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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想到……真沒想到!”
斷開和源堡的神秘學聯系之後,漆黑的陵寢中,王座上的陰影人形發出雷鳴般的大笑。
“事情發生到了這一步,我可真該好好地感謝上帝,好好地感謝雷霆之神……如果不是祂,我恐怕都不能全須全尾地逃走。”
“這一次的約定真是不可思議,我僅僅是歸還‘奇跡師’,祂竟然就答應了,事情肯定沒那麽簡單,祂找了個借口讓我留在這裡,肯定還有什麽別的企圖……呵,詭秘答應了讓我帶走我的途徑,但我才不會相信祂真的有這份好心,這兩邊的籌碼根本不對等,除非祂能夠得到更多!另外,祂找了個借口把我留在地球上,估計遲早也是想把我卷入祂製造的混亂和小遊戲裡……”
渾沌之子對“詭秘之主”準備收集二十二條途徑的事情有點好奇,但不多。
有些事情跟祂沒關系,祂就不去想,反正橫豎自己也不感興趣——更何況還和詭秘有關。一想到這是那家夥又在暗搓搓地準備做什麽壞事,混沌之子就會覺得最好應該趕緊把自己在源堡上看到的東西的記憶扭曲了,免得以後被留作什麽伏筆……雖說詭秘未必也真的會這麽做,但萬一呢。
黑暗的陵寢中沉寂了片刻,龐大的陰影充斥著整個空間,緩緩流動著。
“詭秘留我在地球上有什麽目的?但如果只是想要報復雷霆之神,報復上帝的化身,或許也說得通……呵,與其在這裡猜祂的心思,不如去想想辦法把雷霆之神做掉,或者在祂動手之前脫困。這樣一來就可以不受祂的幫助,我直接逃跑應該也沒有關系了。”
想了想,混沌之子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被自己控制著的那個小“法官”。
“或許她也是被詭秘挑選出來的玩具之一?”
“軍情九處”基本是直屬於國家的情報機構,那麽喬治·奧古斯都三世在成為“黑皇帝”之後就等同於國家本身,因此這個基本完全由“仲裁人”和“律師”構成的部門輕而易舉地就首先成為了皇帝的臣民,被混沌之子完全掌控思想和心靈。而其中不屬於這兩條途徑的非凡者,要麽在潛移默化的影響和氛圍中成為臣民,要麽被悄無聲息地替換掉或者處理掉,換成願意向皇帝跪拜的人。
休·迪爾查,這個“法官”有一點特殊。
首先特殊在她受到了影響的命運上。她的命運並不協調,但周圍的人卻很難發現。
這個前十幾年都是平凡且沒有展現出任何天分的“仲裁人”,一年時間裡卻突飛猛進地從序列9晉升至6,並且無師自通了扮演法,如果沒有人指導是根本不可能的。
作為神,也作為喬治三世,混沌之子一開始並不注意這個小“法官”,祂的活動范圍和權柄都受到了限制,有時候必須依靠其他的非凡者作為眼睛和耳朵才能理解外界。即便如此,祂挑選的“眼和耳”也都是對自己忠誠的軍情九處成員,以及軍方軍官,和一些貴族,注意不到休這個外圍成員。
——信仰皇帝的人群的構成也是雷霆之神不能直接動手清掃的原因。
先不說混沌之子自身如果被殺死就會立刻另找他處復活徹底脫困,祂就算死著,在陵寢裡都依然維持著國家的穩定,但如果把這些和原王室有血緣關系的老牌貴族、幾乎所有的軍官全部清理掉,整個魯恩的政治制度就會瞬間崩潰成雷霆之神都難以挽救的樣子。
“全知”或許能治國,但祂大概率是不願意這樣的。
真正讓混沌之子發現她的不同的,是“源堡”對她的汙染,或者說賜福,讓她能夠抵抗自己自上而下的強控制力,在負責聯絡她的人談起“皇帝”的時候表達了質疑。
緊接著,她不算激烈的那一句質疑就讓混沌之子注意到了她,隨後是她身上抵抗住了自己的“精神支配”的源堡氣息——半是驚訝半是憤怒,混沌之子立刻就捕獲了休·迪爾查。
祂控制了她的思想和精神,去她的記憶裡尋找詭秘眷顧的答案,發現和她住在一起的那個和亞伯拉罕家族有關的“學徒”也有源堡的庇護,最終真的發現了那個一直在源堡中召開的“塔羅會”。
但除此之外休本身就沒什麽別的特點了,她能夠被詭秘選中也讓混沌之子摸不著頭腦。
無論是休·迪爾查還是佛爾思,看起來都沒有會讓詭秘之主感興趣的特質,以至於混沌之子都開始懷疑,在源堡上的那個家夥到底是不是詭秘。
現在,混沌之子打消了這個懷疑。
“雖然有些大方得過分,但確實是詭秘那家夥沒錯……我還是得小心。”
“契約的事情,回頭可以適當地表達出我的誠意,然後再達成共識,反正我不會再去源堡了。”
“至於那個小法官,叫什麽來著?倒也是個有趣的家夥,父親發現了喬治三世的成神計劃,還追查過那個處理了她父親被提拔的家夥,看來她多少也和我有點淵源,難怪被我注意到……既然詭秘想要留著這個玩具作為祂收集途徑的樣品之一,我就還給祂。頂多留下一些隱性的精神傷害和潛意識裡對本途徑高位者的敬畏罷了,畢竟有源堡氣息的保護,她的自我意志還沒有被我完全磨滅。”
混沌之子稍微思索了一下,祂認為自己或許可以將這個“休·迪爾查”作為自己誠意的一部分,比如實現她的一個願望,或者幫助她晉升成為序列5什麽的。但祂轉念一想,既然詭秘不喜歡自己的玩具被其他人觸碰,那還是不要這麽做為好,免得熱臉貼了冷屁股。
“就這樣吧,能跟詭秘井水不犯河水是最好,哼,現在連聚合都發動不了,真是丟人……”
混沌之子自己都已經從“不忍直視自己”,逐步過渡到“被關著也挺清閑的”,最後到“總比還在燈裡待著舒服多了吧”,逐漸和自己和解。
不完全的復活和封印限制了祂的大部分力量,不然,混沌之子早就直接最大化自己的聚合本能,讓隔壁費內波特同樣是“仲裁人”的卡斯蒂亞王室全家都飛過來了!
“我不信他們就沒有成神的想法,但還是被喬治三世搶先了一步,某種意義上,祂也是膽子挺大的。……但是航行在海上的“幽靈帝國”就沒這麽好吸過來了,特倫索斯特那家夥真是死了都給我找麻煩。失序之國也必須要找機會去聯絡,我畢竟不像知識之妖那樣一直連接著。”
想著,祂斷開了和休·迪爾查的精神支配,仿佛把手中一顆小石子扔了出去。
貝克蘭德的起居室中,失去了皇帝的支配顯得有些渾渾噩噩的休慢慢清醒過來,她看著燃燒的壁爐,還在冒著熱氣的茶水,和佛爾思緊閉的房門,感到一絲絲困惑。
但她並沒有想太多,她本能地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對勁的事情。很快她的記憶就被扭曲,自動補好了每一塊空缺,遮蓋了每一個不屬於休·迪爾查的記憶片段。
休打了個哈欠,感覺到也有些困。便熄滅了壁爐,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不一會兒就睡熟了。
……
“後面。”安提哥努斯說。
祂的話語到達伯特利耳中的下一個瞬間,後方就開啟了一扇巨大的門。伯特利當機立斷地中斷了和面前的這個“戰神”的戰鬥,直接將祂丟入門中封印。而祂的背後,四方四正的門宛如一個巨大的畫框,裡面直接呈現出了一片白紙的摸樣。模糊的色彩蠕動著,仿佛要形成一副畫卷。
亞伯拉罕家族持有的0級封印物之一:“神之畫卷”!
戰神的封印對伯特利沒什麽作用,祂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剛才安提哥努斯幫忙讓戰神的智商降低了一會兒,祂乾脆閃現回家順便從自己家族的駐地裡撈了個封印物過來。
“唉。”伯特利用著“神之畫卷”,回想起家族新駐地裡空空蕩蕩的封印室,感受到了家族這一千多年來的艱難和窘迫,祂不由地歎息了一聲,“居然只剩下三件0級封印物了。”
“這些孩子過得真是太苦了。”
克萊恩:?
他這位偉大的“愚者”到目前為止也沒擁有過0級封印物,摸倒是摸過,但最高級的還是“海神權杖”。站在旁邊的克萊恩一時不知道自己是該跟著歎息還是嘲笑,但反正不能像現在這樣直接在臉上打出問號——而且,伯特利先生,您的表情好像是在說“這場打完就去把你的教堂給搬空”……
聽到祂的歎息,源堡上的安提哥努斯也觸景生情,忍不住跟著感慨了道:“是啊,亞伯拉罕家族是真的式微了,居然只有三件0級封印物,而且還都是本途徑的,根本拿不出手啊……”
克萊恩看著安提哥努斯臉上不似作偽的落寞表情,眨了眨眼,最後放棄了思考。
他現在是詭秘之主,不能表現出羨慕,也不能表現出“這麽多0級封印物能不能也送我一個”。
好吧,如果收藏的封印物確實都是自己途徑的……那確實不好拿出去交易……但你們第四紀大貴族真是……言出驚人啊……照這麽看,當年你們每一家的力量可能都相當於一個教會了吧?
克萊恩眼觀鼻鼻觀心,不說話了。
他決定安心扮演一個侍者,順便讓達尼茲趕緊從被窩鑽出來獻祭一杯當地果茶上來。
伯特利同樣關注著畫卷上的畫面,做好了隨時封印畫卷的準備。隨著戰況的膠著,伯特利自身的靈性已經減少到了必須注意的程度,但這並不妨礙祂對本途徑的封印物的如臂指使。
“神之畫卷”是一件比較特殊,並且能夠在現在的戰場上也發揮作用的封印物。雖然它看起來只是一副套在黃銅框架內的普通油畫,但上面描繪的內容會不定時地變化。
當它呈現出不同地點時,持有者可以讓目標周圍區域改變,讓對應的場景降臨;
當它呈現出不同人物時,持有者可以讓那些人物針對目標發起攻擊,每人一次;
當它呈現抽象難以理解的圖像時,會有不同的效果在現實出現,而目前亞伯拉罕弄清楚了對應關系的隻佔很少一部分;
當它呈現一扇扇門時,打開不同的‘門’會轉移去不同的地方,事前無法預知目的地,能用來放逐目標;
當它呈現幽暗的地底或者深邃的星空時,則非常危險,必須封印!
如果這幅油畫無人注視,無人欣賞,那它裡面的人物會活過來,從油畫裡伸出手,一點點進入現實世界,封印時必須注意這點!
這種種的特性表明,構成它的非凡特性屬於一位亞伯拉罕家族的天使,對方曾經試圖探索過星空和地底,因此和這兩個極度危險、充滿汙染的地方建立了一定的聯系。就和“舊日之盒”一樣,悄無聲息地被汙染,最後某一天死亡,留下了這樣一件怪異又捉摸不定的封印物。
伺機從側後方發起進攻的戰神下意識地抬頭,祂知道這件0級封印物的存在,因此為了防止其中的不明人物離開畫卷,祂第一時間注意起畫面的內容:
由於使用者是伯特利·亞伯拉罕的緣故,畫面仿佛被潑上了鮮血般迅速呈現出層次分明的紅色,最中央的紅明亮而深邃,如同布滿整片畫布的月輪和月暈!
“你瘋了!!”
巴德海爾大驚,甚至顧不上隱藏,直接怒吼出聲。
更恐怖的是,盡管有神在注視這幅畫,那紅色的月光似乎還是從畫卷中逐漸透了出來,薄紗一般緩慢地朝著巴德海爾的方向籠罩過去——祂是大地母神的兒子,和“母神”有著神秘學聯系!
“我沒瘋。”
伯特利看到這紅色的月輪的時候,雖然心裡已經有了猜想,但還是忍不住有種犯惡心和寒毛直豎的感覺,祂強忍著對母神的恐懼和憎惡,一邊呼叫安提哥努斯的源堡支援,一邊扯起嘴角:
“看來你還是會比我先死。”
“你這瘋子!”
盡管如同霧氣般的月光正在逐漸靠近自己,但巴德海爾依舊一秒鍾都不敢移開視線。沒人規定畫像上能走出來的存在一定得是人類形象不是嗎?墮落母神的象征“紅月”已經明晃晃地出現在畫面上了,如果移開視線,會發生什麽根本難以想象!
但——只要注視著這幅畫,只要被月光籠罩,就相當於接受了這份神秘學聯系,不回應“母親”也不是長久之計,只是能讓自己多活幾秒而已。
“這對你根本沒有半分好處,難道你回到大地上,就是為了意氣用事毀滅世界的嗎?!”
伯特利也略微有些心虛,祂當然也不想利用墮落母神的力量,更何況祂對母神早就有了生理性厭惡,即便被清理了汙染依然有種想要靠近的不適感。
‘有沒有辦法?’
祂在腦海裡詢問源堡上的存在,祂也不確定那是不是克萊恩,便沒有喊名字。
安提哥努斯正要做出下一步指示,但也被突然出現的紅色月輪給震撼住了。
作為第四紀的存在,伯特利和亞伯拉罕家族的慘劇還歷歷在目。祂在高度緊張中感到口乾舌燥,於是發現手邊突然出現了一杯新鮮的,還飄著檸檬葉的果茶之後不假思索地拿起來一飲而盡。
緊接著祂怔住了,甚至可以用大驚失色來形容。祂睜大眼睛看著手中的玻璃杯,然後慢慢地移開視線看向突然出現在自己手邊桌面上的精致白瓷托盤,甚至看到托盤裡還帶上了兩個塗著一層奶油,上面點綴著新鮮水果的甜品麵包摸樣的東西,頓時目瞪口呆,表情無比複雜。
克萊恩在旁邊,像高級餐廳的服務生那樣把金屬大托盤抱在胸前,朝著滿臉“你在做什麽”,“我又做了什麽”的安提哥努斯露出一個標準的八顆牙齒微笑:
“您滿意嗎?”
安提哥努斯認為這是詭秘之主對自己的警告和戲弄,祂緩緩地點了點頭:“……滿意,謝謝。”
“那您還有什麽需要嗎?”
“……沒有,謝謝。”
克萊恩認為一個好的侍者應該也可以為雇主提供一些建議,便說道:“或許您可以嘗嘗點心,來自北方草原的鹹奶油和上好的酥皮麵包,還有海上風味的水果,我想您說不定會喜歡這個味道。”
在克萊恩真摯的目光的注視下,安提哥努斯的手臂上起了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祂緩慢地把頭轉正,不再去看這個詭異的“詭秘之主”,過了好幾秒,才屈服般地答到:
“我會嘗嘗的。”
克萊恩心滿意足,認為自己這個侍者扮演得非常完美。
緊接著,他看到安提哥努斯又以一個非常複雜的表情把頭轉了過來,接著一隻手抓住一個點心塞進嘴裡,咀嚼了兩三下就直接咽了下去。
吃完點心之後,安提哥努斯如釋重負,認真地詢問克萊恩:
“您是否可以阻止母神的降臨?”
克萊恩呆了一下,隨後以一個平靜的口吻說道:
“我只是一個侍者。”
克萊恩不想在“半個愚者”面前表現自己,他希望安提哥努斯自己把這事兒解決了,有源堡,直接屏蔽那幅畫和星空的聯系不就行了嗎?但安提哥努斯似乎誤會了他的意思,聽到這句話之後,祂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隨後指著下方的“神之畫卷”,試探性地用一個命令式的語氣說道:
“去把那幅畫給我解決了。”
克萊恩:?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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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提哥努斯惴惴不安地說完了那句話,便看到身邊扮作侍者的“詭秘之主”陷入了沉默,眉頭微微皺起,表情似乎有些不喜。
但就在祂以為大事不妙的時候, 卻看見“詭秘之主”的臉上不自然的表情消失,自然地變成了溫和的笑容,甚至朝自己點了點頭:“好的。”
緊接著,祂忽然感覺到自己和源堡的聯系猛然間變得極其遙遠,這個空間不再受到祂的控制,而“侍者”的身體一分一分站直了,用一種漠然且輕蔑的眼神注視著畫面中那逐漸擴大的深紅色月暈,抬起手,朝那裡輕輕一抹。
刹那間,灰色的霧氣沸騰起來,直接從源堡所在的極高處衝入靈界,和紅色的月暈發生了劇烈的反應,隨後一點一點地將月光逼回了畫面之中,只剩下一層深灰之下隱藏著薄薄的紅色。
接著,安提哥努斯的五感恢復正常,侍者還是侍者,祂又成了掌控源堡的“愚者”。
“我處理好了。”
“您可以繼續做您想做的事情了,‘愚者’先生。”
侍者微笑著,對祂說道。(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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