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中,劉彘問道:“聽說你是李將軍的兒子?”
那名叫做李當戶的校尉行禮道:“大王,家父正是李將軍,大王認識我阿父?”
劉彘搖頭道:“不認識,只是有所耳聞。”
郅都過來了,瞪了李當戶一眼,道:“校尉可認得我?”
估計李當戶和郅都挺熟,只見他趕緊行禮,然後笑著說道:“郅公,聽聞你去膠東王那裡做了養馬舍人,還得罪了滿城的貴人……”
不等他說完,郅都揮手就朝他打去。
李當戶哈哈笑著跑開了,郅都喊道:“校尉回來,趕緊拜見大王。”
李當戶愣了一下,心說我早已參見過了,怎麽還讓我參見。
李當戶一臉納悶的看向劉彘,看到這位小諸侯王正等著他拜見呢。
來這裡之前,劉彘說過,二百五十名精騎,五人為一伍,三伍為一隊,三隊為一曲。
伍有伍長,隊有隊正,曲有部曲。所有部曲由校尉帶領,現在郅都選的校尉就是李當戶。
看到李當戶沒有過來,劉彘便朝他招招手。李當戶趕緊走了過來,拜手稽首,正待說什麽,郅都卻突然在他後面踹了一腳,李當戶立馬就跪在了劉彘面前。
“校尉,你以為你是太尉嗎?你以為大王的脾氣和孝文皇帝一般好嗎……”
邊說邊打,李當戶跪在地上一邊躲閃著,還一邊喊著“為何打我”
郅都也不管他,只是手腳相加。打了一會後,劉彘看到打的差不多了,就說道:“郅公,李校尉已經是我的人了。”
郅都趕緊住手,對李當戶說道:“李校尉,你有福氣了,大王選你做騎軍校尉了。”
李當戶知道劉彘等人是來選人,可沒想他們選了自己,所以就有點懵了。
看到他有點懵,郅都喊道:“還不拜加大王?”
李當戶趕緊磕頭,抬起頭後說道:“北軍校尉李當戶拜見大王。”
劉彘搖搖頭,說道:“你已經不是北軍校尉了,而是新北軍校尉。”
“新北軍?”
“對,新北軍,以區別於這裡的北軍。”
李當戶有些納悶,就說道:“陛下的詔令隻說大王來選人,並沒說新北軍之事。”
不等劉彘解釋,郅都已是火了,指著李當戶就罵道:“陛下的詔令上雖是沒說,可大王說了就算事。你一個校尉怎敢質疑大王,你以為大王沒脾氣嗎……”
李當戶害怕挨揍,就趕緊說道:“新北軍校尉李當戶,拜見大王!”
郅都曾是中尉,北軍的人其實很怕這隻蒼鷹。所以,李當戶雖是強壯,也不敢反抗。
這時,劉彘說道:“校尉請起,本王允許你等以後披甲不跪。”
李當戶趕緊起身,偷偷看了一眼郅都,心說大王的脾氣可要比你好多了。
可接著,劉彘又說道:“你是校尉啊,還帶著刀。他已經不是中尉了,也管不著你了,怎麽挨打的時候你都不敢還手,你真的是李將軍的兒子嗎?”
李當戶頓時有些窘迫,張了張嘴,到底也沒說出什麽來。
“李校尉,郅公要挑選士卒,這裡你熟悉,你就陪著郅公去吧。”
李當戶答了一聲“諾”,正待離開,劉彘又說道:“那詔令你也見了,要盡選善戰之人。這些人以後也是你的手下,你看著辦,選不好你自己以後難做不說,我也不會放過你。”
人小話狠,雖是說的心平氣和,
但讓人聽了害怕。 李當戶趕緊行禮,說道:“大王盡管放心,我一定選善戰之人。”
郅都和李當戶去選人了,劉彘和衛綰站在這裡,看著那些在遠處列隊的士卒。
劉彘心裡想著,偌大一支北軍,平時竟然只是幾位校尉管著,然後調兵的時候,阿父會讓人拿著虎符來此。
這辦法倒是不錯,可以防止別人私自調動北軍。新北軍也可以采用這個辦法,只是這虎符不是阿父來管,自己是諸侯王,也是有虎符的。
想到這裡,劉彘就嘿嘿傻笑起來。
衛綰瞅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想到什麽開心的事情了,就笑著問道:“大王,何以如此開心啊?”
劉彘指著遠處的士卒,說道:“他日造反,這就是第一筆本錢。”
衛綰頓時臉一黑,說道:“大王不可亂說,這本錢是用來打匈奴人的,可不是用來造反的。”
劉彘仰臉看著他,說道:“衛公,你說會不會有人懷疑我想造反啊?”
衛綰搖搖頭,說道:“各諸侯王都有兵,為何單單會懷疑大王會造反啊?”
劉彘歎口氣,說道:“我這不是在長安嘛,若是手裡有兵,一定會有人懷疑我想造反。”
衛綰指了指那邊,說道:“隻這二百五十人嗎?大王,你想多了,南軍七萬,北軍四萬,你這二百五,能打贏哪一個?”
劉彘不樂意了,嚷嚷著說道:“你才二百五呢!衛公小看我,若是我為內應,衛公和郅都帶著人為外援,咱們裡應外合,直搗龍庭,我阿父還來得及調兵嗎?你說,來得及嗎?”
衛綰想了想, 還真的來不及。
“大王,若是這樣,怕是真的有人會懷疑你圖謀不軌啊!”
劉彘蹲了下來,手指一邊在地上胡亂劃著,一邊說道:“衛公,你看到了吧,想做一件事有多難。”
衛綰也蹲了下來,說道:“大王,雖是做事難,難道就不做事了嗎?”
劉彘抬頭看著他,說道:“我沒說不做事啊,只是想做的周全一點罷了。”
看到劉彘此時可憐巴巴的樣子,若他不是諸侯王,這個時候衛綰真的想把他抱在懷裡,好好安慰他一番。
可接下來劉彘說的話,就讓衛綰想揍死他。
“衛公,我想好了,我就不造阿父的反了,為了大漢,我先造我大兄的反。”
此言一出,衛綰頓時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這還是那個自己剛才想抱在懷裡的孩子嗎?這分明就是一頭青面獠牙的野豬啊!
他大兄,那不就是太子嗎?造太子的反,那就是奪太子位,與謀反何異?
看到衛綰瞪眼張嘴的樣子,劉彘卻笑著說道:“衛公何以如此模樣?”
衛綰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只見他突然坐在地上,臉色煞白,結結巴巴的說道:“大、大王,話、可、可不能亂說,會、會……”
“會怎麽樣?誅族嗎?誅老劉家還是老王家?”
“大王,陛下讓你練兵,乃是天大的信任,大王不可另生事端,惹禍上身。”
劉彘也坐了下來,笑著說道:“沒辦法,事已至此,吾不得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