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二百三十個書生裡面,還有十個舉人,四十個秀才!”
“不用理會這些!”
朱棣道:“我燕王府這些書吏,日後都是要去高麗或是倭國為官,必須要精通術算,精通政務。
因而,哪怕他們是舉人,若是只會誇誇其談,或是腦子死板,不會處理任何政務,那最多也只能去當個學堂夫子。
不……這種人,學堂夫子都不合格!”
朱複神色一正,朝著朱棣拱手行禮,“殿下放心,微臣定然會給府上選拔出最有才乾的賢才。”
“勞煩朱長史了!”
朱棣說道。
“能為燕王府選拔賢才,那是微臣之幸!”
朱複眼中閃過一絲感動,隨即想起什麽,便再次說道:“殿下,只是此次有著二百多人書生,因此微臣想請郭長史莫要再疲懶!”
朱棣微微點頭,“此事,咱會吩咐郭卿!”
“殿下英明!”
……
年節之前,燕王府上上下下都很是忙碌。
要給數萬燕山衛,還有一種官吏,奴仆,發放福利,薪俸。
至於王府上,還有各種親戚需要去送禮。
因此,招錄書吏之事,只能排到了年節之後。
而招錄書吏的考試,其實也沒多麽隆重。
先是出上十道術算與帳簿題目,再出上十道治國、治民之題,只要確認這些書生通讀儒家典籍,知道如何治國治民,有理論基礎;還可以運用數字進行術算,可以快速計算、查看帳簿。
那麽,這些人便算是通過了筆試。
接下來,便是真正的面試。
燕王朱棣端坐上方,左右坐著朱複與郭安兩個長史。
“如若有人敢貪汙受賄,在帳簿上作假,爾身為主官,該如何去處理?”
“啟稟殿下,按我大明律法……”
“直白點!”
“額……殿下,學生會立即將其關押,查核與那貪官相關所有帳簿,對其進行審訊,追回髒銀……”
“哼,只要查明那賊官敢貪汙受賄,應直接抄其家產,捉拿其家人,嚴防他們家人將財物轉移走。
另外,再追問其同夥,再抄其同夥家產……”
“學生知道了!”
“如讓你去當一高麗知縣,有高麗大族不服管教,該如何治其?”
“殿下,學生會對其責備,並講述道理。如若道理不通,等到那高麗大族有不法行為之時,派兵捉拿……”
“可!但是,那些高麗人奸詐狡猾,你需從一些典籍之中,找出幾個與他們家族相同的例子,將那些家族最後的悲慘結果講述給他們聽,告訴他們不尊我燕王府,會有怎樣的後果!
他們要還是冥頑不靈,直接上告州府,由州府製裁,斷他們家財路,滅他們家族……”
“是,殿下!”
“若是有高麗出現賢才之時,爾等身為主官,當如何……”
“……”
對於這些筆試過的書生面試,基本上全程都有朱棣一個人在問。
那些書生回答完之後,朱棣竟然還會給出答案。
兩側,郭安與朱複兩人,則是負責給分數。
而朱棣也會給出分數。
最後,三人的分數取平均數,用來排名。
而那些面試的書生,在回答完朱棣的問題,走出大殿之時,整個人都是滿臉茫然的。
對待那些高麗人,就要那麽的粗暴?還是那麽直白的恐嚇?拿著大明的律法與典籍,去給那些犯錯的高麗大族,講述後果?
然後,派兵抓起來……?
對於貪官汙吏,只要發現便抄家滅族……這是在考試還是在嚇唬告誡他們?
“李兄,不知殿下與朱長史、郭長史都出什麽題目?”
“一言難盡!”
“啊?”
這時,幾個凶神惡煞的燕山衛走了過來。
“出來的書生速速走出去,切莫與他人交談。要不然,取消考試資格!”
“是,是……”
幾日後。
面試結束,前二十名的名單也出來。
每個人的分數,都貼在燕王宮外。
同時,二十騎從燕王宮奔出,朝著北平府各州縣而去。
得知被錄取的書生與士子,頓時滿臉大喜,家中敲鑼打鼓,熱鬧程度絲毫不弱於中舉。
至於沒被錄取之人,只能是滿臉無奈,看著遠處那歡慶的院落,還有一絲絲的羨慕。
同樣,在那些新晉二十名燕王府書吏慶賀之時。
在燕王府下的各個工坊內,一些工匠也都在慶賀著。
七百多個工匠的等級評定制度,在這一段時間內,也悄無聲息的完成。
五級工匠,目前只有陶逸平與楊廷兩人。
剩下的,四級工匠,也是寥寥無幾。
三級工匠,則是最多的,剩下的便是二級,一級!
……
等到了二月份。
等到了二月份。
朱棣遵從朱元璋的詔令,帶著北平府大軍,出征討伐野人諸部。
而在北平府。
郭安也不閑著。
他給那些工匠們教學。
而郭安的教學,則是與尋常夫子教學不一樣。
而是直接用一個紙張上的物件,告訴那些工匠,那物件有何用,該如何去製造?
至於那些工匠能不能聽懂,郭安並不去理會。
而是一直講著,他只需要讓這些匠人們聽聽世面,開開腦洞。
匠造技藝發展起來,可以利用風雨雷電,可造出各種神異的奇物!
日行千裡,千裡傳音,看到千裡外的人,可以將人縮小在一張紙上……
這些,對於那些工匠們來說,都是天方夜譚。
對陶逸平與楊廷兩人來說,則是直接將郭安當做神仙。
經過蒸汽發動機之後,他們相信,自家夫子所說的那些不可能存在現實中的神物,都是真的存在的。
於是,倆人雖然對郭安所講的那些物件與知識,一句都聽不懂。
但是,仍是瞪著眼睛,滿臉興奮的聽著,死記硬背著,同時要求他們二人帶著的徒弟,也不準走神!
看到有這麽一群勤奮好學,眼睛都學的通紅的工匠,郭安自是滿心激動。
忍不住,講的更多一些。
這些工匠們,徹底認識了他們一直崇拜的這位郭長史的博學與瘋狂。
而就在郭安給這些工匠們講課了兩個月之後,燕王府工坊制度的變化,終於在空閑下來的朱複面前暴露了。
朱複滿臉陰沉,“郭長史,區區一群匠人,何德何能,不僅可全部可讀書識字,還有等級評定制度,薪俸與福利,也都提高……
郭卿身為燕王府長史司的長史,長史司的一眾書吏都沒那些匠人的薪俸與福利好!”
郭安忍不住瞪大眼睛,“朱長史何時學會睜眼說瞎話了?我燕王府的哪個書吏,沒有那些匠人的薪俸、福利好?”
朱複道:“我燕王府書吏的子嗣,並沒有專門可入學的蒙學!”
郭安道:“書院下的蒙學,我燕王府書吏的不是皆可入讀?”
朱複繼續說道:“那是我北平城,或是北平府所有適齡孩童皆可入學!”
郭安一臉無語,“朱長史這般小心眼,也可將別的孩童趕走,豈不是只剩下我北平府那些書吏的孩童了?”
朱複一臉惱怒,“老夫豈是那種人?”
郭安淡聲道,“朱長史大老遠將本官喊來,豈不是就是為了此事?”
“本官……”
朱複氣急,不過很快便冷靜了下來,一臉平靜道:“郭長史,本官是有要事與你相商!”
“燕王殿下不在,長史司內以朱長史為尊,朱長史又何必尋我?我還要忙於給那些工匠們,講述一些物理、化學的學識呢!”
“物理、化學?”
朱複一愣,隨即便一臉疑惑的問道:“郭長史,這是何學問?這般學問,為何不講與書院的書生聽,那些工匠能聽得懂?”
“聽不懂!”
郭安道,“但是,那些工匠們願意聽啊!至於書院的書生,一個個都是尊貴的儒家門徒,志在功名利祿,怎會看得上這些乾實事的學識?”
朱複裝作沒聽到郭安的話,繼續問道:“既然工匠都可聽懂,那不知那物理與化學到底為學識?想必,應該不會太難吧?”
“……”
郭安眉頭微皺,看了一眼滿臉好奇的朱複,輕輕歎息一聲。
“朱長史,可知聲音在水、鋼鐵、空氣中,哪個裡面傳播最快?”
“朱長史可知導熱性是什麽?”
“朱長史可知,不論是河流,還是溪水,為何都要從高山流向低窪之處?”
“朱長史可知,為何白天與黑夜的時間,總是有規律可尋?”
“朱長史可知,為何木材與石炭能被燃燒,而鋼鐵卻是不能?”
“郭長史可知……”
“這……”
越聽,朱複的眼睛瞪的越大。
“這是何方的怪學?”
“嘖!”
郭安忍不住嘲諷道:“敢問朱長史,這些學識哪一樣不是我等生活中,最是常見之事?怎麽就成了怪學?”
朱複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他不應該與這位郭長史繞圈子,畢竟他這般憨厚老實之人,肯定繞不過這位郭長史。
“郭長史,孟聖曾言,應設為庠序學校以教之,讓天下所有人都能接受教化,所有百姓都可明白道德倫理。”
郭安直接說道:“孟聖所言極是, 所以本官給府上那些工匠們,都擴建了工匠學堂。
畢竟,他們整日辛勤勞作,給我燕王府製作出那麽多的器物,給我燕王府賺那麽多的錢財,當有這般福利待遇!”
朱複裝作聽不見,說道:“如今,我燕王府在北平府才有一座蒙學,而我燕王府錢財豐厚,當建造幾座蒙學!”
“建造蒙學?”
郭安一愣,還有些不可思議,就為了這件事,找我這麽多麻煩事?
朱複一臉正色的說道:“郭長史,一座蒙學花不了多少錢財。
哪怕是擴建工匠學堂的錢財,都可建造出十多座蒙學!”
郭安道:“本官同意!”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