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縣之中,陵陽縣距離彭澤縣最遠。
不過最先到達作戰地點的,卻是目標直指陵陽縣的周旭及其麾下兵馬。
原來,周旭並不是一路步行而來,而是在水軍的保護下,沿長江水路,直接到達了陵陽縣治下的貴池鎮。
這個小鎮算是長江水道上的一處港口,不過並不算繁忙,主要是給過往的商船進行補給,從貴池鎮再往陵陽縣城去,距離就要近很多了。
此時的陵陽縣城,絲毫看不出來像是經過大戰的樣子,城牆看起來依舊高大堅固,不過城內卻是另一番景象了。
整個縣城內,猶如一座空城一般,空蕩蕩的,街上基本看不見一個攤販和百姓,只有一群拿著武器的山越人在來回跑動。
這批人馬已經在城內連續搶劫了好幾天,基本能被他們看得上的東西都已經搶到手,而且在劫掠的途中,只要他們一時興起,那就少不了殘殺和奸淫。
這也導致來來往往的路上躺著不少的屍體,既有男人,也有女人,死相看起來都很血腥,場面簡直是慘不忍睹!
城內的山越人說實話並不算多,約莫只有兩千人,放在往常,這點人想要攻打陵陽縣,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可是,話說回來了,再堅固的城池,可架不住內部出叛徒啊!
陵陽縣中和山越人聯系的內應名叫劉波,其在陵陽縣當地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大豪強,僅其家中養著的僮客便超過了千人。
說起來劉波叛亂的原因倒也簡單,無非是周覺給了他一些不切實際的許諾,什麽孫策被打敗後來,就給他做大官!
可是他左等右等,也沒見到周覺口中荊州軍的半點影子,想來應該是不會來了。
前不久,劉波又得到了海昏等地山越被江東軍輕松覆滅的消息,如今他簡直後悔死了,真可以說得上是欲哭無淚了!
對於就這麽被周覺的花言巧語給害慘了,他自然是免不了對其一頓破口大罵,外加進行一番最惡毒的詛咒。
不過劉波雖然後悔,卻也知道自己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既然反了,那就要反得徹底,如今即便他想回頭,也必然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他這次與山越人合作,算是觸碰了城中百姓的底限,再加上山越人連續多日在城內的惡行,他很清楚自己絕對無法再在陵陽立足了。
既然已經沒了希望,劉波也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目前的他根本就不能信任城中的百姓了,所以也不敢在城中強拉壯丁,在他看來,現在唯一能夠信任的,也就只有他家裡的那些千余名僮客了,這些人就是他劉波賴以活下去的本錢。
為了增加僮客們的忠心,以保全自己的小命,劉波直接將萬貫家財全部散出,想要用錢來收買這些人。
然而,這世間最不可測的便是人心,劉波並不明白,有些東西是無法用錢來收買的,也不清楚,民族大義是什麽?
可是,有的人懂,即使這些人只是僮仆,但他們也不願做勾結外族,欺辱同族的罪人。
......
陵陽的城牆之上,每隔幾米,就有一名士卒,西城門和北城門交給了山越人負責,而南城門和東城門則由劉波命人鎮守。
陵陽縣中指揮山越人的,並不是這個部落的族長,而是族長的弟弟王飛。
這支山越原本對出山反叛並不是很感興趣,可是耐不住周覺的不斷上門遊說,再加上黃山三大部落向來是同進同退,
於是便也派了些兵馬。 只是族長王帥還是留了一手,他並沒有親自領兵下山,也沒有派出部落裡的全部兵力,王帥命令自己的弟弟率領兩千士卒出擊。
這樣若是劫掠大獲成功,撈到的好處自然不會少,即便是收獲不大,王帥也不至於滿盤皆輸,到時候把山路一堵,諒江東軍也上不來。
王飛也算是個人才,武藝也算不錯,只不過他麾下的山越人畢竟不是正規軍,紀律性要差很多,更別說,破城之後的劫掠,釋放了山越士卒們內心的獸性,也讓他們失去了應有的警惕,就連王飛自己也整天抱著劉波送來的那兩個小娘快活。
與山越人的松懈不同,劉波心中充滿了警惕,對於那位年輕的征南將軍,劉波可不敢有絲毫的小覷。
那是何等英雄的大人物?數年之間便平定了江東數郡,豈能是常人?
每每獨自一人時,回想起自己鬼迷心竅,行了叛亂之事,他都想抽自己幾個大耳光,真是失了智,竟然會想要和孫策作對!
劉波不敢松懈,他親自率領六百名僮仆把守南門,東門則由一個叫做史卻的人帶領五百名僮客守著,他更是通過各種賞賜,讓所有僮客打起精神,嚴密把守城牆。
史卻此人乃是劉波昔年招攬的一個練武之人, 武藝頗為高強,平日裡等閑兩三個壯漢壓根近不了他的身。
但劉波貌似對其十分看重,可心裡依然把他視做仆從,史卻對此很清楚,也因此而心中憤恨,但苦於沒有其他的出路,所以隻好留在了陵陽。
有本事的人,想來都會有自己的傲氣,這些人大多都忍受不了被人輕視,史卻自然也不例外。
而如今的局面對他來說,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自劉波打算配合山越起,他就預見了劉波的失敗。
對於和山越勾結,禍害城內百姓,史卻是極為不恥的,再對比起征南將軍孫策那等英雄豪傑,劉波簡直宛如豬狗,所以他現在怎麽可能真心替劉波守城呢?
他在劉波面前表現得很恭順,但暗地裡已經有所準備,將所有那些不屑與山越的僮客都拉攏到了他這一邊。
即便這些僮客大多不識文,但他們都明白,劉波這次叛亂絕對是錯誤的。
史卻平日裡就為人仗義,有他牽頭,這些人便都願意加入他的陣營,於是東城門的五百人裡,大都是忠於史卻的。
山越剛過來的時候,史卻趁亂救下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了駐扎在陵陽縣的軍侯。
這軍侯姓張,在被救下後,一直被人嚴密監視著,雖然不愁吃喝,卻也沒多少活動的空間。
不過他對此也能夠理解,畢竟城中叛亂,他這個陵陽縣的江東軍最高長官自然會是敵人首要的追查對象。
這張軍侯原以為自己不知何時才能重見天日,卻沒料到,機會這麽快就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