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皇帝陛下李淵的生辰慶典近了。
依古法,這一天又稱為萬壽節,取萬壽無疆之意。
萬壽節不僅僅是帝國皇帝的生辰慶典,也是帝國民眾的盛大節日。
萬壽節,普天同慶,率土同歡。
皇帝陛下會在皇城太和殿,上午接受帝國政府內閣、各殖民星球總督、高品階軍政官員的祝壽。下午,按照傳統,在皇城鹿鳴苑,會舉行皇帝陛下的生辰酒會。屆時,帝國皇室,夠得上品級的帝國貴族世家將會同聚一堂,歡慶皇帝陛下的生日。
在民間,按照習俗,萬壽節這一天忌諱身著深色服飾。越鮮亮、越花哨、越漂亮的服飾才更能體現歡慶之意。
有銀子,當然是五彩繽紛的新衣服為上佳。
沒銀子,紅圍巾簪朵花兒也算應景。
萬壽節當晚,悄沒聲兒的宅在家裡,是對皇帝陛下的大不敬。呼朋喚友,扶老攜幼,舉家出動,匯聚在街頭巷尾,廣場十字路口,融入到室外歡樂的人群裡,屆時有源源不斷,望不到頭尾的花車彩燈,四下燃放的禮花爆竹……流光溢彩的映紅天際。
帝國依古法。
即便在這個時代,擁有人類歷史上最為先進的科技,在帝國,這一天的晚上所有的信息載體必須關閉。沒有傳媒,沒有電視,沒有網絡……人人都要去到室外參與這最為歡樂喜慶的節日。
唯一能與萬壽節媲美的,是帝國與人類國度中泛東方血統的傳統節日,新春佳節。
萬壽節直至午夜子時達到最為激昂的時刻。帝國子民向東方齊拜,恭祝帝國皇帝陛下的生辰之後,才漸漸偃旗息鼓,才是這一天的結束。
多少年來,萬壽節儼然已經演變成為帝國的狂歡節。
這一天,很多其他人類國度中的民眾,也會趕往帝國星域。湊湊這個熱鬧,沾沾皇帝生辰的喜氣。更多的是來帝國的萬壽狂歡節度假,為的就是在這個熱鬧的節日裡,瘋魔一把。
……
萬壽節狂歡,歷年都是以帝都軒轅星為盛。
隨著皇帝陛下生辰慶典的臨近,帝都的萬壽節籌備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帝都皇城也都由各色彩帶、古法炮製的燈籠裝扮的喜氣洋洋。
……
鹿鳴苑。
顧名思義,鹿鳴苑的面積應該不小。畢竟要圈養著野性十足、機敏靈動的麋鹿,面積小了鹿不願意。
鹿鳴苑很大,但卻並沒有鹿。
鹿鳴苑,是位於皇城一隅的皇家園林。
……
此時華燈初上,夜色將晚。
皇城裡卻依然是人頭攢動,侍衛們加班加點的在進行陛下生辰慶典的準備工作。
鹿鳴苑內,卻靜悄悄的隱在星光之下。
皇帝陛下李淵,漫步其間。
……
非常罕見的,李淵陛下緩步挪動著那肥碩的身軀,沒有侍衛攙扶,只有老何隨侍身旁。
此時的他,卻並不見一貫於殿前的肥癡之態。即便步履蹣跚,那眼眉間的細縫裡卻抖擻著靈動之意。
“你的意思是,我有些操之過急了?”
老何跟上一步,“陛下,這麽做確實有些拔苗助長……臣以為不是很妥當……”
“唔……”李淵伸手拂過夜幕下的一簇花叢,沉默不語。
半晌方才開口說道,“那且看看吧……”
老何埋頭想了又想,還是開口問道,“陛下……你就不擔心他……”
李淵擺了擺手,表示不願意再說下去。
他負手挪動了幾步,稍嫌費力的抬頭望了望此時並不十分清晰的星空,卻低聲道,“死了,未嘗不是件好事……”
……
皇帝李淵似乎走的有些乏了。
就要在鹿鳴苑中的碎石小道,回轉而去。
卻又止住步履,“今日你們議了?”
“議了,這兩日內閣和軍部分別議了一回,又合議了兩次……陛下,”老何沉吟了片刻,繼續說道,“臣以為……您應該與會的……”
“罷了!你們議也就是了。與會,就代表著皇權的介入,搞複雜了不好。這唐柯帶來的同盟方面的議案,甚為重要,還是由內閣與軍部做出判斷的好些……我坐在那裡……有人說東,就必然有人會言西……”皇帝李淵喘了口氣,又歎了口氣,“在這個時候,這種毫無意義的,為了反對而反對,對帝國無益。”
“……”老何無言以對,只是沉默。
“好了,該我去的時候,我自會坐在那裡的。且說說看,議的如何?”
老何搖了搖頭,“沒什麽結果。陛下……”他湊近了輕聲說道,“再等一等監察部在同盟那邊的間子能不能傳來一些消息……非常蹊蹺,確實如梁老所說,同盟這些議案,味道不對。在此之前,我們在同盟方面暗插的那麽多條線,居然對此次唐柯中將帶來的同盟方面的議案沒有隻言片語的情報……”
“那個誰呢?他也沒有傳來消息?”
“那個誰很謹慎。接到我這邊的詢問,他隻回了兩個字,不知……”
“你怎麽看。”
“陛下,臣可以確定,此次同盟方面的議案看似涉及面非常之廣,解放者之役的安排與準備,可以稱得上萬全之策……但是核心的決策與參與者,可以肯定的是,非常少……甚至,同盟主席團很多人都沒有參與解放者之役的資格……”老何皺著眉頭說道。
“唔……”皇帝李淵點點頭,“如果說解放者之役有什麽背後的深意,最起碼同盟方面會通過各種渠道做出一些假象。透露出微不足道的蛛絲馬跡誤導我們的判斷……”
“確實如此!陛下聖明!奇怪就奇怪在這裡……梁老以為……”
“他怎麽看?”
“梁老以為,同盟這一趟走的是陽謀的路子。”
“目的呢?”
老何搖了搖頭。
……
唐柯中將窩在沙發裡,搖了搖頭。
浴後一襲純白的純手工天蠶絲質睡衣,胡亂的裹在身上。
他那健康的小麥色肌膚,四下不雅的裸露著,他卻渾不在意。
手裡搖曳著水晶杯中的金綬帶皇家禮炮,他的目光牢牢的盯在杯中那純金色的液體……
唐柯中將大為感懷的著這杯中酒,不可置信的搖著腦袋,“金綬帶……這才是酒中至尊,這才真正叫做享受!”淺抿一口之後,他近似於癡迷般的久久閉著眼睛,唇齒間那連綿不絕的醇厚酒意,一個接一個的點爆著他舌頭上的味蕾細胞……
“謔……”帶著酒意,他意猶未盡的長出了一口氣。
“說吧,怎麽個意思?”
直到此時,他的目光才瞥向自己面前站立很久的一眾同盟代表團成員們。
即便,那裡面有好幾位軍銜和他一樣的中將。
……
“唐柯中將……”率先開口說話的,是陪同唐柯一道前往皇城紫煙閣,卻至始至終一言未發的同盟軍事聯席會議副議長。
副議長從職位上來說,遠遠高於此時他面前這位衣衫不整,坐姿不雅的唐柯中將。但唐柯卻立時打斷了他的話語,“團長……”
“我是軍事代表團團長,叫我團長。”他斜挑著眉毛,提醒道。
副議長卻直接說了下去,“同盟方面發來消息,對您此行至此的種種表現……提醒你,表演的有些過了。”
……
“哈哈……”唐柯中將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
他端著酒杯,長身而起。他身上的那件帝國皇室贈送的天蠶絲睡衣隨之撩起,那冰涼滑膩的觸感撩撥在他赤裸的胯下,竟然讓他感覺到了一絲異樣的興奮。
“表演?”他踱步到旗艦的舷窗邊,斜著身子倚了上去, 目光打量著舷窗外那一顆巨大的褐紅色星球,“副議長閣下,我可以肯定同盟方面的消息並不是來自於馮主席或者你的上司潘年議長……因為很顯然,你對於我做的功課遠遠不夠……”
他長時間的望著近在眼前的祝融星球,似乎他忘記了自己正在與自己的同盟軍事代表團成員會晤,似乎他忘記了正在與同盟軍事聯席會議副議長對話。
又抿了一口杯中的金色液體,“表演這麽膚淺的詞匯,你居然會用在我的身上……我只能表示逶迤所思……”
換了一隻倚在舷窗邊的受力腳,他認真的轉頭看著副議長,“坦誠!我們此行帝國的態度,來之前說的很清楚,那就是要坦誠。所以,我展現給帝國的是我真實的本色……”
“可是……”唐柯中將的一席話,令副議長閣下臉面上頻繁的紅白變色。
“沒什麽可是!”唐柯中將非常不禮貌的打斷了副議長接下來的話語,“你可以說我狂妄……知道為什麽方才我可以坐著而您作為軍事聯席會議副議長卻只能站著麽?”
他衝副議長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我是為同盟創造歷史的人!而您,充其量只能在一旁作為我的見證……我可以確定,您必將會在副議長的位置上直接卸任……這一點,毫無意外。”
看也不再看站立於他的面前,已經搖搖欲墜的副議長閣下,唐柯中將笑意盈盈的問道,“石斛,你們幾個來找我是怎麽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