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斕虎因毛皮五彩斑斕,顏色絢麗而得名,速度驚人,性情凶殘,對蠻林中的大多數族人來說已是非凡的存在。
不過,由於斑斕虎極難捕捉,即便捉到,也因其性情凶殘,桀驁不馴,常常傷害他人的靈獸,
因此長久以來族人很少選擇以斑斕虎為本命靈獸。
記憶中,他似乎沒聽說過,會有斑斕虎敢直接攻擊族人。
不過略一思忖,很快他就了然。
想來族人入林,三三兩兩結伴而行,同時還有本命靈獸協助,斑斕虎只能躲著跑。
如今看他落單,這才敢出來逞威。
這畜生,是把他當成軟柿子來捏了呵。
韓振雖然有些緊張,但並不慌亂,對於獨自進入蠻林絕地可能遇到的風險,他早有預料。
他現在盤算的是,這畜生族內罕有,不知能否抓回去作為靈獸充數?
但很快他就否決了這個想法。
且不說這東西抓不抓得住,就算抓回去,也很難偽裝出和主人之間的那種親昵狀。
假如祭師要求自己摸它的頭一下,還不被它咬斷手?
罷了,三十六計還是走為上吧。
他迅速從背包中取出火種,引燃了藥薰。
那藥薰是他將寨子中多種獸類的糞便曬乾並加入了烘乾的辣藤、胡葉等刺鼻之物,極易燃燒,且燃燒後會發出極為刺鼻薰眼的濃煙。
他拿著點燃的藥薰,不退反進,衝著斑斕虎快速奔去。
斑斕虎被他地舉動嚇了一跳,加上被火光和濃煙所驚,連連後退。
韓振故意壓著腳步,由此一虎一人的距離逐漸拉開。
當斑斕虎距離他遠達二十多丈時,他猛然將手中的藥薰朝那畜生一丟。
斑斕虎更驚,一躍而起,又向前奔行十多丈方才站定。
憑一個藥薰想嚇跑斑斕虎,他並沒那麽天真。
四十丈的距離!
他所做的一連串的動作,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止步處,正有一棵巨木。
他迅速掏出匕首和短斧,左手持匕,右手持斧,輪流插入樹身,交錯借力向上爬去。
斑斕虎站定後,警惕地的看了一眼還在冒著煙的藥薰,見那東西對自己並無威脅,便用目光再次鎖定韓振。
一看韓振正在爬樹,它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虎吼一聲,再次朝他撲來。
韓振甩出藥熏後,看都沒看那畜生一眼。
此刻他心裡隻念著一件事,爬,向上爬,趕快爬。
四十丈的距離,斑斕虎隻用了五息不到的時間。
它弓起身體,挾著幾十丈的助跑,縱身一躍,朝雙腿懸空的他猛然撲來。
韓振屏住呼吸,為保險起見,將全身的力氣灌於手臂之上,生生又將身體又拉起兩尺有余。
這畜生的敏捷值高得超乎想象,獠牙距離他的腳底不足一尺。
“砰”的一聲,砸落在棘草叢中。
斑斕虎不僅四肢觸地,甚至肚皮都貼在了地上。
它的肚皮最為薄弱,被棘草扎個正著,直疼得“嗚嗷”亂叫。
韓振又往上爬了一丈,徹底放下心來,這才好整以暇地觀察那畜生。
斑斕虎身上扎滿了棘草,可兀自不肯離去,一邊用爪撥撓,一邊不甘心地瞅著他。
斑斕虎不走,他當然也不敢下來。
不過,他可不願與那畜生對耗時間。
林中食物豐富,斑斕虎抓不住他,
很快就會被其它的動物吸引過去。 他現在只需要動起來即可。
於是,他掏出粗製的飛虎爪,將其尾端綁上繩索,然後朝前方的一棵粗大的枝杈悠了過去。
爪子準確的勾住了枝杈。
他用力拽拽,覺得足夠結實了,這才將身體壓在繩子上朝前方蕩了過去。
樟木林中除了高大的樟樹,還夾雜著一些相對低矮的紅葉石楠,枝杈之間高低交錯縱橫,穿行起來頗為便利。
他料得不錯,在樹上蕩行了約半個時辰後,那曾經在樹下綴著他的斑斕虎便已徹底消失不見。
為防斑斕虎使詐,他又往前蕩行一陣兒,停在一處有幾隻錦雞的地方。
仔細觀察了一會兒,見無甚異動,他才從樹上滑了下來。
長時間的高強度運動,耗費了他大量的力氣,手臂也變得酸脹不堪。
他摘了幾顆常見的野果放在嘴裡,一邊恢復力氣,一邊觀察著周遭的環境。
為躲避斑斕虎,在樹上跳躍穿行,也不知道走了有多遠。
如今這個地方,在他印象中似乎從未來過。
這裡高大的樹木不多,沒有樹冠遮蔽,罕見地可以看見天空和日頭,而原本齊膝深的棘草也逐漸被另一種更加高大的蘆草所取代。
那些蘆草高可及胸,杆徑粗壯,葉片寬大闊長,邊緣生有鋸齒,一株連著一株,密密麻麻,幾乎看不到落腳的地方。
禦獸族人采食和狩獵經年踏出的小道也在此處戛然而止,一股令人心驚的蠻荒氣息則呼嘯著撲面而來。
韓振即便事先已經做足了心理建設,但到了這裡,也不禁心中打起鼓來。
往前還是退後?
這念頭一起,他狠狠拍了自己額頭一下。
開弓沒有回頭箭!
此時,他哪裡還有退路可言?
韓振咬了咬牙,硬著頭皮撥草前行,走了約有三裡多地,周圍的景象一變又變。
剛剛露出不久的天空和日頭再次隱匿不見。
密林!又是密林!
這次的密林不同之前的樟木林,千丈方圓竟然只有一棵樹木。
不過,那樹僅隻一棵,便將天日遮得嚴嚴實實。
無論前世今生,他不但沒有見過,甚至連想都不敢想世上竟會有這樣的樹木。
那巨大的樹木高逾百丈,十人都難以合抱的樹乾直入雲端,樹冠寬如山脈,一望無際,葉片如傘如蓋光滑澄澈,枝條盤曲扭結遒勁如龍。
他看得是心旌旗搖,神魂動蕩。
這簡直就是神跡。
最神奇的是,這片密林中的通天巨樹不只這一棵。
每隔千丈便有一棵,綿綿延延,望不到盡頭。
韓振深深吸了幾口氣,努力穩定心神後,繼續往前。
越往前走,密林中的光線越來越暗,蘆草則越來越高。
進入密林約莫半裡不到的光景,他的身形竟然已被蘆草完全淹沒。
此時,他不但眼睛被遮擋看不到前方的景物,耳朵也被撥草聲干擾聽不到細微的聲響。
幾乎成了一個瞎子,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