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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非漢廢帝》第四百七十一章 劉病已:封侯拜將去西域,英雄未必考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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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這一情節會分上下,所以本章沒有出現劉病已,下一章才會出現,題目容易誤導大家。

但卻不是關於科舉製的,而是關於石渠閣辯經的。

詔令寫得洋洋灑灑,有千余字之多。

一多半是在稱頌天“天子邀請大儒齊聚長安,乃天下更古未有的聖舉”,而另一小半則是辯經的流程。

但是,最為引人注目的,是附在詔令後的石渠閣辯經儒生團的名錄。

在高卒的賣力宣揚和人們的口耳相傳中,這名錄就傳遍了整個長安城。

這石渠閣儒生團一共有十九人,都是極有名望的儒生,有長有幼,蔚為大觀。

雖然並沒有將所有的大儒都納入其中,但也已經可以代表當下的儒林氣象了。

請他們到石渠閣辯經,得出來的最終結果,天下臣民也好,天下儒生也好,無人敢不服。

排在名錄第一部份的是孔霸、韋賢、王式、後蒼、夏侯勝這五人,他們是當世大儒。

排在名錄第二部分的是田王孫、薛廣德、嚴彭祖、蔡千秋、蕭望之等八人,他們儒林的壯年一代。

排在名錄第三部分的是韋玄成、劉安民、施讎、孟喜、梁丘賀這五人,他們代表著儒林的新生代。

最讓百姓和儒生感到驚訝的是,這名錄的末尾還寫著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劉賀。

匆匆一看過去,人們還以為這又是哪一個嶄露頭角的年輕儒生。

但是很快,他們就反應過來了,這哪是什麽儒生?明明就是當今天子的名諱啊。

登基之初,天子就下詔允許百姓不避“賀”字的諱,久而久之,人們反而忘掉了天子的本名。

天子是天下之主,又是推動石渠閣辯經之人,更聽說在儒學上的造詣也不淺,位列名錄也很正常。

讓人們驚訝的是,天子用的是本名,而且還甘願將自己的名字放在最後。

這意圖就再明顯不過了:天子要以普通儒生的身份參與石渠閣辯經一事。

這已經超出了禮賢下士的范疇,更表明天子要讓今次石渠閣辯經的結果讓天下信服。

畢竟,按照當前尊卑有序的社會規則,天子就應該位列在所有人前面。

除了這名錄之外,引人注目的自然還有辯經、比經的過程和規則。

過程但是平平無奇,但是那投票法卻讓人耳目一新,引起了極大的反響。

從官員到百姓,從儒生到白丁,幾乎人人都覺得此法甚是玄妙。

天下有皇帝做主,衙署有長官做主,一家由家主做主……只要是有人做主,那就不會出亂子。

但是,卻還有許多事情是不能由一人來定奪的。

比如說閭巷中的一棵棗樹該不該砍掉,比如說一個無夫的孽子可不可進族譜,再比如說糧肆行會對米粟的定價……

裁定這些事情看起來能得利,但是也有可能無利可圖,甚至惹來災禍。

縱使裡長、族長、會首能一人拿主意,但總也名不正言順,容易遭到非議。

現在有了這投票法,那就可以由眾人拿主意,眾人擔風險,當然好用得很。

大漢的百姓其實都聰明過人,看到好用的東西,會毫不猶豫地拿來試一試。

於是,在這種種因素的疊加之下,石渠閣的名望飛快地猛漲。

幾個月之前,石渠閣成為內閣署理政務的所在,那個時候都還沒有太多的人關注這冷僻的石渠閣。

但是這一次不同了,石渠閣和辯經一事,成了人們茶余飯後的談資。

不管是儒生還是不識字的村野匹夫,都回將這件事掛在嘴邊。

……

孔府後院的正房裡,格外安靜,只有院外的鳥叫聲偶爾傳來。

孔霸如同一個剛開蒙的儒生一樣,坐在下首位上,恭順至極。

上首位上,坐著一個身形高大,但已經老得有些蜷縮的老人。

老人須發盡白,沒有一絲的雜色。

不滿面龐的皺紋千溝萬壑般,無聲地訴說著老人經歷過的滄桑。

而在這皺紋之下,隱藏著幾分病容,但卻掩蓋不住眼底下的睿智。

這老人不是別人,正是當世第一大儒——孔安國。

孔安國拿著孔氏子弟抄錄下來的詔書副本,一言不發地默讀著,沒有錯漏任何一句話,任何一個字。

良久之後,他才將手中的詔書緩緩放在了案上,尚未開口,就先是從喉嚨裡帶出了一陣劇烈的咳嗽。

坐在下首位的孔霸連忙站了起來,慌裡慌張地給孔安國倒了一杯熱茶。

半杯熱茶下肚之後,孔安國通紅的臉逐漸黃了下去,咳嗽也終於平息。

這幾日,孔安國雖然足不出戶,但孔霸卻將長安城裡發生過的事情和正在發生的事情,巨細無遺地傳了進來。

所以,這八十多歲的老儒,對長安城裡的局面看得清清楚楚。

“還有兩日?”孔安國緩緩說道。

“是的,兩日。”孔霸答道。

“縣官聰明過人,雄才大略,實在是個奇人。”孔安國讚道。

“只是過於癲悖,行事也有些孟浪,王式身為王傅,不知道如何教的。”孔霸頗有怨言。

孔安國並沒有接話,他倒不認為天子癲悖孟浪,只是做事操之過急了。

“嗯,這名錄定得好啊,這些儒生這幾日都見過了嗎?”

“並未全見,許多人或是閉門謝客,或是足不出戶,想來忌憚天威。”孔霸說道。

孔霸把話說得很委婉,來了長安已經三五日,對儒生心中的向背也摸得更清楚了。

他沒想到,這儒生並不像他想的那樣同仇敵愾。

恰恰相反,不少儒生是支持天子新政,支持推行通行版經書的。

而這態勢,孔安國自然也知道。

“次儒啊,你以為,我等此次能有幾分勝算?”孔安國平靜地問道。

“叔祖若是不來的話,我等有六分勝算,叔祖來了,我等有九分勝算。”孔霸有些得色地說道。

這倒不是孔霸在溜須拍馬,他說得完完全全是實情——從他的角度看到的實情。

雖然許多大儒閉門不出,但是他們想來仍然是站在儒林這一邊的。

到了關鍵時候,孔安國出現在石渠閣,不僅能從經意上折服王式等人,更可以從威望上逼倒對方。

劉氏的天子是大漢的主宰,孔氏的巨儒是儒林的棟梁。

“希望縣官能看到天下儒生的苦心。”孔安國歎氣道。

“陛下是聖君,定然會幡然悔悟的。”孔霸練練附和。

……

北城郭,平安裡甲字閭,孟班將孟星叫到了正堂。

今日,是孟星的湯沐假,孟班破天荒地告假陪他一同回來了。

這堂中氣氛有些壓抑,孟星明顯感覺到父親今日格外嚴肅,所以心中惴惴不安。

“你今年就十六了,也應該要成事了。”孟班端著架子說道。

“父親,關家女兒,我確實不想娶……能不能……”孟星以為父親又要與他說此事。

“若不想娶就算了吧,我去關家把此事回絕掉。”孟班說道。

“真的?”孟星喜出望外,關家那健碩的女兒,實在不受孟星所喜。

“嗯,男兒要志在四方,婚配未必要那麽早,但是一定要盡早立業。”

“父親放心,我定在工官好好做活!”孟星有些激動地保證道。

“哼,在工官裡像你的父兄一樣終日勞作,有何前途?”

“父親的意思是……”孟星有些不解地看著孟班,父親以往都是以在工官做活為榮的。

“從今日開始,你下工之後,不在工官留宿,要回長安來,然後到告亭去找你的周世叔,他會教你讀經。”

“讀經?”孟星更是不解。

“嗯,今年開科舉,有【金工木工】一科正適合你,但讀經是你的弱項,所以你要好好地學,好好地背。”

“你那周世叔也是一個命苦的人,年輕時也是儒生,差點還被舉來太學當博士弟子……”

“但是鄉裡一家豪猾想讓自己子弟取而代之,所以誣陷他偷牛,打斷了他一條腿,又送到縣獄關了幾個月……”

“而後耗盡家訾,才贖刑逃生……”孟班說到這裡,不禁就歎了一口氣。

“所以,他想助你考上科舉,也算是為自己出一口惡氣。”

“為父要求不多,考過郡試即可,到時候可以直接出任二百石的使君,比在工官慢慢打熬,要快得多。”

孟星終於聽明白了,這是父親給他安排的“前程”。

科舉若是隻考與金工木工的手藝相關的事情,那他是一點都不怕。

但是讀經卻讓他頭痛,小時候還能讀書時,他一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字,就覺得頭痛。

所以隻學了半本《論語》就不再花那個冤枉錢了。

如今,就連那半本《論語》也被他拋到腦後去了。

“可、可我怕考不上……”

“今年考不上,明年接著考;明年考不上,後年接著考;考個十年八年,總能考上的……”

“你要爭氣,這是老孟家千載難逢的生發機會,你祖父、曾祖、高祖都在上頭看著你!”

“若是不考上,你就是孟家的不肖子孫!”

孟班狠狠地訓斥道,那一雙小眼睛閃過一絲狠意。

“只是一來一去,要二三十裡,恐怕走不回來……”孟星再次找借口道。

“此事不用擔心,明日我就去馬市給你買一匹馬,騎馬來回,自然趕得及。”

孟星不可思議地看著平時一錢要掰開了花的老父親,仿佛面對的是一個陌生人。

這手筆太大了一些吧。

要知道,一匹駑馬也要上萬錢,而孟家只有一匹跛了腳的驢而已。

孟星看著孟班發狠的樣子,心中雖然還有些不情願,但是也只能接受了這個安排,當下再也不敢有任何的反對了。

……

不只是這兩處,在潑皮少年聚集的北城郭,也有一群人正在議論科舉製和石渠閣辯經。

為首一人,正是劉病已!(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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