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一艘來自東方的客輪，滑過薄霧籠罩的海面，航向港灣。

　甲板上，一對中年夫婦正在跟旅途中結識的朋友商量，下船後去哪家餐廳吃午飯。

　夫婦倆的獨生子，戴鴨舌帽的小男孩，對大人們聊的話題不感興趣。

　獨自站在船舷邊，捧著相機，透過鏡頭遙望東方的海平線。

　他跟家鄉的朋友約定，拍攝海上日出的壯麗畫面，寄給她看。

　然而這趟航班中的大部分時間，日出前後的天氣陰沉沉，霧茫茫，根本看不到旭日躍出海面的美景。

　偶爾有那麽一次晴天，男孩又因為睡懶覺錯過觀看日出的最佳時機。

　今天是他兌現承諾的最後一次機會，可不能錯過。

　可惜，今天又是一個大霧天。

　男孩懷著最後一絲希望，期盼霧氣消散。

　快到六點鍾的時候，海上霧氣終於轉淡。

　朝陽早已躍出海平線。

　男孩無可奈何，本著盡人事的心態，抓緊時間按下快門。

　哢嚓！！

　“咦?那是什麽……?”

　鏡頭中無意掃過的一幕，取代海上日出，牢牢抓住男孩的眼球。

　一片私人海灘附近，平靜的海面上，莫名掀起巨大的漩渦。

　仿佛海底出現一個大空洞，正在貪婪的吞噬海水。

　男孩把相機鏡頭對準漩渦，心頭興起一絲期待。

　時隔不久，更神奇的情景出現了。

　一頭體型堪比輪船的巨鯨，從漩渦中探出頭。

　男孩使勁揉了揉眼睛，滿臉迷茫。

　他可從未聽說過，世上竟然存在肌膚碧綠宛如翠玉的鯨魚！

　懷著好奇，男孩把相機切換成攝影模式，打算將自己眼前所見的一切，以實況視頻的形式記錄下來。

　綠色鯨魚浮在漩渦中央，並沒有伴隨水流旋轉。

　似乎有某種神奇的力量，使它得以在激流當中保持重心平穩。

　巨鯨抖動寬大的側鰭，像是在伸懶腰。

　上身緩緩昂起，扭曲變形。

　就在男孩驚愕的目光下，從巨鯨形態，變成一尊半人半獸的怪物！

　這龐然大物，僅僅是露出海面的上半身，就有不下五十米高，渾身長滿碧綠鬃毛！

　或許是因為上肢肌肉過於發達，這頭巨獸顯得略微有些駝背。

　甩開兩條粗壯長臂，在大海中弓身前行。

　走路的樣子，很像科普畫報中描繪的原始人。

　只不過，怪物的塊頭比原始人龐大萬倍！

　男孩捧著相機的手在發抖。

　目睹巨獸大步前行，徑直走向海灘，走向人口超過千萬的繁華都市……

　男孩腦海中，猛然浮現出一幕既視感強烈的電影畫面。

　“天呐！哥斯拉上岸啦！！”

　稚氣的驚呼聲，在甲板上空回蕩。

　……

　洶湧的海浪，在腳下起伏。

　巨獸艾倫，涉水上岸。

　遠處輪船上，男孩的驚呼聲，被他敏銳的耳朵捕捉到了。

　不由暗自好笑。

　那個大驚小怪的男孩，屬實多慮了。

　艾倫的波濤比蒙形態，還處於發育期，破壞力還達不到哥總的層次。

　況且，艾倫也沒有無差別破壞的欲望。

　至少目前還沒完全放縱心中的暴力衝動。

　登上海灘，艾倫的軀體緩緩收縮，從巨獸變回中等身材的亞裔少年。

　身後留下一串巨大的腳印。

　兩名穿製服戴白手套的男仆，守在海灘上。

　看見艾倫出海，捧著乾爽的衣服迎上來。

　艾倫先使了個法術，蒸發掉身上的水漬。

　在仆人的服侍下，換了身衣服。

　這片風光優美的海灘，是洪幫名下產業。

　以往供幫派大佬消暑度假，招待貴客。

　如今成了艾倫專用的練功場。

　從融合波濤比蒙血脈精華那天晚上算起，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月。

　艾倫嘗試了很多種方法，然而修行效率都低的讓他歎氣。

　這個世界的魔力太稀薄，也不存在魔石之類輔助修行的資源。

　每個星期，只有禮拜六這一天，艾倫能夠稍微汲取到一些水元素魔力。

　修行效率，不及術士世界十分之一。

　與星界聖魔祖庭相比，更是天壤之別！

　這讓習慣了高效修行的艾倫，非常難受！

　根據系統推演，艾倫若想將始祖比蒙的本源融合進度，提升到百分之百，必須滿足兩個條件。

　首先，製服六大元素巨獸，奪取其血脈精華和元素神性。

　其次，充分吸取水、火、土、風、電、冰六種元素魔力，直到充分融合，渾然一體。

　第一條，艾倫只要分別擊敗六大巨獸，就能搞定。

　在他看來，能夠靠暴力解決的問題，都不算是難題。

　第二條，如果找不到修行捷徑，按照當前的進度來推算……

　至少得苦修六百年，才能達到六大元素飽和、混元一體的標準！

　看到系統給出的推演結果，艾倫心裡涼了半截。

　六百年，相當於把4階凍齡劑和還童劑續的命，全部耗光光！

　這也就罷了。

　更讓艾倫難以忍受的是……

　被困在始祖比蒙的本源空間六百年，出關以後，外面的世界已經不知過去多少年。

　萬一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艾倫簡直不敢想象。

　不行！

　必須得想想辦法，提高修煉效率！

　懷著這個目的，艾倫移居海濱。

　經過反覆嘗試，他發現海水越深，洋流越凶湧的地方，水元素魔力的濃度越高。

　在這種環境下修行，對自己的波濤比蒙血脈大有裨益。

　可惜，自然界的風浪總是有限度的。

　艾倫就算在海嘯中修行，效率也只能提升兩到三倍而已。

　找不到自然形成的海嘯，他就施法操控洋流，形成洶湧的漩渦，人為創造適合修行的環境。

　“少爺，您現在方便嗎?有一封很重要的信給您。”

　安叔拿著一封信箋，站在棕櫚樹下，神態恭謹。

　自從艾倫成為波濤密教的聖徒，掌管教會和洪幫的最高權力，安叔就很自覺的退居二線，以艾倫的管家兼助理自居。

　艾倫對他識時務的姿態很滿意。

　幫派和教會的日常事務，照舊交給安叔管理。

　他隻關心兩件事。

　其一是修行。

　其二是其它元素密教的動向。

　安叔給艾倫送來的信，署名者正是火山密教的聖徒，號稱“紅魔女”的阿修羅洋子。

　“洋子小姐，今天剛從京都乘專機抵達大都會，迫切想與少爺見一面。”

　安叔低聲轉達火山密教的意圖。

　艾倫拆開信封，取出一封請柬。

　娟秀的漢字，顯示出不錯的書法功底。

　措辭還算客氣。

　今晚7點整，邀請艾倫在一家高級餐廳見面，爭取通過友好洽談，消除雙方矛盾。

　會面的餐廳，位於市中心最繁華的街區。

　艾倫有點印象，一家米其林三星日料店。

　來信的態度很友好，然而艾倫可不會天真的以為，對方真是什麽和平使者。

　今晚的聚會，更有可能是一場鴻門宴。

　“安叔，給凱文和艾普麗爾打電話，讓他倆陪我一起去赴宴。”

　艾倫收起請柬，微笑著補充了一句。

　“凱文和艾普麗爾幫我運營的視頻帳號，關注人數已經過億，今晚搞個慶祝節目，直播兩大密教談判，給觀眾們開開眼界！”

　“少爺……這種密室談判，您確定適合公開直播?”安叔忍不住質疑。

　“又不是見不得光的醜事，有什麽不適合的?”

　艾倫淡然反問。

　“多年以來，密教聯合財閥以及政府部門，封鎖這個世界存在超凡力量的事實，把民眾當豬養，你們不覺得這樣做很無聊嗎?是時候將真相公之於眾了。”

　“然而在那之後，全世界將陷入恐慌和混亂！”安叔滿面懇切，盡最大的努力勸艾倫，“少爺，難道這就是您想要的結果?”

　“不錯，這就是我想看到的結果。”

　艾倫坦然點頭。

　“萬事萬物源於混沌，也終將歸於混沌。”

　“相比恐慌與混亂，安定與秩序才是特例，是時候讓世界回歸常態了。”

　“如果公布真相會導致秩序崩潰，帶來恐慌和混亂，那就讓這一切來的更猛烈吧！”

　沒有混亂，就沒有變革。

　沒有變革，就沒有活力。

　艾倫已經深刻感受到，始祖比蒙的性格，相比循規蹈矩，更傾向於率性而為。

　在激情的驅使下，隨心所欲破壞自己認為不合理的規則。

　這樣的生活，固然不符合道德倫理，甚至會被當成瘋子，起碼每一天都過的充滿激情，念頭通達。

　當然，艾倫也清醒的意識到，率性而為的前提是擁有足以自保的力量。

　否則只會被人當成一條瘋狗，當街打死。

　……

　時代華納中心。

　四樓某著名日料店，今日不對外營業。

　兩名穿西裝戴墨鏡的男子，守在門外，身上散發出的煞氣，若有實質。

　“少爺，請進。”

　安叔在前帶路，引領艾倫進門。

　艾倫身後，跟著凱文和艾普麗爾。

　兩人挎著器材包，臉上難掩緊張。

　初次涉足這種高檔餐廳，出席密教首腦會晤，不免有些受寵若驚。

　唰！

　拉開屋門，寬敞的和風包廂中，已經擺好長條餐桌。

　餐桌對面，身穿紅色和服，烏黑秀發梳成島田髻的少婦，以優雅的姿態跪坐在榻榻米上。

　若非纖細的腰肢上掛著一柄武士刀，看上去倒像一位膚白貌美、氣質溫婉的藝伎。

　艾倫脫掉皮鞋，向前走出兩步。

　隔著餐桌，跪坐在紅衣少婦對面。

　雙方的視線，在餐桌上方碰撞。

　無聲的交鋒，激發出濃烈的火藥味。

　“閣下就是波濤密教的新晉聖徒?”

　紅衣少婦不緊不慢地問。

　艾倫點頭，淡然反問:“阿修羅洋子?”

　紅衣少婦也輕輕點了一下頭。

　視線飄向艾倫身後，看到凱文和艾普麗爾手中的攝像器材，深紅色瞳孔，浮現一抹不悅。

　阿修羅洋子打了個手勢。

　隔壁房間的推拉門突然敞開。

　兩名紅袍男子衝了出來，要求凱文和艾普麗爾交出攝影器材。

　凱文和艾普麗爾面面相覷，尷尬地望向艾倫。

　“抱歉，這裡禁止拍攝！”

　“我不希望這次會面泄露給不相乾的人。”

　阿修羅洋子淡淡地說。

　“艾倫先生，請允許我維護自己的隱私。”

　“不好意思，我拒絕。”

　艾倫的回答，顯然出乎阿修羅洋子意料。

　豔麗的臉龐，浮現愕然之色。

　“為什麽?”

　“因為我已經在自己的視頻帳號，預告了今晚的直播節目。”

　“洋子小姐，你大概還不知道，我可是擁有上億訂閱用戶的頂流網紅啊！”

　艾倫端起清酒，微笑著啜飲一口。

　“身為公眾人物，為了維護自己的人設，我必須履行承諾。”

　“付費預約的老鐵們，正在等我開播，我可不能放大家鴿子啊。”

　阿修羅洋子無言以對。

　漂亮的臉蛋漸變扭曲。

　艾倫看著她的表情變化，笑著補充一句:

　“如果你擔心自己不上鏡，我可以幫你開美顏特效。”

　“你這個人……簡直不可理喻！”

　阿修羅洋子咬牙切齒，眼中仿佛在冒火。

　“不許曝光關於我的一切鏡頭，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艾倫沒有理會她的警告，抬手示意凱文和艾普麗爾，打開攝像頭，準時開直播！

　“放肆！”

　阿修羅洋子忍無可忍，突然拔刀橫斬！

　唰！！

　電光石火間，雪亮的刀刃拖曳烈焰，直奔艾倫脖頸橫掃過來。

　艾倫唇角浮現一抹冷笑。

　右手食中二指，從容向前探出，精準夾住迎面橫掃過來的武士刀。

　手指撞擊刀刃，發出金鐵交鳴的鏗鏘！

　哢嚓！

　艾倫手腕發力，隻用兩根手指，當場將武士刀折斷。

　精鋼鍛造的刀鋒，沒能在他手上造成絲毫傷痕。

　刀刃上凝聚的火系魔力，倒是燒焦了幾根汗毛。

　“厲害！”

　艾倫看著被燙紅的手指，點頭讚歎。

　能燙紅他的皮膚，燒焦汗毛，表明刀上結附的火系魔力，至少達到了六階水準。

　阿修羅洋子，不愧是火山密教的聖徒。

　算是艾倫來到本源空間以來，遭遇的最強對手。

　“你……”

　紅衣少婦握著斷刀，美麗的眼眸不由瞪大，滿是不敢置信。

　“洋子小姐，是你先動的手，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艾倫突然掀翻餐桌。

　木桌連同碗筷餐具，稀裡嘩啦砸向對面的美少婦。

　洋子的反應也不慢。

　前一秒還是屈膝跪坐的姿態，下一瞬就彈身而起，向後飛躍。

　落地刹那渾身肌肉繃緊， 進入戰鬥狀態。

　然而，她還不知道，自己面對的……

　是怎樣一個怪物！

　艾倫依舊屈膝跪坐，左手向前一推，轟出五成力道的“剛掌波”。

　嘭！！

　室內空氣炸裂！

　紙糊的門窗和桌椅，瞬間全部粉碎！

　阿修羅洋子仿佛遭到炮彈轟炸，不由自主向後飛跌。

　妖嬈的胴體，撞穿牆壁，橫穿燈紅酒綠的鬧市區，迅速消失在夜幕深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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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