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火候差不多了,郭安再次輕笑一聲,添上最後一把火。
“諸位長者經歷那般多的世事,也當明白凡事趕早不趕晚。
不管是多好的田地,只有緊緊攥在自己手中,才能是自家的田地,也才能順順利利傳給自家子孫後代。
要不然,只要出現任何一點意外,這些田地外人佔了去,諸位家中可都會損失幾十畝,甚至上百畝良田!
那麽,幾十年之後。
等到諸位家中那幾個小孫子長大成人,要娶妻生子之時,家中那幾十畝田地可夠養活那些孫子?
到那之時,諸位又該如何?……”
一眾糧長、裡長臉色開始變化,下意識點著頭。
“縣尊所言極是!”
“那些河流兩岸的上等荒地,必須要盡快開墾為自家田地!”
“我等已經看護了這麽多年,萬萬不可到了最後,便宜了外人!”
“多謝縣尊提醒!”
他們雖然可以壓製住各裡、各甲的百姓,不允許那些百姓去開墾他們早已看好的荒地。
但是,他們防不了外來之人!
入他娘的……
“諸位總算是明悟了!”
看到這些各個甲裡的‘土霸主’們,終於聽進去他的話,郭安臉色浮現出真誠的微笑。
“諸位長者也莫要這般不願,要知道這次可是燕王殿下下令,讓我北平府內一眾百姓可以大規模開墾荒田。如此,諸位不論如何開墾荒田,都是名正言順。
而且,只要諸位都積極發動起各自甲裡的百姓們,共同開墾,便是在積極響應燕王殿下的政令。
這般,必然讓燕王殿下心生歡喜。
那麽,要是諸位隨同本官,再借機向燕王殿下討要一些農具,或是耕牛,再或者借一些糧食,甚至免去諸位這兩年的均役、幫丁……”
隨著郭安的話語,一眾糧長、裡長們的眼睛越瞪越大。
神情也是越來越喜!
“縣尊,我等還能這般?”
“事在人為,這般好的機會,諸位要是不去試上一番,則能知道能不能成事?大不了,什麽都沒借來!但是,諸位想想那位燕王殿下的性格……”
“是極,是極,不論成果如何,此事對我等都沒有任何害處!”
“丁老頭你怎變的如此?正如縣尊所言那般,我等乃是第一個響應燕王殿下的縣,燕王那般豪爽之人,怎能不給我等些甜頭?”
“哼哼,這次郭桓那賊官被抓,朝廷不知收回多少好處,北平府兩年內定然不會缺少軍糧與財物。”
“要是燕王殿下真的……我等這些老家夥每日上完早堂,就去蹲在隔壁的燕王宮門前……”
一眾頭髮開始發白的良善淳樸老者,說起這是大逆不道之事,竟然十分熟練。
聽此,一旁的郭安臉色微變,還有些發白,連忙一臉惶恐製止道:“諸位長者,切莫胡言!我等都乃淳樸良善之人,怎能這般談及朝堂大事,更不能隨意論及君王!”
“縣尊不必如此小心,此堂內都是自家人,除了你我等人,便是衙內的這些衙役與書吏小子們,他們敢出去亂說!”
一眾老者大笑著安慰了一句郭安,便都直接冷冷盯向門口站立的那一眾書吏衙役!
一眾宛平縣衙門內的書吏衙役,在這些半截身子都已經入土的老者注目下,一個個都下意識的打了冷顫,連連諂笑。
還有些卑謙!
一兩個,
甚至是十多個糧長、裡長,他們可能不怕。 但是,這裡可是上百個,而且其中還有些都是他們家中的長輩。
哪怕當街揍罵他們,他們都不敢還手那種!
見此,一眾糧長、裡長們便一臉得意洋洋的看向郭安,炫耀道:“縣尊放心,要是這些崽子們敢不聽縣尊之言,縣尊也可來尋我等,我等收拾他們!”
“多謝諸位長者!”
郭安連忙拱手行禮,只是心中卻是有些怪異。
這話,不應該是他來說嘛?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郭安再次一臉笑意的與一眾糧長、裡長們談論了半晌,這些心中早已按耐不住的糧長、裡長們,在郭安的示意下,便迫不及待的與郭安告辭,疾步匆匆往各自甲裡而去。
他們要加緊召集村中壯丁,劃分荒地,加緊開墾田畝。
“丁老哥,此事真可成?”
“哼哼,正如那位小縣尊所言,成與不成,誰能保證?”
“那你們在衙門內,還那般激動?”
“王老弟,你們不覺得那位郭縣尊所言十分有理?”
“是有些……”
“那爾等也認同,此次可是大好時機,朝廷有錢,燕王想要開墾田地,我等何不趁此,多給家中那些小崽子們攢些家底?
哪怕成不了,開墾田地,也是大功。
就算是最後,出現什麽罪責,我等身為糧長,花些錢財了事便可!”
“是老夫有些膽小了……”
……
宛平縣衙門。
郭安將那些糧長、裡長送走之後,頓時感覺神清氣爽。
坐在官椅上,心情美滋滋。
朱老四,你這二五仔不讓我好過,那我就讓你好好嘗一嘗這些甲裡之中老頭們的難纏之處!
於此同時。
郭安第一次惹出這麽大的動靜,在距離宛平縣衙門不遠處的燕王宮內,朱棣也收到了消息。
“郭安這廝升任知縣這麽久,終於開始升早堂了。伱可探出,這廝折騰出這般大的動靜,可是要作甚?”
一旁,朱複與道衍和尚,也是一臉好奇。
“回稟殿下,好像郭知縣是在與各甲裡的糧長、裡長們商議,如何開墾那一萬頃田地!”
“哦?”
朱棣神情一喜,“郭安這廝終於想起正事來!”
“他們商議的結果如何?”
“殿下恕罪,縣衙重點,麾下弟兄們無故進去不得!”李旺稟道。
“如此……”
朱棣擺了擺手,剛想再次說些什麽,便是看到朱亮一臉急色匆匆的從外面走了進來,神情凝重。
“出了何事?”
“回稟殿下,北平布政使司出了大事!”
朱亮急忙說道,“今日一大早,那些從各地調來的知縣知州們不知吃了什麽狗膽,竟然齊聚北平布政使司,欲要反抗殿下之政令!”
“什麽?”
朱棣臉色直接沉了下來。
而堂內的道衍和尚與朱複等人,也都是臉色大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