不管害怕到顫抖的百戶,對著幾人溫和的說道。
“幾位兄弟真是對不住,我是錦衣衛衙門鎮撫使宋忠,這其中可能我們衙門內出了些差錯,導致抓錯了人。”
“我知道此事後,立即通知麾下過來放幾位離開。”
說完,宋忠又對著百戶呵斥道:“你這家夥,本官讓你請幾位兄弟離開,你就是這麽給本官請人的嗎?”
“還不趕緊給幾位兄弟道歉。”
百戶聞言,哪還有什麽其他想法,立刻躬身抱拳道:“此事是某做錯了,讓幾位兄弟受累,特此賠個不是,望幾位兄弟海涵見諒。”
百戶深深鞠躬,語氣誠懇,久久不平身,好像眾人不說話,就一直鞠躬著。
牢中的幾人,下意識的看向張三。
張三眼中閃過一絲疑慮,
隨後沉聲說道:“宋大人,還請勿要戲耍我等。” 宋忠聞言,頓時就明白這其中,估計是產生了誤會。
面前的張三,其實他也認識,就是茶樓的小廝,上次去茶樓的時候見過。
張三自然也是認出了宋忠。
這下子,宋忠就有些糾結了。
外面蔣指揮使還在等著,不方便露面,要是自己這點事情都辦不好,說不準日後位置就要挪一挪了。
想到這裡,宋忠不由認真的說道:“幾位兄弟,在下別無他意,確實是我們衙門搞錯了,不知幾位兄弟有何需求,但凡能辦到的,在下絕不推遲。”
宋忠將姿態放得很低,對張三等人,自稱‘我’‘在下’。
是很客氣的稱呼。
作為鎮撫使的宋忠,可是從四品,身穿鬥牛服。
而且還是錦衣衛衙門的實權人物,都算得上位高權重了。
這般作態,極為不易。
不過其中涉及到陛下,宋忠根本不敢有任何的架子。
凡是跟陛下扯上關系的,
一個不好,全家吃席,甚至於,連吃席都不用了。
宋忠說完後,眾人皆是沉默。
良久,張三深深的看了宋忠一眼,開口說道:“我等別無在意,只是天色已晚,想明日午間再出去,不知可否。”
“當然可以,全憑兄弟心意。”宋忠微微一愣就反應了過來,迅速說道。
而後更是開口說道:“你這家夥,還不趕緊給幾位兄弟備上好酒好菜,賠禮道歉。”
“今日,你就在這裡作陪,但凡讓幾位兄弟不愉了,唯你是問。”
百戶聞言,立即說道:“卑職遵命。”
“幾位兄弟請隨意些,在下就告辭了,衙門裡還有諸多事務。”宋忠笑著說道。
張三等人沒有說話,只是抱拳行禮。
大牢門口,等候已久的蔣瓛看到只有宋忠一人過來,眉頭微皺。
宋忠也不含糊,立馬幾步過去,附耳詳言。
聽完後,蔣瓛微微點頭。
“事已至此,卻是沒有辦法,我待會便進宮像陛下匯報此事。”
宋忠聞言心中一驚。
此刻已然天黑,蔣瓛卻選擇立即入宮面聖,顯然這其中重要程度,還在自己想象之上。
蔣瓛說完就準備離開。
不過剛走幾步,又停了下來,深思了一會,心中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刹那間,腦海中一道靈光閃過。
他立即對宋忠吩咐道:“立即加派人手,去朱英公子所在的院子守著。”
“切記不要輕舉妄動,有任何情況,立即匯報便是。 ”
宋忠聞言立刻回道:“卑職遵命。”
蔣瓛交代完,就急忙朝著皇宮敢去。
錦衣衛衙門就在端門外,去大內卻是很快。
宮內,
朱元璋剛剛從仁智殿離開。
每天晚上,他都會來看看兒子的靈柩。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常人難以理解。
每次離開,朱元璋都會陷入悲傷。
不過只要想起大孫,這股悲傷就會衝淡許多。
三天去見一次大孫,都會讓朱元璋的心情好上不少。
要是沒有大孫,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麽能堅持活下去。
乾清宮門口,朱元璋突然停下腳步,對著隨身伺候的劉和吩咐道:
“安排些人,把坤寧宮好好打掃打掃,咱大孫從小便是在那住著長大,咱怕大孫回來了,換了地方睡得不習慣。”
“臣遵旨。”劉和眼底閃過一絲驚駭,躬身回道。
沉思了一下,朱元璋又吩咐道:“尋些老人,將坤寧宮的擺設布置一番,務必要做到和十年前相差無幾。”
“大孫失了記憶,說不準回來看到熟悉的場景,就能想起些什麽了。”
劉和再次躬身道:“臣遵旨。”
朱元璋點點頭,覺得沒啥遺漏了,這才朝著乾清宮走去。
這個時候,一個小太監快速的走了過來,躬身拜道:
“陛下,錦衣衛都指揮使蔣瓛求見。”
朱元璋微微皺眉,他知道這個時候蔣瓛求見,自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