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兩次差點被黑大漢的拳罡打中,張聞風面色冷漠,沒有急著刺出第三劍。
他已經進入人劍合一劍境,整個人不像出鞘之劍鋒芒畢露,反而神華內斂,氣息歸於自然,全身皮膚青綠,像一顆樹木多過人類。
繞著陣內擺定防守架勢站立不動的黑大漢繞圈子,不得不承認,黑大漢渾身上下沒有破綻,他不管從什麽方位出劍攻擊,都會遭到那廝以傷換傷的狠辣反擊。
他即使施展了“移木換影咒”神通,速度詭異,仍然得小心一二。
在生死邊緣磨礪,可不是將自己作死。
張聞風隱藏在幻木陣內,觀察著尋找攻擊的機會。
他初次控制長生木解錢施展幻化木陣,經驗還需要摸索積累,就像練劍一樣,熟能生巧,目前能夠困住如此厲害的對手,他對幻化木陣的威力其實比較認可。
心念一動,五根青刺憑空生出,激射向綠霧圍困的黑大漢後背。
沒有機會,他便製造出機會。
在黑大漢轉身瞬間,他已經出現在另外一邊,手中一劍前刺,劍光如晦,聲息皆無,速度快到巔毫,“嗤”一聲,在黑大漢揮臂橫掃之前刺中其左肋,留下一個入肉三分的小傷口,人影閃退著借助樹木遁走。
“彭”,拳勁凌空砸碎數丈外的小樹,灰塵碎屑卷起混合在綠霧裡。
黑大漢氣得暴跳如雷,口中吼罵,越發小心謹慎,那臭道士劍術厲害,果然有輕易傷到他的本事,而且有幻陣借助,他太被動了,聽得背後再次響起細微異動。
他半轉身體一錘擂去,一道劍光擦著黑錘刺中他肩胛位置。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他知道又上了道士大當,黑錘中途扭轉猛轟過去。
背後劃拉出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他仍然打在空處。
兩人來來回回在幻木陣內偷襲、反擊,打得驚險無比,半刻多鍾過去,附近遍布無數拳勁炸開的坑洞,數十丈內樹木無存。
黑大漢一身黑色戰衣破破爛爛,渾身鮮血斑駁。
他也是好本事,所有皮肉傷口用巫力封閉,不到三息便能結痂,即使深入腹部三寸的一道劍傷,也對他沒甚影響,反而越戰越悍勇,戰力提升了兩成,戰鬥本能越發敏銳。
“來呀,縮頭烏龜,照爺爺胸口刺!”
黑大漢乾脆收了右手的黑錘,用拳頭把胸口擂得山響,無視綠霧中繞著他前後急速盤旋干擾的飛劍,生死大戰,最能激發武夫的膽魄提升,他雖然傷痕累累,瓶頸松動,收獲卻極大。
只要能活著撐過這次的危機,他回去閉關些時候便能提升一級。
張聞風也頗為狼狽,他等若是在刀尖上跳舞,一次閃躲不及,受了拳力的半擊,頭頂鬥笠震碎,左邊肩膀處衣袍撕裂,手臂酸麻到現在才好些。
時間無多,他不準備再拖延。
隨著口中默念經文,一記“敲鍾咒”狠狠打在黑大漢頭頂。
眼見著黑大漢面容扭曲、痛苦咆孝一聲,他面無表情一劍對著十丈外的黑大漢當頭劈去,即使“敲鍾咒”對修士的作用不像對鬼物那麽大,也多少有些神魂牽製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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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神通是他最厲害的絕招,輕易不會使用。
海碗粗的輝煌劍氣經過空中的短暫牽引靈氣、蓄勢,撕裂方圓五十余丈幻化木陣,斬落被鎖定只能舉起雙拳硬接的黑大漢。
劇烈碰撞的勁氣往四周席卷,雙方視野裡所有霧氣蕩然無存。
黑大漢雙拳血肉消融,瞬間便露出白骨,他臉上青筋暴起忍受著巨大痛苦,瘋狂調集全身巫力到雙拳,再洶湧勃發,抗衡對方斬出的驚天一劍。
他拚著跌修為,也要擋住這差不多相當四階實力的一擊。
死死盯著幻木陣破掉後露出青色面孔的對手。
“去!”
隨著張聞風吐出一個冰冷的字。
一抹金光在空中一閃,下一瞬間刺入黑漢子腹部先前的劍傷處。
結痂傷處只是表象,哪裡能夠抵擋化虛飛劍的攻伐。
“啊啊啊……”
鑽心之痛,痛徹心扉,黑漢子再也忍不住大吼出聲,雙拳勁力不繼,劍氣傾瀉而下,整條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露出白骨,一路往他肩膀出蔓延。
剝皮剮肉,又飛劍入體,黑漢子淒慘嚎叫,自知無幸了。
他痛恨自己一身本事沒能發揮出來,被一個卑劣道士用如此陰險算計打敗,他不甘心啊,保持拳架硬抗劍氣,眼珠子死死瞪著那個身影,口中含湖念叨咒語。
張聞風心弦微妙波動,他快速一劍劈到底,也不管結果如何,腳下輕踩彈跳著往後閃退,連攻入黑大漢體內的飛劍都顧不得召喚出來。
他知道巫族有幾門同歸於盡的自爆法術,聽鍾文庸說過,其中有一種“血咒魂影”,特別陰毒厲害,便舍了一柄飛劍給黑大漢陪葬又如何?
黑大漢經受一波劍氣洗禮,除了被護住的面孔保持著不多的血肉完整,整個人前面部分差點成了一副骨架子,淒淒慘慘,體內飛劍肆意破壞著抵達胸口。
他口中發出一聲含湖不清的咒罵,呈現玉質只有少許雜色的白骨拳頭,狠狠砸在自個腦袋頂門。
“彭”,七竅飛濺出血液腦漿。
整個殘軀體內響起一串沉悶的爆炸聲,自上往下,猛烈爆開,空中出現細微的波紋,數道金光夾雜碎骨中不知射去多遠。
爆炸中心有一團拳頭大血影從凝聚到消失,隻短短半息,閃爍著追向往東南逃遁的道士。
由巫力、精血和魂魄通過血咒燃燒形成的魂影,上天入地,都要追上黑大漢臨死前咒詛的目標,不死不休。
張聞風逃出數百丈,猛地回頭,夜空中他感覺到一團看不見的玩意,正盯上了他。
還真是“血咒魂影”,他即使沒有見過,通過怨恨察覺到端倪。
他單手舞劍,身上布置綠色木火,試圖滅殺掉那團血咒魂影,左手一探取出數張“通明符”和“玉清甲木震雷符”,然而還不等他砸出符籙,那團看不見的影子消失了。
下一瞬間,張聞風感覺身上一涼,緊著一痛。
他腦子裡彷佛闖進了一萬頭草泥馬在狂奔,那種吵得人要爆炸的嘈雜,攪得他一個頭有三個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