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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非漢廢帝》第五百零六章 皇帝生財有道:把大戶吃成絕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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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相冷笑了一下,才接著往下要價。

“你等倒也是很容易滿足,那本官告訴你們,這五百萬錢,本官今天就收下了。”

魏相說完這句話之後,王豪猾等人頓時就大喜過望,立刻就要納頭拜下,感謝魏相放他們一條生路。

可是沒等他們的膝蓋彎下去,魏相後面跟出來的那句話,就讓他們再次感受到了一陣惡寒。

“但是這錢不是給本官的賄賂,而是上繳給水衡都尉的贓款!”

“爾等公然向內閣大學士行賄,數額巨大,觸目驚心,既然是贓款那麽自然應該收歸水衡都尉處置,至於你等……”

“一個個已知道自己有罪,連連喊冤叫屈,實際上卻不知悔改,看來是想到郡獄中去吃牢飯了!”

王豪猾等人聽到此處,愣神片刻,終於是看清了魏相這酷吏的真面目。

他們知道自己再一次掉入到了布滿了竹刺的陷阱中。

這些人不敢再有任何的僥幸和奢望,骨頭一軟,立刻就再次跪拜下來,頓首不止。

那幾個膽子最小的豪猾,生怕被當場捉到郡獄去,情急之下,用力過猛,把額頭都磕腫了。

魏相冷眼看著他們醜態百出,沒有絲毫的憐憫。

靠著自己手中的錢財,他們不知道買通了多少像韓不害一樣的官員,又不知道將自己做的多少肮髒的事情隱藏了下去。

有錢不只能使鬼推磨,有時候甚至還能使磨推鬼啊。

許久之後,魏相終於看得煩悶了,打算結束今日這場“鬧劇”。

他冷冷地讓幾人站了起來,在堂中排成了一排。

“這五百萬錢,不夠,伱們九家,湊出三千萬錢,全部進獻到水衡都尉去,用作漢軍傷殘將士的撫恤!”

“倘若能做到這一點,本官倒是可以上一道奏書,讓縣官饒了你們的罪過,讓你們闔家平安到平陵縣去。”

“三、三千萬?”

眾人驚愕,似乎都有一些不願意。

“如果覺得三千萬太多,你們可以慢慢想,但是你們今日出了這門,昌邑郎隨後就到,你們的家訾能不能保住,你們想必是知道的。”

所有的家訾和這三千萬錢相比,孰重孰輕,這些聰明的豪猾自然是能夠明白的,一陣心痛之後,最終只能點了點頭。

“還有你們的田宅,不管肥瘦大小,均定價為百錢一畝,不得變更抬價!”

“這……”王豪猾還想要再辯駁。

但是魏相沒有給機會讓他說完,而是拂袖轉身,背著手不再看這幾個人。

那筆直的背影將意思表達得很清楚了,此事沒有商量的余地。

“我等願意遵命,還望魏閣老向縣官美言……”一眾豪猾面面廝覷,連聲哀歎,終於是把這個虧咽了下去。

“嗯,本官事務繁忙,就不送諸位了。”

“諾……”

眾豪猾失魂落魄地離開河南郡郡守府正堂,留在堂上的魏相仍然有怒意,但也覺得松了一口氣。

至此,三郡徙民之事大勢已定,關東郡國徙民之事,又少了一個阻礙。

接下來,就要看天子在長安能做到什麽地步了。

……

有了陸家這活生生的例子,又有王豪猾等人的認輸。

徙百萬之家往長安城的事情,變得容易輕松了很多。

在五千昌邑郎和羽林郎的虎視眈眈之下,再也沒有人敢公然反抗徙民的命令了。

往後的一段時間裡,不管是自清家訾,還是給土地估價定價,又或者是出售土地,都變得容易了許多。

三郡加起來百萬家訾的人家總共有三四百家,佔有的土地竟然達到了十萬頃。

各縣的縣衙對這些土地都進行了確價,不管肥瘦,價格都在百錢到三百錢間。

如此算下來,一畝最便宜的田地,價格竟然和一隻羊的價格相當,堪稱低廉。

因為這田地的價錢實在太公道劃算了,三郡的百姓蜂擁而至,紛紛上門求購。

為了防止在賣地購地的過程中,出現新的巨室大族,魏相制定了一系列規定。

首先,購地時要以戶為單位,戶內每有一口人就可以購三十畝地,不得逾越。

其次,所購的土地,在三年之內不得轉售,五年之內轉售,不得抬價和降價。

最後,家訾三十萬以上的人戶,此次不得購買土地。

在這些購地政策的限制之下,原本已經縱橫連片的土地,又被逐漸分為了零零碎碎的小塊地。

三郡的土地兼並之風,得到了極大的緩解。

巨室大族自然是叫苦連天,但是普通百姓卻歡天喜地。

而除了百姓得利之外,中央朝堂當然也有不少的收益。

第一筆收益就是陸家被抄沒的那多達五六億錢的家訾,這簡直就是一筆飛來的橫財。

第二筆收益則是王豪猾他們的錢糧,雒陽縣九戶獻費三千萬,三郡幾十戶獻費五億。

第三筆收益則是土地買賣時由府衙所收的土地交易稅,這其中起碼又有億錢的利潤。

第四筆收益則來自水衡錢莊,無錢的農民為了購地只能向水衡錢莊借貸,那一分的利息,加起來又是億錢。

光是這四筆眼前的收益,就有十幾億之多了。

除此之外,還有第五筆更大的收益。

因為三郡巨室大族出售的土地實在太多了,很快就造成了供大於求的場面。

到了處置田宅的最後期限時,許多平日可以賣到七百錢一畝的田地,售價僅僅為百余錢。

而原本隻賣一二百錢的田地,到了最後售價就是五六十錢了。

這個價格莫說是三郡,就是放眼整個大漢也是亙古未有的低價。

可是,魏相給巨室大族的時間實在太短了。

縱使跌到了這樣的低價,許多田宅仍然沒有賣出去,所剩者頗多。

為了避免自家的田宅被充公,豪猾們只能又到縣寺郡衙求情,希望魏相能夠寬限一些時日。

日子定下來,自然是不能寬限了,但是魏相大人有大量,還是給豪猾們留了一條活路出來。

魏相“勉為其難”地下了一道命令,讓郡府縣寺出錢,將這些未售賣出去的土地購為公田。

當然,價格極低,平均下來一畝地的價格不過五十錢。

這近乎於“巧取豪奪”的命令,仍讓豪猾們感恩戴德。

於是乎,通過低價收買巨室大族的田地,少府和大司農起碼又可以有數十億錢入帳。

這還只是徙民帶來的直接受益。

這幾百家百萬之家遷到平陵縣之後,朝廷賞賜的田宅肯定是不夠用的。

到時候就要在平陵縣購買田宅,那可都是少府管轄的公田和公地,價格自然不菲。

而修建宅邸又要購置磚石土木,雇傭泥瓦工匠,增添家訾陳設……只要有交易就有消費,而有消費就有稅收。

這些商業稅,按照成製全部都由天子的私庫——少府來征收,換句話說,也會成為天子的收益。

這就是更高層次的吃大戶。

巨室大戶就像一個個聚寶盆,盆裡積攢了大量的財富。

這些財富留在一處,就會變成土地,進而成為割據的仰仗。

徙民一事,可以將這些大大小小的聚寶盆掀個底朝天,盆內盆外的財富破天而出。

不管是誰,都可以分得一杯羹。

而分得最大一杓的,自然是天子。

這還僅僅只是河南三郡的百萬之家,很快,其他關東各郡國的百萬之家也要著手遷徙了。

到時候,巨室大族們釋放出來的財富,更會是一個更加驚人的數字。

這還只是溫和的社會改革而已:對部分利益集團下手,逼他們讓出一部分財富。

如果是更加劇烈的社會革命或者對外戰爭,那釋放出來的財富會更多。

用搜刮到的錢練新軍,再用新軍去搜刮更多的錢財。

這不就好起來了嗎?

……

時間進入五月底的時候,三郡的徙民終於陸陸續續地動身了。

雖然這些百萬之家的田宅已經被“剝奪殆盡”了,但是剩下來的家訾仍然非常驚人。

每家每戶,奴婢親眷,駿馬豪車,組成一支又一支浩浩蕩蕩的人馬車隊……

這些人馬車隊匯聚到官道上,成群結隊,緩緩地朝西移去。

半個月之後,他們就會到達平陵縣:到了那裡,會有另一個“酷吏”來幫他們開展新生活。

……

雒陽縣西門的城樓之上,魏相背手而立,看著官道上那些向西而去的人馬車隊。

塵土滾滾,馬鳴蕭蕭,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魏相沉默不語,神情也不見輕松。

在他的身後,是同樣沉默的簡寇。

“閣老,徙民之事已經辦妥了,為何還有憂色?”簡寇問道。

“大漢有上百郡國,我等雖然在三郡將此事辦妥了,但是而後還會再起波折。”魏相歎氣說道。

“治大國如烹小鮮,出現一些紕漏在所難免。”簡寇恭恭敬敬地說道。

“大勢在長安,縣官將長安城裡那些與巨室大族勾連的朝臣壓服下去,才算結局穩定。”魏相點點頭說道。

“縣官聖明仁慈又果斷決絕,定能控制住長安城的局面的。”簡寇由衷說道。

“我等身為臣子,只能為縣官做到這一步了,天下大勢,還是要看陛下。”魏相說道。

“魏閣老英明。”

“簡寇,世家大族驟然徙民,留下了許多空蕩,鄉間少了約束,恐有賊人作亂……”

“你與韓德還要辛苦一些,帶著昌邑郎和羽林郎四處清繳一番,免得鬧出民亂。”

“末將領命!”

魏相沒有再說話了,他的視線再次投向了那如同巨蟒一樣盤桓向東的人馬車隊。

這些人馬車隊裡的人,在三郡都是響當當的人物,但此刻卻拖家帶口,遠離故土,看起來也有幾分淒涼。

禍福相依,誰都不知道前路到底是什麽。

就拿魏相來說,他在這三郡之中能夠發號施令,但是到了未央宮和清涼殿,不也要戰戰兢兢得嗎?

而縱使是天子,其實也不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於是,魏相的線投向了更遠處的莽原的邊緣,那個方向上就是看不見的長安城。

不知道長安城裡,此刻又發生了什麽動蕩。

……

五月二十五,長安城裡的天氣格外炎熱,未央宮的雙闕之下,齊齊整整地跪著三四十人。

為首的四個人,正是張安世、丙吉、劉德和韋賢。

至於他們身後的那些人,要麽出身世家大族的朝臣,要麽就是長安城世家大族的家主。

楊忠、金建、杜延年、竇定、馮奉世、耿封、石韜……

許多人的名字看起來平平無奇,在史書上也沒有太多的記載,但實際上卻代表著一個個龐大的家族。

這些大族現在已經十分顯赫了,但在原來的歷史上,他們會膨脹得更大。

最後成為地方割據勢力,進而左右王朝的更迭。

張安世為家主的張氏,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在原來的歷史上,張安世和兄長張賀都被封了侯, 他們的三個兒子也都出任了兩千石朝臣。

張勃、張臨、張放、張純、張奮、張甫……這些張氏子弟日後都能會有所成就,成為朝堂上的柱石和棟梁。

而張家不僅有權,家訾也會遠遠超過尋常人家。

根據歷史上的記載,張安世的夫人親自紡績,家中的織坊足足養了七百個專事紡織的家奴。

這個規模,已經不是小型的家庭作坊了,而是首屈一指的大型工坊,年入億錢都極有可能。

張家的財富可想而知。

張安世在朝堂上自然是謹慎小心,但是面對尋常的百姓平民,他又怎麽可能真的戰戰兢兢呢?

當皇權旁落的時候,張氏想到的不也是割據自保嗎?

不僅是張安世,跪在此處的所有人,身後都有世家大族的門楣作為後盾。

安平侯楊忠的父親是前任丞相楊敞,代表的是弘農楊氏。

秺侯金建的曾祖父是投漢的匈奴王子金日磾,代表三輔金氏,甚至是匈奴舊人。

建平侯竇定的父親是竇皇后之弟竇廣國,代表的清河竇氏。

石韜雖然無官無爵,卻是三輔一代的巨商,家訾難以估量,據說有十億之多。

還有韋賢、劉德、丙吉……都是兩三朝的重臣,都當得上世家大族的名號了。

倒霍的時候,他們與天子有共同的利益,自然可以走到一起,甚至同仇敵愾。

但是新政推行,他們與天子的矛盾和分歧就出現了。

強遷三郡百萬之家填充平陵——這件事情,成了矛盾集中爆發的焦點。

求訂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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