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那個意思。”
黎林斯有些無奈地拍了拍衣角,剛剛那鐵鍬上有些塵土粘在了他的衣服上。
剛剛他下意識地走上前去替艾迪琳遮擋了一下,否則莫格手快,一個看上去如此瘦弱的女孩就要被拍癟在鏟下了。
而且,我也不是那種人啊!
是什麽給了你我像是要滅口的錯覺?
黎林斯沒有問出口這個問題,他決定以身作則,讓莫格好好感受他高尚的品格。
三人回到稱得上院長辦公室的房間裡,簡單地吃了點麵包,以及莫格煮的菜湯,裡面還加了剛用家具換來的肉干。
黎林斯覺得自己更會做飯點,但考慮作為主人的威嚴,加上這些東西在少得可憐的調料下也無法做出什麽好吃的味道,直接讓莫格隨便煮了。
好的東西怎麽能成為每天都能擁有的事物呢?
直到莫格把原本已經簡單處理過帶點鹹味的肉煮得又爛又淡,黎林斯又開始懷念那幾位優秀的女仆,或許等經濟情況轉好一點,他就需要應聘上一位女仆。
好在那位調查員小姐看上去還算吃得高興,能在冬天喝一碗溫熱的肉湯也確實足夠令人滿足了。
三人在沉默中結束了午餐。
……
“黎林斯院長,外面出了點事情,方便出來一下嗎?”蘇妮特站在門外,有些拘謹地詢問道。
獨居老人,家中子女在外闖蕩,丈夫瞎了一隻眼乾活不便,靠著替人織布做工維生,黎林斯很快想起了這位不太起眼的老人蘇妮特的信息。
她和這裡大多數的老人其實一樣,都格外尊敬祖父,畢竟在他們眼中祖父是從其他地方來的大人物,只是能與他們一同居住在此。
待祖父死後,這種對祖父的尊敬似乎就轉移到了自己身上,在追悼會上經過福利院的時候,都會來和自己打聲招呼。
就好像黎林斯也能像他的祖父索蘭格一樣,能很好地處理各種事情。
而且,她和這裡的大部分老人一樣,都說格外羨慕有黎林斯這種老老實實繼承家業,學識豐富會讀書寫字,還不天天想著出去冒險打拚的孩子。
黎林斯笑著在心裡回答現在是因為上輩子擺爛慣了,原主大概也沒什麽遠大抱負。
還有就是不繼承,自己可就真完蛋了。
“蘇妮特太太,當然可以。”黎林斯微笑地答道,希望不是什麽大事情。
這讓在旁邊緊張到不知道幹什麽的艾迪琳松了一口氣,她覺得黎林斯有事幹了就會留給她一些自由的休息時間,夠她恢復一些體力。
下一秒,黎林斯轉頭看向她,問道:“調查員小姐,有興趣和我一起去看看嗎?如果會影響到其他的事情就不好了,這也算是您的工作范疇吧。”
艾迪琳瞬間又哭喪著臉起來,她當然什麽都不懂,只是想蹭頓飯,或者兩頓,或者三頓,再等一個合適的時機逃走,以此來讓她的旅程能夠繼續,而不想參與進那些麻煩的事情中。
剛剛她還找了一個理由,又重新套上了一件鬥篷樣式的衣服,這樣就能遮住她的大半張臉,讓她充滿安全感,也沒有任何人能看到她的表情。
要是黎林斯現在能看得見,大概就能知道她剛剛吃飯時的幸福滿意的笑臉和現在的反差。
她突然想到,實在不行,一會兒可以找個機會溜走,真要住在這個大房子裡,實在是讓她有點喘不過氣。
她也不是一個貪得無厭的人,
大家都生活得很辛苦,一家分她一點吃的東西就已經足夠了,再吃太多也不好意思,更何況這位院長看上去也是個不錯的人。 況且…這只是暫時的借用,等她以後完成了目標,她會想辦法報答那些人的。
她原本也只是想能住個兩三天熬過幾個寒冷的夜晚,但現在外面風雪也小起來了,她可以把握這個機會離開這裡。
只是下次又得去遠一點的地方了,太近容易被發現的。
有一次就是無論如何都逃不開那個挨了一頓打的局面,才害她心驚膽戰好幾天會不會因為身上的傷口就這樣倒在雪中。
不過她覺得那頓打是她應有的教訓。
艾迪琳跟在黎林斯後面一步三回頭。
所以,
再見了!溫暖的大房子!再見了!還沒吃完的麵包!
……
黎林斯走出了福利院的大門,正值正午,陽光正好,今日也無風雪。
蘇妮特太太走的很慢,黎林斯就緩緩跟在後面,三人的面前有幾個老人聚集。
他們的正中間圍著一個小女孩, 赤裸著雙足踩在還未融化殆盡的積雪上,身上的衣服由不知道哪裡扯來的紅布裁剪而成,裹了好幾層在身上。
“那個是爾塞德劇場來的孩子。”
蘇妮特太太在旁邊為黎林斯解釋道,
“那裡的老板會讓一些孩子出來售賣門票,賣不出去,冬天就不給他們穿鞋。”
黎林斯原本想問問夏天會有什麽懲罰,瞥了一眼蘇妮特太太看他的表情,立馬收回目光。
黎林斯又望向小女孩的手中,確實捏著兩張還算完整的紙條,上面洋洋灑灑地簽著皮洛·爾塞德兩個詞,應該就是所謂的門票。
“所以,我們打算湊錢買下這些門票。”
我明白了,所以這是在喊我拚單?
如果你們看見我今天還在售賣家具,或許就不會喊我這個可憐的院長了。
黎林斯想著,走到小女孩的旁邊,蹲下身來,問道:“你們為什麽不帶她先到屋裡躲躲呢。”
“茉莉她不肯,說是這樣會挨餓。”有人回答道。
那裡的老板還真不是人,黎林斯心中譴責一聲,利用人們的同情來賣票真過分啊。
雖然他並不認同這種超出自己能力去幫助他人,黎林斯此刻還是問道:“那麽蘇妮特太太,這兩張門票要花費多少錢呢?”
“一張三青藤”
一銀藤等於一百青藤,六青藤雖然算不上貴,但黎林斯簡單算了算,也差不多能抵他們三人中午約四分之一頓夥食的價格了。
真是…太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