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和小紅能用意念溝通的距離與鎮淵劍感應他的距離差不多,也是二十丈。
二十丈,在韓振看來,對付那“樟神”應該綽綽有余了。
解決了和小紅之間的配合問題後,他又用帶葉的藤條為紅色長劍做了劍鞘和偽裝,並準備了許多棘草汁,隨後早早回到了寨子外的庇護所。
他和小紅用了飯食後,便閉上雙眼,養精蓄銳。
可惜,他翻來覆去,一時間怎麽也睡不著。
於是,他將明天的謀劃在腦海裡一遍一遍的過,一次一次推敲可能出現的變故和應對之法......
第五天,也即六月十五日清晨。
天色仍然黢黑,韓振便已醒來。
所有能夠想到的東西,均已備齊,所有能夠提前做得先手,也均已到位。
成敗就看今日!
他和小紅飽餐飯食後,開始收拾行裝。
為了遮掩氣息,他將棘草汁液均勻地塗抹在身上和皮膚上,也給小紅穿了一件自己的衣袍,上面同樣塗滿了棘草汁液。
接著,他將黑劍插在背後,紅劍藏於腰間。
黑劍突刺,紅劍切削,兩劍各司其職。
此外,他還有一個精心製作的殺手鐧,便是那三個裝滿黑火藥的小瓦罐。
他慢慢地將小瓦罐分開掛於身上幾個最趁手的位置,
同時,為了方便點火,他將火種藏在可以快速拿出的袖子中。
小紅是他心意相通的戰友,也是他最大的殺手鐧,在計劃中承擔著極其重要的作用。
他想了想,又塞了一個備用火種在小紅的衣兜裡。
一切整備停當,再三檢視無誤後,他帶著小紅從樹上的庇護所下來,朝事先設置好的埋伏地點悄悄摸去。
日上三竿。
“咣咣咣......”
隨著一陣鑼響,禦獸族寨門大開,兩名成年男子拉著一輛板車從寨子中走了出來。
一人在前鳴鑼,兩人在後拉車,臉上皆是憂戚之色。
板車上,有兩名少男少女背對背地綁在一起,絲毫動彈不得。
道路雖然難行,他們走得倒是不慢。
即便如此,一行人也花了約莫兩個時辰方才走到土台附近。
拉車的人,一人抱起一個少年,將其放於土台之上,然後拉著空車不言不語,匆匆離去。
鳴鑼的人,繞著土台,“咣咣咣......”又敲了三通鑼後,也隨之落荒而逃。
一時間萬籟俱寂,只剩下土台上少男嘶啞地哭聲。
韓振此時就趴在距離土台兩丈多遠的棘草叢中。
這裡的棘草被他進行了加固和偽裝,就算站在他的身邊,估計也沒人能想到這裡竟然能藏著一個人。
小紅在土台的對面,距離土台也是兩丈多遠。
兩丈,是他反覆測試過,他和小紅以趴伏姿勢突然跳躍所能夠到的最遠距離。
再近,怕那“樟神”有所察覺,再遠,怕會救援不及。
韓振職場打拚多年,深知細節決定命運。
這一切都是他精心計算得到的結果。
透過藏身之處的草木縫隙,他能清楚地看到土台上的情形。
此時的容蕊兒和一名少年坐在土台上,背靠背,與他側面相對。
那名少年應該已經哭鬧了多日,聲音哽咽嘶啞,連抽泣聲都似乎有氣無力。
容蕊兒沒有哭,只是安靜地坐著,清秀的臉龐雖然有些蒼白,
但絲毫看不出有畏懼害怕的神色。 韓振心中微微歎了口氣。
十六七歲的少女,在前世正是被呵護得像珍寶般的年紀,
但在這片蠻荒裡,卻不得不學會了舍己為人,不得不學會了平靜面對生死之間的驚濤駭浪。
蕊兒何其可敬、可憐。
這樣的人若不能活著,那什麽樣的人才配活著?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心中的憤懣壓下,再次將警惕的目光投向土台。
土台應該不會有問題。
前幾日他便仔細觀察過,土台是用林子中的泥土建成,渾然一體,裡面藏不了任何東西,土台周圍的草木也再正常不過。
唯獨有些醒目的是,土台台面上有不少發黑發硬的斑塊兒,像是血跡凝成。
從這點判斷,很可能是那“樟神”被鑼聲吸引,從藏身之處過來,在這個土台上“就食”。
可“祂”會從哪個方向過來呢?
韓振正思量時,忽然,容蕊兒和那少年靠背相連處,有一抹銀亮的光芒閃過他的瞳孔。
他定睛望去,發現那抹銀光原來是容蕊兒的靈獸銀鼠。
銀鼠正在用牙齒偷偷地齧咬綁縛著他們手腕的繩索。
銀鼠非常警惕,藏在容蕊兒的袖子裡,只露出個頭,一點一點用牙切繩,稍有風吹草動,便立刻縮回去。
因此,他直到現在才發覺銀鼠的存在。
也不知道銀鼠已經咬了多久,眼見綁縛容蕊兒和那少年的繩子就要被咬斷了。
韓振心中大急,他千算萬算,卻沒算到這一點。
此時, 他不能出聲提醒容蕊兒停止動作。
因為,萬一“樟神”出現,他的藏身之地將會暴露。
即便“樟神”暫時沒有出現,被容蕊兒和那少年知道自己在側,免不了要向他求救,
到時候,恐怕也再難瞞住那“樟神”。
但是,若不製止容蕊兒也不對。
若是蕊兒掙脫了束縛,逃離了他的藏身之地,那他精心謀劃多日的突襲怕是就要落空了。
正進退維谷之間,只聽“啵”地一聲輕響,繩索已然斷裂開來。
不過,令他頗為驚訝的是,掙脫繩索的容蕊兒並沒有逃跑,甚至連坐姿都沒有太大的改變,
只是悄悄從懷中掏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慢慢又裝作綁縛的樣子縮回身後。
見狀,他瞬間明白,蕊兒不是要逃跑,而是想拚死搏上一搏。
容蕊兒比他想象中還要勇敢和聰明。
韓振不由狠狠咬了咬牙,只要蕊兒不動,不要說那“樟神”只是一尊假神,即便是一尊真神,他也要將其掀翻在地。
可惜,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雖然容蕊兒沒動,但那少年卻動了。
容蕊兒身後的那名少年,在不停地抽泣中,無意中發現他的手竟然掙脫了束縛。
他又驚又喜,三兩下就掙脫了繩子,然後慌忙從土台上跳下,朝著來路,嘶喊著狂奔而去。
六月的蠻林,又悶又熱,很少能享受到風得涼爽。
不過,土台周圍卻起風了。
一陣疾風,快速吹過,悶熱的空氣,陡然間變得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