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振雖然心中還是有些忐忑,但思來想去,也沒有什麽更好的法子,隻好作罷。
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現在能做些什麽呢?
他放眼四望,數十丈方圓內只有他和這隻黑豹。
況且此時正值深夜,半個人影看不到,想弄點吃得比登天還難。
算了,還是留點力氣吧。
他閉上眼睛養精蓄銳,沒想到因為太累,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
......
日上三竿。
“嘩”地一聲。
正在夢中啃著燒雞的韓振,被人粗暴地用一盆冷水兜頭潑下,瞬間從籠子底部彈了起來。
天光大亮,刺得他眼睛難以完全睜開。
他抹了把臉上的水,用手遮住日頭,這才看清了周遭的情形。
此刻,他已經連人帶籠子被抬到了一片空地之上。
周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黑壓壓一片,全都是圍觀的族人。
一名身材矮胖敦實的少年提著個木盆站在旁邊,盆裡還有些剩水順著邊緣緩緩流往地上。
矮胖少年面帶譏諷地笑了幾聲後,臉上一變,指著他惡狠狠道:“你這小子心還真大,死到臨頭了還睡得著?”
韓振眼睛微微一眯,記憶中這人是族中祭師的兒子,陸小虎。
他和陸小虎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也不知這小子為何會突然折辱於他。
莫不是看他沉落谷底,想要上來踩上幾腳爽一爽?
他用臉上的水潤了潤嘴唇,輕笑著道:“陸小虎,老子睡不睡得著關你屁事?怎麽,是不是在家裡被你老爹的狐狸欺負,想要找人出出氣?”
祭師的本命靈獸是一隻紅狐,陸小虎的本命靈獸是一隻雲雞。
紅狐愛吃雲雞,這兩種靈獸湊成一家,自然鬧出不少樂子。
這些樂子禦獸族人盡皆知。
“你......”
陸小虎沒想到一向膽小怕事的韓振竟然敢反唇相譏。
他的臉瞬間氣成了豬肝色,咬了咬牙道,“死到臨頭還嘴硬,待會兒都護的黑豹跟你關一起的時候,我看你的嘴還硬不硬。”
“哎,我說陸小虎,你跟我有什麽仇啊?就這麽盼著我死?”
“你知不知道,你偷吃的那顆同心果是我的?”
“咦!?你不是收取靈獸沒多久嗎?怎麽,這麽快要晉級了?”
“預留!預留你懂不懂?都護答應我爹的,這顆同心果是預留給我的。”
“哦......這樣啊......”
韓振神色突然轉冷,喃喃道:“早知道如此,我真該早點吃掉那顆同心果的。”
“嗯!?什麽?你說什麽?”
陸小虎一雙小眼瞪得溜圓,“那顆同心果你沒吃?放哪了?”
韓振目的達到,卻不搭話,背轉過去,不再看他。
“快告訴我,同心果放哪了?”
陸小虎撲到籠子前,拍打著欄杆,歇斯底裡地不停嚷著。
“小虎,不得造次!”
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突然響起。
韓振循聲望去,來人高挑細瘦,穿著緊身黑衣,外面罩著一件黑鬥篷,狹長的眼睛裡精光四射。
正是族中地位僅排在都護和副都護之後的祭師!
“爹,韓振說他沒吃同心果,咱們把它要出來吧。”
陸小虎跑上前去,對他爹殷殷地道。
祭師狹長的眼睛快速掃了一眼韓振,
便轉向陸小虎,“假的!這小子的目的是收取本命靈獸,拿到同心果,他絕不會留著過夜的。” “可......”
陸小虎還要再分說,被他爹強行拖離了原地。
看著兩人遠離的背影,韓振不禁有點鬱悶。
看來,他想得有點簡單了。
即便有了內蘊乾坤的扳指,這一關恐怕也並不好過。
他說自己沒吃同心果,萬一沒人采信,不給他時間去拿,豈不還是死路一條?
該怎麽辦呢?
韓振前世在職場打拚多年,專業早忘了大半,但人情世故卻被逼得爐火純青。
看著周圍黑壓壓的人群,他忽然心生一計。
正在盤算計策得失的當口,他感覺後背傳來一種針砭加身的輕微痛感。
回頭一看,昨晚那隻碩大的黑豹不知何時已來到他的身後,此時正凶狠地盯著他。
黑豹的後面,則站著一個粗眉大眼,皮膚黝黑的漢子。
那漢子穿著一件青灰色的粗布短褂,下面配一條發白的脛褲和草鞋,看上去像個普普通通的農夫。
不過,看到此人,他瞳孔不由一縮。
禦獸族的老大,都護到了。
都護向前走了兩步,越過黑豹,隔著籠子看著他,臉上略帶惋惜之色,“韓振,今日是你接受裁決之日,你......還有何話要說?”
韓振知道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
他面容一肅,用盡可能讓周圍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道:“敢問都護大人,為何要讓我接受裁決?”
“咦!?”
都護輕咦了一聲,明顯有些意外,“你偷食族中同心果,證據確鑿,難道還想抵賴不成?”
韓振面色平靜,聲音郎朗,“我偷拿同心果是實,但卻沒有吃掉,其中有些隱情,不知都護大人肯不肯讓我當眾講出來?”
他一語既出, 旁邊的人群立刻傳來竊竊私語之聲。
“什麽?韓振沒有吃掉同心果?”
“這裡面還有隱情?”
“那實施裁決就太過草率了。”
“讓他說......”
“都護,讓他說吧......”
都護見眾議洶洶,不由意味深長地看了韓振一眼,道:“有什麽隱情,你說吧。”
韓振朝都護微微笑了笑,表示一下善意,然後轉向眾人:“眾位街坊,你們知道我拿的那顆同心果是誰的嗎?”
“同心果是為本命靈獸即將晉階之人準備的......”
“沒有分配之前,不是誰的!”
“對啊,誰的也不是,是大家的!”
眾人七嘴八舌地答道。
韓振用力點了點頭,“起初我也是這麽認為的,但直到我聽說一件事......”
他略一頓,見眾人的好奇心被勾起,繼續道:“我聽說,這顆同心果是預留給陸小虎的。”
他沒有攀扯祭師,更沒有提到都護。
因為,他知道這種事情就算證據確鑿,說出來也只能樹敵,於事無補。
更何況,他根本沒有證據。
他所求得,只是調動眾人的情緒而已。
“什麽?有這種事?”
“為什麽預留給陸小虎?”
“為什麽?因為他爹是祭師唄!”
“他娘的,我快要晉級了,為什麽不給我預留個?”
“......”
韓振見火候差不多了,甩出了他真正想要說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