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水面下的博弈

　大約十分鍾後，張書勤急匆匆地回來了，告訴古千峰，蘇文俊也遇到了跟羅毅成和劉成同樣的情況，也收到了差不多內容的紙條。

　聽了張書勤的話，古千峰半天沒有吭聲。

　“你是怎麽考慮的?”張書勤問古千峰。

　“那位交管局的同志已經落入特務陷阱了，出不來了。”古千峰表情沉重地說道，“還好沒有用我們這裡或者其他聯絡點的電話去核實那兩個電話號碼，否則的話，我們這裡和聯絡點也暴露了。”

　“你的意思是，高明做了這麽多的手腳，不僅是為了挖出我們在交管局和電話局的同志，更是針對我們的聯絡點和我們這裡?”

　“應該不止如此。”古千峰道，“說不定，發生在羅毅成和劉成身上的這兩件事情，是幌子，而剛剛發生在蘇文俊身上的這件事情，才是他們的意圖所在。”

　“你的意思是，蘇文俊跟特務的接觸，才是真的，他們是真正的接頭，而羅毅成和劉成跟特務的接觸，都是幌子，是為了掩護蘇文俊跟特務的接頭?”張書勤問。

　“他們的意圖應該有兩個，一個是利用羅毅成和劉成，挖出我們在交管局和電話局的同志，如果咱們再大意一點，用聯絡點或者這裡的電話打過去，他們還能找到聯絡點和這裡。”古千峰道，“另外一個意圖就是，掩護蘇文俊跟特務的接頭。”

　“這個高明，是越來越陰險狡詐了。”張書勤道。

　“漁夫同志，您能確定，我們這裡和組織上所有的聯絡點，都沒有打給特務提供的兩個電話號碼嗎?”古千峰問，“都沒有去過電話局查這兩個電話號碼嗎?”

　“沒有。”張書勤道，“我已經通知他們先不要核實這兩個電話號碼。”

　“那就好。”古千峰道。

　“可是，我們交管局的那位同志，就凶多吉少了。”張書勤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古千峰道，“就是不知道，蘇文俊和特務接頭，都交換了什麽情報。”

　“他現在接觸不到組織的重要情報。”張書勤道，“他連組織上現在各個聯絡點的地址和人員都不清楚。”

　“自從獲救後，蘇文俊有沒有什麽可疑的行蹤?”古千峰問，“或者說，就沒有跟什麽可疑的人員接觸和交往?”

　“只能說，監視和跟蹤他的人，沒有發現。”張書勤道。

　“監視和跟蹤他的人，不可能做到24小時隨時隨地，全方位監視他吧?”古千峰問。

　“他們7個現在都是分別跟我們的同志合住一起的，他們白天工作的地方也有我們的同志。”張書勤道，“如果他們提出單獨出去有事，我們負責跟蹤的同志就會跟上他們。

　理論上說，他們應該是沒有單獨活動的空間。”

　“那羅毅成呢?他不是在猶太人家裡當老師嗎?”古千峰問，“也能隨時掌握他的動態?”

　“那戶猶太人相當重要，他們家裡本來就有我們的同志，正好可以監視羅毅成。”張書勤道，“羅毅成離開猶太人家裡，就會有人監視，直到他進入組織上給他們安排的統一的住處。”

　“那跟蹤他們的同志，有沒有被他們甩掉的情況?”古千峰問。

　“沒聽說過。”張書勤道，“從表面上看，他們現在都很配合，表現得也都很積極，都很想再次回到組織懷抱。

　由於現在最可疑的是蘇文俊、劉春發、李文和牛大壯，我們對他們四人的監視和跟蹤特別嚴格，特別緊密，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發現他們有著故意逃脫或者躲避監視和跟蹤的行為。”

　“所以說，高明才想出了這個巧妙的接頭方法。”古千峰道，“這個高明，確實是個厲害的對手。”

　“那你的意思是，咱們應該采取怎樣的對策呢?”

　“看來，咱們對蘇文俊、劉春發、李文和牛大壯緊密的監視和跟蹤，已經讓高明看出了名堂。”古千峰道，“接下來，咱們就裝作已經掉入了他們的陷阱而不自知，一切照舊。

　如果特務這次跟蘇文俊真的是在接頭，那麽接下來，他們很可能還會以同樣的方式跟劉春發、李文和牛大壯接頭。

　既然難以防范他們接頭，那就利用好他們的接頭，讓他們給特務傳遞假情報，引發特務對他們的猜忌。

　咱們何不將計就計，這樣安排……”

　半個小時後，負責用公用電話聯系交管局那名叫李林的臥底同志的聯絡員回復，沒有聯系到李林，也不知道交管局那邊的情況。

　根據地下活動緊急預案，跟李林保持單線聯系的那名地下黨所在的聯絡點，必須立即棄用，聯絡員緊急撤離，同時切斷了跟李林的所有聯系通道。

　與此同時，南市黨務調查科高明的辦公室裡，高明和魏江潮正在交談。

　“你的意思是，紅黨裡面，現在人才越來越多了?越是對他們打擊得厲害，他們人才就會越多?這是什麽道理?”高明問魏江潮。

　“根據‘黃雀’所說，這個‘王老師’，好像是他們紅黨上級部門剛剛派到南城來的，他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這號人物。”魏江潮道。

　“他們突然空降了這麽一個厲害的人物，那咱們安排在他們上級黨組織和蘇區的人，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高明問。

　“這個……”魏江潮沉吟了一下，“既然派下來的是這麽厲害的人物，肯定是他們的高度機密。也許，只有他們上級黨組織或者蘇區的頭號或者2號人物，才知道這個人吧。

　我們安排的人級別不夠，不知道這個人，也是正常的吧。”

　“那把我們監視、跟蹤周潔敏的行動隊員打暈掉的那個‘黃包車夫’，那個紅黨高手，又是哪裡來的呢?也是他們上級黨組織派下來的?”

　“也許是他們上級黨組織派下來保護那個王老師的吧。”魏江潮道，“那個王老師既然這麽重要，他們派一個高手下來保護他，也是正常的。”

　“我現在擔心的是，如果那個什麽王老師真有那麽厲害，咱們的‘釜底抽薪計劃’，可就難以進行了。”高明道。

　“他們再厲害，還不是被我們耍得團團轉?”魏江潮道，“我們的人可以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跟‘黃雀’接頭， 他們愣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是他們根本想不到我們會劍走偏鋒。”高明道，“等他們回過神來，以這個‘王老師’的老練，以他行事的風格，未必看不出我們的謀劃。

　從他們沒有對那兩個電話號碼進行核查看，他們已經猜到我們的意圖。至少是部分猜到。

　像這樣的高手，我們絕不能以常人的思維邏輯對他進行分析和判斷。”

　“那既然他們已經有所覺察，咱們要不要將他們安插在交管局的人給抓起來?”魏江潮問。

　“一個小卒子，暫時不要驚動他們。”高明道。

　“要是現在不抓，那個李林很可能就逃走了。”魏江潮小心翼翼地看著高明。

　“你已經驚動那個李林了嗎?”高明問。

　“那應該沒有。”魏江潮道，“我們也是通過我們在交管局的關系，暗中查到他的。”

　“既然沒驚動他，你抓他幹什麽?”高明問。

　“對他進行審問啊。”魏江潮道，“要是這個李林也是軟骨頭，經不住刑訊，成了叛徒，那咱們不就又多了一把扎進紅黨心臟的刀子?”

　“你覺得，像李林這種小角色，能起到這種作用嗎?”

　“怎麽不能呢?”

　“說你腦子不夠用，眼光短淺，你還不服氣?”高明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魏江潮。

　“科長的意思是?”魏江潮已經習慣了高明的冷嘲熱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