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鳴問道:“上周四晚上，曲翼有來過你們料理店嗎?”

　　“有，上上周的周五，曲先生打電話到我們樓下的接待處，預約上周四晚上六點來我們料理店。而上周四曲先生提早了十三分鍾到達我們接待處，第一道先付的上案時間是晚上六點零二分。”

　　“‘先付’是什麽?”

　　“哦……就是你們所說的小酒菜，我們R國料理的上菜順序有一定的講究，從第一道菜到最後一道分別是先付，前菜，先碗，刺身，煮物，燒物，合肴，酢物，止碗，禦飯，漬物和甜食。正常食客落座後，怕有的食客嫌我們上菜速度慢，所以第一道先付就會當即上案。”

　　柴鳴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聽著迷糊，“曲翼應該是和朋友一起來的吧?總共到了幾個人?”

　　“總共到了四個人，晚上五點四十七分的時候，曲先生和一個朋友同時攜伴到達的樓下接待處，另外兩個朋友到達的時間分別是晚上六點十五分和六點三十二分。”

　　“你怎麽對時間摳算得這麽精確?”

　　“嘿嘿……”野村今次憨憨一笑，低頭道:“前面不是和您說過麽，會員是我們的衣食父母，這些細節都是我們應該盡心去了解和注意的事情。料理的口味是一方面，服務相較而言我們更為重視。”

　　柴鳴繼續問道:“他們當天晚上吃馬肉了嗎?”

　　“吃馬……嗯?”聽到這個問題，野村今次略一愣怔，眼神裡開始漏出些許戒慎，緩緩問道:“這……和曲先生的手包丟失有什麽關系嗎?”

　　柴鳴強掩慌亂，大笑，道:“哈哈……正常的詢問流程麽，問題肯定一個一個有順序的問，跳著問合理嗎?完全不連貫。比如你們R國料理，‘先付’剛上來，“哢”一下跳過，後一道直接上‘酢物’，有這麽乾的嗎?”

　　野村今次似是恍然大悟，頷首讚同，衝柴鳴豎起大拇指，道:“你說得有道理！吃了，來我們料理店的會員，馬肉刺身幾乎是必點的一道餐食，這是我們料理店的主打特色。”

　　“當晚來你們料理店的四個人，誰戴著眼鏡?另外除了曲翼拿著手包外，其他人手上有拿著什麽東西或者隨身帶著什麽東西嗎?”

　　“戴眼鏡的只有曲先生一人，其他人並沒有看到有攜帶著什麽東西進入我們料理店。實際上在我的記憶裡，曲先生到我們這的時候，他的手上拿的只是一本外文書籍，書籍的名字我還有特別留意，是Harper Lee的著作《To Kill A Mockingbird》，我從始至終並沒看到你們所說的手包，會不會是在他來我們這之前已經丟失了?”

　　“呲……”柴鳴深吸了一口氣，故作思索狀，而後轉頭看向宗布，“可能吧，你們這只是我們調查的其中的一個點，如果調查顯示來你這的時候曲翼根本沒有拿著手包，那我們就會將你們這排除在外，將手包丟失的地點往上一個時間段去推測了，一點點來吧，這就是辦案，急不得。”

　　“他們是幾點從你們料理店離開的，你還記得嗎?”柴鳴接著問道。

　　“曲先生的其中兩個朋友是晚上七點四十八分一同離開的，因為天氣預報說當晚會有大暴雨，所以那天晚上來店的客人都選擇了早早離開。

　　他的兩個朋友離開後，店裡的客人就只剩下了曲先生和他的另外一個朋友，我以為他們應該也會即刻選擇離開，再加上外面的天色偶能聽著一兩聲雷聲，

我在他的那兩個朋友離開後，與廚房稍作交待也選擇了離開，所以曲先生和另一個朋友具體是什麽時候離開的我並不能確定。　　但是我第二天早上查看前一晚的結帳記錄時發現，他們離開的時候還捎帶走了兩瓶店裡的存酒，記錄和帳單金額劃扣的時間是晚上八點十三分，如果沒有意外發生，他們離開的時間應該和這個時間相差無幾。”

　　“你們吃飯的費用和酒水的費用是分開結帳的嗎?”

　　野村今次聳了聳肩膀，道:“不是，我們是會員預存的方式，並不會在客人就餐後與其當時結算。如果是上上周三預約的餐食和酒水，會在上上周三預約事項確定後，就直接從會員的帳戶劃扣，然後以郵件的形式將扣款明細發送至會員前期預留的郵箱。

　　因為我們的食材都是定製的，比如前面所說的馬肉刺身，馬肉需要從M國的杜蘭戈州空運而來，如果他們失約，食材無法保留也並無他用，費用自然會照常扣除。他們當天之所以會產生額外的結帳記錄和金額劃扣，是因為帶走的兩瓶存酒並不在原有的預約事項內。”

　　“帶著的酒水，你這還有嗎?我方便看一下嗎?”柴鳴問道。

　　野村今次沒有拒絕，起身離開，沒過多久重新回到接待室，手上拿著一個精致的長條木盒，打開木盒，裡頭是一瓶透明瓶身的R國清酒，瓶內酒水的顏色淡黃晶透，像極了黃酒。

　　【刻の奏】

　　柴鳴接過野村今次手上的清酒，粗粗一瞥，而後將酒傳給身旁坐著的宗布，“你這酒應該挺貴吧?”

　　野村今次重新在沙發上坐下，擺了擺手，臉上頗為自信地笑道:“不，不，不，價錢是其次的，這酒是我特意從R國帶過來的，因為它並不面向市場去零售，在R國的市面上也並不多見，我一年往返R國和果川市之間的次數不過五六回，每次攜帶的數量也有限，所以這酒在果川市，亦或是在首市，如果您有看到，無疑都是從我這出去的。”

　　此時宗布看完將酒重新遞給野村今次，野村今次伸手接過，將酒放置在眾人眼前的茶幾上。

　　柴鳴從座位上向前探出身子，用手輕輕掐住清酒的瓶頸，旋轉著清酒的瓶身，“我看你這酒的酒精度數並不高，才16度，是不是不容易醉人?”

　　“哦……不，不不。”野村今次連連擺手，“太多人對我們R國的清酒有誤解，清酒度數雖然不高，但是後勁十足，加上它入口甜醇，飲用的人總是會在無意間多飲，所以如果和其他烈酒相比我個人反倒覺得清酒更易醉人，穿石的是細水，最為傷人的當屬纏綿溫柔情噢……”

　　“曲翼當晚你感覺他有喝醉嗎?”

　　“沒有。”

　　“為何這麽肯定?”

　　“因為他們原本預約的酒水才兩瓶，同桌四個人飲用，這酒量還不至於醉酒，而且曲先生平時雖是謙謙有禮，但是酒後的狀態卻截然不同，所以我特別關注，在他兩個朋友離開時，他的神色是清醒的，說話的語調也並不含糊，但是他們離開料理店後，如果兩個人繼續喝了帶走的那兩瓶清酒，那就不一定了。”

　　“還有個問題，我想問下你們門外的道路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翻修的?”

　　“什麽?”野村今次盯著柴鳴，並沒理解他的問題。

　　柴鳴將問題掰開，複問道:“樓下接待處，門外，龍君道，在修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野村今次攤開手，茫然地搖了搖頭，“這個我不清楚，除了料理店內的事情，我平時不太關注其他的，你問的問題，可以直接問問我們樓下的接待處。”

　　至此柴鳴已然沒了其他需要了解的線索，將視線投向宗布，宗布在一旁並無表示，於是柴鳴站起身，和野村今次說道:“感謝你的配合，那我們就不再過多打擾你了。”

　　野村今次見狀，急忙站起身，“應該的，應該的。”而後打開會客廳的大門，將柴鳴和宗布送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