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正峰。
就是趙平安要拜訪的江湖前輩。
趙平安拱手:“趙平安見過前輩,見過諸位。”
他身後,錢安良和胡作飛也是忙有些慌亂的拱手:“錢安良,胡作飛見過前輩,見過諸位。”
李慕白和翠雲只是抬手作揖,連江湖禮節都沒有。
錢安良和胡作飛他們都是好奇抬頭,看這位前輩長得慈眉善目,長須冉冉,一身青綢錦袍,妥妥富家翁模樣。
不過從其凝而不發的氣勢,以及雙目開合之間的閃爍光暈,可以感受到,這位是高手。
武道高手。
此時,面前的曲正峰,還有一旁的其他人也打量起趙平安他們,面上透出一絲異色。
九玄弟子,無一人背劍?
九玄弟子,無一人著宗門衣袍,無一人身上有劍道凌厲鋒銳?
還有,面前這幾人,有男有女,有文有武,修為最高不過武道七品的氣息震蕩。
這,是九玄弟子?
石桌之前,一位青袍濃眉,背著一柄用黑布層層纏繞長劍的大漢雙目眯起。
另一邊,一位梳著道門發髻,一身寬松道袍的五旬道人面帶輕笑。
“九玄山弟子?”濃眉大漢身後站著的幾人之中,一位三旬青年拱手道:“不知諸位在九玄山哪處峰頭,哪座堂口修行?”
九玄劍宗有九峰傳承,宗門還有八個處理門中事務的堂口。
九玄劍宗當年鎮壓蒼州江湖,門中弟子散落整個蒼州,但論起傳承,總脫不過九峰八堂。
這青年的話讓胡作飛他們脖子往後一縮,轉頭看向趙平安。
今日這場面果然跟之前見到的不一樣。
還真是見識了一番江湖聚會場景。
只是這見是見了,怎麽退場,他們就不知道了。
胡作飛他們的表情動作,頓時讓那問話的青年面色沉下來。
其身邊的幾人也是面露冷色。
前方石桌旁端坐的濃眉中年冷哼一聲。
“卓青山,你青山門不也是掛著九玄劍宗傳承的招牌才在玉台縣立足?”坐在濃眉大漢對面的道人輕笑。
“沒有這招牌,你以為你青山門能佔半個玉台縣?”
道人轉頭看向一旁站著的曲正峰,還有四周散落的曲家人,淡淡道:“沒有九玄弟子的名頭,光是曲家,恐怕就不會讓你卓青山安穩在玉台縣立足。”
“我卓青山本就是九玄——”濃眉大漢怒喝一聲,話未說完,對面道人冷聲低喝:“九玄山認嗎?”
卓青山渾身一震。
十三年前九玄劍宗宗主於道龍隕落於洛京,三百九玄精英弟子身隕。
道門龍虎山追究九玄山以武犯禁之責。
新帝下令,撤去九玄劍宗鎮守蒼州的約定。
當時,天下風雲變幻,秦崩六國,道門大勢傾天,數位天人欲踏滅九玄山。
為保傳承,九玄山詔令宗門九脈峰頭弟子散去八成,八大堂口遣散其六,隻留內務外事兩堂。
遣散弟子連夜下山。
所有下山弟子不得再稱九玄之名,散落在整個蒼州。
不但如此,九玄山還宣布封山,宗門之中所有三品小宗師境不得行走江湖。
連著幾步退讓,方才平息道門之怒。
加上九玄弟子已經散入蒼州各處,就算能破了九玄山,也滅不掉九玄傳承,龍虎山思慮再三,方才放棄破滅九玄。
從那以後,蒼州江湖多出許多劍客。
但這些人並不自稱九玄之名。
當然,大家心裡都有數。
正如此時道人所講,是不是九玄弟子自己明白就行,九玄山是不會認的。
“九玄之名,是前輩所言。”趙平安的聲音響起。
“晚輩隻說乃是曲長峰前輩故人之後。”
是你說我們是九玄弟子的。
我又沒自己說。
卓青山面上怒意難平,握緊拳頭。
他身後幾位青年也是瞪眼看向趙平安。
石桌前的道人呵呵一笑,轉頭看向趙平安他們幾人,臉上是一副看熱鬧的表情。
九玄之名都不敢認,這就是如今的蒼州江湖。
曲正峰目光落在趙平安身上,沉吟一下,點頭道:“是老夫說錯了,該是故人之後。”
他淡淡道:“本以為鎮武司朱無缺上九玄山,傳言九玄有重臨蒼州之心,看來,有些傳言並不一定對。”
江湖消息有些時候傳播的速度是恐怖的。
趙平安他們這十幾日一日近百裡前行,卻趕不上朱大全拜訪九玄山,洛秦要平定蒼州的消息傳播。
不到半個月,蒼州江湖已經盡是九玄山要與洛秦聯手,重建蒼州秩序的傳言。
當初九玄劍宗宗主和三百精英隕落在洛京,九玄山沒落也是秦帝趙城所迫。
如今九玄山可能與朝堂聯手,這消息讓整個蒼州江湖嘩然。
九玄山的劍道風骨,這是折了?
這個消息,讓無數以九玄弟子自居的劍客心情複雜。
“幾位小友來了也正好,剛好做個見證。”曲正峰轉頭看向石桌邊的道人與背著長劍的卓青山。
“林祝道長,青山門主,我曲家為調停你們四陽幫和青山門之爭也做了不少事情。”
“今日你們能在我曲家見面,算是給了老夫,給了曲家幾分薄面。”
“老夫代玉台縣百姓多謝二位高義。”
曲正峰一拱手,然後朗聲道:“按照之前協議,今日二位劃下道來,以武論輸贏。”
“從此處出去之後,四陽幫和青山門不得再有聚眾械鬥。”
曲正峰說完,目光落在石桌前的林祝道人和卓青山身上。
兩人身後眾人也是神色鄭重。
曲家調停兩方爭鬥,為的是玉台縣安穩。
正如李慕白之前所說,蒼州能有曲家這樣掌控一城的世家不多。
正是因為曲家有足夠實力,才讓四陽幫和青山門坐下來談。
“正峰前輩說的不錯,我等混江湖的自然是手上功夫說話。”卓青山雙目之中透出冷色,看向身前端坐的林祝道人。
“林道長,你我一戰決勝負,如何?”
他對面的林祝道人哈哈一笑,擺擺手:“卓青山,貧道不是怕你,只是你我動手沒什麽意思,這十幾年你我交手這麽多回,也沒個高低。”
他抬手,背後站著的幾位青袍道人之中走出一位來。
“我四陽幫出一人,你青山門出一人,明日在玉台城外一決高下,定四陽與青山兩方往後十年在玉台縣的勢力劃分。”
“你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