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苑。
劉彘先是去新北軍的那些氈房看了一眼,然後對衛綰說道:“倒是挺整齊的,就是裡面的味道太上頭了。”
衛綰笑了笑說道:“公子,這些士卒都是青壯,整日訓練出汗,吃的又雜,能這個樣子已經是不錯了。”
劉彘想想也是,這老爺們住的地方,外人還能落腳進去確實已經不錯了。
於是,劉彘又看了一眼,然後說道:“衛公,你吩咐下去,讓他們每晚必須泡腳,用熱水。”
衛綰答了一聲“諾”,兩人就離開這裡,朝著另一處氈房走去……
這座氈房稍大一些,是劉彘讓人專門給李當戶做的,平時用做處理軍務所用。
此時,梁王失蹤了的那些侍從都被關在這裡,新北軍的幾名士卒正看守著他們。
看到劉彘過來後,士卒轉身朝他行軍禮,動作整齊劃一,絲毫也不拖泥帶水。
劉彘很滿意,點了一下頭後,就問帶隊的伍長,裡面關了多少人。
伍長回道:“公子,從昨夜到現在,已經陸續關進來十五人,都是梁王的侍從護衛。”
劉彘“嗯”了一聲,又問這些人老實不。伍長答曰:“還算是老實,就是不肯吃東西。”
劉彘笑了一下,然後看看旁邊的空場,說道:“把他們一個一個帶到那邊去,我要親自審問他們。”
士卒在空場那邊給劉彘擺了一張坐席,還找來一張矮幾。劉彘就坐在坐席上,衛綰則坐在矮幾後面,面前還擺了筆墨竹簡。
第一個梁王侍從被帶了來,劉彘問道:“何人讓你出城,出城做什麽,老實交代。”
這侍從見過劉彘,知道他是誰,也見到過劉彘指揮新北軍的人在梁王面前的那些演示。所以,他知道劉彘雖小,卻不能輕視。
這些能做梁王侍從的人,都是一些很機靈的人,那些憨乎乎的人,是乾不了侍從這個活的。
等劉彘問完後,這侍從說道:“回稟大王……”
話剛出口,旁邊站著的那名伍長轉身就凶巴巴的給了他一巴掌,吼道:“剛才怎麽交代的你?如何這麽快就忘了?”
這侍從被打懵了,捂臉看著伍長,眼淚都要留下來了。
“吾、吾忘了,剛才尊上交代過,見了大王、哦,公子,不許喊大王,只能喊公子。”
伍長哼了一聲,轉身對著劉彘行禮後說道:“公子,請繼續問吧!”
還用多問嗎?那侍從挨了一巴掌之後,很快就把為何出城,出城做什麽,誰讓他出城的,一五一十都告訴了劉彘。
侍從交代這些的時候,衛綰就在竹簡上記著。侍從說完後,衛綰寫下最後一筆,然後讓侍從過來簽名畫押。
簽名畫押?侍從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事情,就有點疑惑地看著衛綰。
旁邊站著的伍長不願意了,揮手就又給了他一巴掌,吼道:“舍人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猶豫什麽?”
這次侍從顧不上捂臉了,連滾帶爬的到了衛綰面前拿起筆來。拿起筆來以後,侍從才想起來自己根本不識字啊!
劉彘樂了,說道:“我仲父身邊的人,竟然不識字,真好笑、哦,我明白了,我仲父是故意這樣的,怕你等偷看來往書信,對吧?”
那侍從趕緊說“是”,然後把筆恭恭敬敬的還給衛綰。
劉彘卻犯了難,心說口說無憑,只有在竹簡上簽名畫押以後,這才能成為證據。
想了想,
劉彘看到竹簡上還有一段空白,就讓那人以手塗墨,在竹簡空白處按了一個掌印。 等這名侍從按完掌印後,衛綰喊道:“帶下一個。”
下一個依然如法炮製,伍長總會找到理由給那人一巴掌,就這樣,劉彘就輕易拿到了第二份口供。
第三位也是這樣,第四位、第五位、第六位
最後劉彘煩了,心說仲父的手下沒有一個硬骨頭。什麽人帶什麽樣的隊伍,這些侍從若是被匈奴人抓了,妥妥的都是叛徒。
想到還有幾名侍從沒有問,劉彘也覺得有點累,乾脆就讓那名伍長繼續審問,還對那位伍長說,“試一試不打他們,優待俘虜不懂嗎?你這樣搞得跟逼供似的,好像我很殘忍,一點也不善良。”
這伍長從軍多年,是個暴脾氣,一聽這話就瞪眼說道:“公子,您是不知道這些人有多可惡。他們被關進來時,我讓人給他們送飯,都是我等平日不舍得吃的東西。他們竟然嫌棄這飯食不好,都丟在了地上不說,還罵我等。”
一聽這話,劉彘頓時惱了,喊道:“竟然如此不識抬舉,你看著辦吧,只是不要留下外傷。”
就這樣,接下來的那幾名侍從,都被這伍長扇了巴掌。
沒有使狠勁,侍從們的臉雖然紅了,過段時日也就沒事了。
劉彘拿到了十五份口供。看著這些口供,劉彘心說這個屎盆子最好是扣在羊勝和公孫詭頭上。
羊勝和公孫詭兩人很得梁王賞識,其中,公孫詭還擔任梁國的中尉,其他人都稱呼兩人為將軍。在梁國,除了梁王就這兩位說話好使。
梁王遇事不決,最後的決定者就是這兩位。兩人有才,只可惜,兩人如藤,隻肯攀附於梁王這顆大樹。
想收拾這兩個人,必須一擊即中,絕對不可給他們翻身的機會。否則,後果就不好說了。
劉彘想了想,在長樂宮抓這二人,顯然有些不合適。於是,劉彘想到自己邀請仲父參觀皇室七苑的事情。
嗯,就這樣辦,仲父的人交給仲父處理最為合適。
想罷,劉彘讓衛綰把這些口供收拾好,然後再讓衛綰以自己的名義寫一道竹簡,邀請羊勝和公孫詭也來參觀皇室七苑。
此時,劉彘並不知道梁王不帶羊勝和公孫詭來七苑的事情。他讓衛綰寫邀請竹簡,無非是想讓他二人知道,自己很看重他們,比起其他梁王的手下,自己會高看他們一眼。
對持才自傲之人,高看他們一眼,就能讓他們的心理得到極大的滿足。他們心裡滿足了,必然會放松警惕。
“跟他二人說,他們是特邀貴客,可以不用準備禮物。”
禮物,就是來七苑參觀必須帶來的馬匹。
籌劃妥當以後,劉彘就往七苑那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