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傳庭一乾將領何時見崇真發過這麽大脾氣,趕緊齊齊跪在地上說道,“大人息怒。”
大營之中其他士兵也沒見過崇真動真怒,隻覺得崇真平日裡和藹可親,但要求嚴格,說話中聽,本領也千奇百怪,令人佩服,此刻見老大這副模樣本有些不知所措,但見所有將領都跪了下去,趕緊也跟著跪了下去,口中齊喊,“大人息怒。”
大營之中一時呼聲震天。
王二隻道自己訴訴苦,沒料到崇真竟比他還憤怒,嚇得膽戰心驚,看到整個軍營所有人都跪了下來,趕緊拉起那娘兒倆也跪了下來,口中連連說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崇真氣得在那轉圈圈,“息怒息怒,息什麽怒,你們聽到這種事情不憤怒嗎?狗官,全都是狗官!老子讓他們乾點人事沒一個聽話的,老子不許他們乾的他們玩得飛起,什麽事都要跟老子對著乾,老子罵也罵了,好好的橋還是給拆了,三百兩能搞定的事死咬著要兩百萬,人頭費一個五兩銀子,老子一個兵一個月才拿多少錢,踏碼的這些到底是人還是畜生還是吸血鬼……孫傳庭,點起人馬跟我去拿人,老子不殺得他血流成河老子出不了這口氣……”
孫傳庭嚇得趕緊上前勸道,“大人,大人,千萬不可意氣用事,大事要緊,我大明全靠我們這支軍隊了,現大軍尚未成熟,如果現在鬧得窩裡反,讓他們從上到下一起來對付我們,我們就功虧一簣了啊……”
崇真老於權謀,自然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他在朝堂之上用計謀道德綁架了群臣,才使得這一支生力軍能平安誕生,現在群臣還沒回過神來這一支軍隊的用意,如果他們知道這一支軍隊是用來對付他們的,他們勢必要聯合一切力量來將這支軍隊扼殺在搖籃裡。
崇真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兵不動則已,一動就要定乾坤,絕對不能讓敵人有半點還手的機會。
崇真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複了一下心境,這事和新兵的安家費被吞一樣,還是得借力打力,從朝堂上解決。
“都起來吧。孫將軍,將此事經過擬份詳細的文書,交給范景文,這老小子是工部尚書,這麽大的事情辦成這樣,我倒要看看他想幹什麽。”
范景文一派東林作風,自詡公正不阿,眼睛裡揉不進半粒沙,又是他管轄之內的事情,讓他去處理這件事情再好不過了。
孫傳庭應道,“是,大人。”
崇真把王二拉起來,“老鄉嚇壞了吧,我這人脾氣有點暴躁,最受不了這種事情,別害怕,那通惠河兩岸居民眾多,建橋一事克不容緩,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待的。”
王二剛站起來,聽到崇真的話,又趴到地上磕起頭來,還讓妻女一起給崇真磕頭,“謝大人謝大人……你是青天大老爺啊,我替河兩岸的百姓謝謝大人……”
“老鄉什麽話,在其位謀其政,我身處這個位置,不為老百姓做點事那還叫人嗎?快起來。”
王二熱淚盈眶,活了這麽久,他還從來沒見過一個為老百姓撐腰的官,但今天看到的事情卻顛覆了他的三觀。不欺負人的兵,其樂融融的軍營,為老百姓受欺負大發雷霆的官……這一切簡直太不可思議了,他感覺自己像來到了天堂,在這亂世,哪裡還能找到一個這麽好的地方,當即說道,“大人,小的願意留下來,只是小的當了兵,小的妻女不知怎麽安頓……”
“這你放心,我們這有很多像你這樣的兵,
你當了兵,你的妻女就是軍屬,後勤保障部門會妥善安置的,你的妻女會有地方住,每天也會吃上飽飯,若是你同意,你的軍餉每個月也可以發給她們,她們都能過上不錯的生活,只是你的妻女可能要乾一些力所能及的活。” 崇真早已規劃好了。
老百姓來當兵,等於是把壯丁都抽走了,家裡有幾個壯丁的還好,要是只有一個壯丁的,抽走一個就是天塌了,為了讓自己的兵能安心呆在軍營,這種情況的家屬就會被重新規劃到一起,她們雖然頂不上一個壯丁,但一些其它活卻還是都能勝任的。
與其讓她們在地方上被欺負,被其他人剝削勞動力,不如都規劃到一起,給她們一份工作,這樣也算是雙贏。
崇真要徹底顛覆這裡的舊制度,這種兵團建設模式就是試點。
王二一聽還有這種好事,心中更感動了,“大人……你真的是我見過最好的大人了……大人對王二恩重如山,王二這條命以後就是大人的,就是上刀山下油鍋也在所不辭。”
“我又不是那陰間的小鬼,還讓你上刀山下油鍋。老么,去把王二和她家屬都安頓好,看看這娘兒倆會做什麽,能做什麽,給她們一份合適的工作。”
“是,大人!”
老么叭的一個立正,就帶著王二去安頓了,那王二邊走還邊向崇真道謝,一家人都感激涕零。
軍中將士早見怪不怪了,也不知道有多少冒領安家費的人,最後都像王二一樣感恩戴德千恩萬謝的成了軍中一員。
王二走後,崇真恨恨道,“老子兩百萬兩銀子能乾多少事,這偌大的軍營,十多萬的將士,都是這兩三百萬兩銀子聚起來的,這幫狗官,修一座橋就要吸血兩百萬,還要把髒水潑到老子的頭上,這筆帳要真等到老子去跟他們算,他們九族三代一個都別想跑。”
“大人息怒,相信范大人一定會把這事情處理好的。”
“哼,他要處理不好,我就處理他。”
在回宮的路上,崇真心情不好,朱慈烺也不敢多言。
“烺兒,朕在大殿之上罵過,百官衝撞內宮朕也罵過,為這事還降了他們級,罰了他們的俸祿,他們居然還敢如此膽大包天,拿百姓開刀,你知道是什麽原因嗎?”
“兒臣不知!”
“皇帝不出宮,鄉紳就是土霸王。他們以為朕昏庸無能,每天呆在宮中,不知道天下之勢,他們說什麽朕就得信什麽,他們以為朕罵過他們,朕就以為他們不敢胡作非為了,所以他們才敢如此肆意妄為。朕的天下,大明的江山,就是這樣一點一點被蛀蟲啃噬光的。”崇真看向車外,喃喃自語道,“這天下……確實已經爛透了……除了打爛重來,沒有別的辦法。”
大明這爛攤子,確實已經腐朽到極致了,每天上演的各種事情都在刷新三觀,誠如崇真自己所說,非一朝一夕一君一臣之過,但每個人又都罪大惡極,僅僅是改革,已經不足已挽救大明江山。
崇真目光陰沉,一個更大膽的想法已經在他心中越來越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