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連忙問道,“什麽路?”
“加強中央集權,將天下土地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
朱慈烺又被震驚得目瞪狗呆。
他這個老爹最近總是語出驚人,讓人三觀震碎。
雖然說率土之濱莫非皇臣,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但真要把所有土地都收到自己手中,那不是和全天下人為敵?
這不是自掘墳墓嗎?
“可是……父皇……”這不會被人活活打死嗎?
朱慈烺差點把後半段話說了出來。
崇真笑道,“你覺得不可能?”
朱慈烺連連點頭。
“放在正常時候還真不可能,收拾一個大地主還行,收拾所有地主,那就是賭命了。但現在卻是絕好的時機。”
朱慈烺不解,“絕好的時機?”
“南有張獻忠李自成,北有皇太極,內有周延儒,哪個都是可以大作文章的。”
“……”
朱慈烺還是不解。
崇真拿出一張名單說道,“烺兒,這些人都是我大明的蛀蟲,他們盤踞京城,世代耕耘,魚肉百姓,用各種下作齷齪的手段強佔了很多老百姓的田地,逼得很多老百姓走投無路流離失所。”
朱慈烺接過一看,名單上竟然都是京城有權有勢的大氏族。
“這些氏族集團為了鞏固自己的既得利益,每年都會上下打點,周延儒那一份年年都不會少。”
朱慈烺立刻心領神會,“父皇的意思是,趁機將他們都拿下?”
“烺兒,你可記得太祖皇帝時的胡惟庸案?”
胡惟庸案在明朝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大忌諱,不能說,不能提,但現在明朝氣數已盡,造反的人都那麽多,胡惟庸案誰還當作大忌。
朱慈烺對此事知之不多,只知道胡惟庸圖謀不軌,被太祖皇帝誅九族,“胡惟庸在太祖治下竟敢造反,該殺。”
別人可以這麽想這麽說,但君王卻不能這麽單純。
崇真搖搖頭道,“朕孤家寡人,且大明勢微,那周延儒都再三思慮待到時機成熟才敢出手奪權。太祖皇帝赤手空拳打下天下無人能敵,那胡惟庸一代宰相,絕對不會比周延儒笨,怎麽可能去造太祖皇帝的反,他有幾個腦袋他心裡沒數麽?”
“啊?”朱慈烺難以置信,“難道……他是冤枉的?”
崇真笑道,“不,他死得一點都不冤。你忘了朕和你說的了?對帝王來說,天下無不可殺之人,只看時機和手段。胡惟庸死,是太祖皇帝需要他死,謀反之罪,只是讓他死得更理所當然而已。”
“……”朱慈烺不解,“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朕隻說一點,他胡惟庸、李善長、陸仲亨若不死,太祖百年之後,誰能壓得住他們?況且,他們的存在影響了太祖皇帝的中央集權,太祖皇帝需要他們一死來給君權騰出地方。”
“所以……圖謀不軌,通倭之事都是子虛烏有?”
“他們又不傻!”崇真說道,“開國功臣,位極人臣,有必要去做這種傻事麽?不過是太祖皇帝要為自己集權掃清障礙,為子孫後代鋪平道路而已,你我,都是受益之人。”
胡惟庸案是明初四大案之一,前後持續了十年之久。太祖皇帝先於洪武十三年(1380年),以“圖謀不軌”罪誅宰相胡惟庸九族。到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又以夥同胡惟庸謀不軌罪,處死了李善長、陸仲亨等開國功臣。
然後又以通倭、通元的罪名剪除其黨羽,前後共誅殺了3萬余人。 這一大案效果明顯。
除掉胡惟庸後,太祖皇帝罷免了左右丞相,廢除了中書省,開啟了殿閣大學士的制度。
自此中國丞相制度被廢除,皇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加強。
同時也為朱家後人掃清了障礙。
朱慈烺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
“胡惟庸都沒有真正圖謀不軌,太祖皇帝尚且殺了3萬余人。現在周延儒實錘造反,朕怎麽也不能比太祖皇帝殺的人少吧,要不然枉做朱家後人。”
“……”
朱慈烺嚇出了一聲冷汗。
他這個老子真是佛魔兩面。
“父皇,真的要殺這麽多人嗎?”
崇真拍拍朱慈烺的肩膀說道,“朕不殺。”
朱慈烺擦了一把汗,心道還好是虛驚一場。
崇真接著說道,“你來殺!”
朱慈烺一個踉蹌摔倒在地,額上的汗又冒了出來。
“我……我……來殺?”
“對,你來殺。”崇真指著名單說道,“至少這上面的人,都由你來殺,不但要殺,還要抄他們的家產,沒收他們的田產。”
“父、父皇、兒、兒臣、恐怕難、難當此大任……”
“朕知道你害怕、猶豫、恐懼,但你不殺他們, 天底下就會有更多的人害怕、猶豫、恐懼。”崇真說道,“你和朕在天軍中練了那麽久的兵,那些兵都是怎麽來的?他們之前也都是被逼得走投無路的老百姓,也就是朕收留了他們。可那些朕看不見的老百姓呢?他們是怎麽挺過那些兵荒馬亂的,又是怎麽在這幫敲骨吸髓的老爺們手下被百般蹂躪的?他們都是你的子民,都是你的基本盤。只有這些豪強氏族連根拔起,老百姓才有機會過上好日子,我大明也才能走得更遠。造反分天下,殺人是第一步,鬥爭是殘酷的,不想被別人瓜分,就必須瓜分別人,現在這個時代,沒有第三種選擇。”
“父皇,兒臣明白了……可是……兒臣害怕做不到……”
“所以才要鍛煉。你已經親手殺死周秋海了,邁出了做帝王的第一步,以後的路還很長,會有很多比現在更難以抉擇的取舍,如果現在這一關都過不了,以後怎麽給我大明指路?”
“給大明指路?”朱慈烺瞬間就感覺到了自己身上擔子的壓力。
“你以後會是整個大明的領路人,大明如何發展都在你的一念之間。所以你要努力學習努力成長。以後你也要像朕一樣,一邊和整個天下做對,一邊還要再培養一個和整個天下做對的接班人。”
“領路人……”朱慈烺一臉茫然,他現在雖然每天批很多奏章,學很多知識,但實際上還是個渾渾噩噩的毛頭小子而已,連自己都搞不明白,還去給大明做領路人?“兒臣惶恐,大明有父皇指路,定會如日中天,父皇也定萬壽無疆,永保大明國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