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庸的聲音在兩人耳畔同時響起。

　　柳月容一臉不舍的縮了回去，楚楚可憐道:“我又怎會傷害自己的宿主?”

　　宇文操有些惋惜，他自然知道這姿勢大概率是想投懷送抱，不過老爹阻止想必也是有原因的。

　　“說說吧，你的來歷，以及厄運纏身的原因。”

　　據他的了解，厄運纏身之人並不多見，只有一些古族之人用了秘術，才會遭受這樣的反噬。

　　這也是宇文操救下這個女人的原因，希望能從她嘴裡知道一些隱秘。

　　“我來自上古靈族...”

　　柳月容對於天地無聖的根源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從古籍，以及族人口中了解到一件事，這個世界的規則其實是不完整的。

　　這和宇文秀的說辭相似，理由都是規則不全。

　　宇文操不禁有些困惑，明明這個世界百花齊放，各類修行法門層出不窮，從諸子百家到各派宗門，修行道路不知凡幾。

　　為何會說法則不全?

　　柳月容見他愁眉不展，不由勸道:“時隔萬年，許多古老傳承都已缺失，僅憑你一人揣測是難以知悉的。何況以你如今的修為，又何必急著去探索傳說中的第五境?”

　　第五境也就是聖境，對於目前只是武者第二境的宇文操而言，的確過於遙遠。

　　宇文操不置可否，繼續問道:“你身上的厄運從何而來?”

　　柳月容歎了口氣，低頭順眉:“源於貪婪。”

　　“貪婪?”

　　“這世界處處不公，有些地方卻又格外公平，比如...與神明的交易。”

　　“細說。”

　　“獲取上古神明的力量，因此換來抹不去的詛咒。”

　　聽她提起神明，宇文操不禁興致盎然，好奇道:“這神明的詛咒，便是讓你變得蒼老?”

　　“蒼老只是其一，若是沒有氣運化解，將來還會有失明，失聰，碎心，絕脈...”

　　柳月容已不忍再說。

　　宇文操已經大概明白了，說到底便是以自身的價值去獲取神明的力量。

　　“你曾侍奉楚皇，難道以一國氣運也救不了你麽?”

　　“楚國日漸衰弱，氣運早已衰竭，姐姐的問題非但沒有緩解，還受到了反噬。”紅杏替柳月容回答了這個問題。

　　宇文操沉默片刻，道:“那你應該恨我才對，畢竟滅楚的可是我二哥。”

　　柳月容慘笑:“我如今已經自身難保，哪還敢去恨他人?”

　　“少給我賣慘，如果你的價值僅此而已，我可不會再浪費氣運。”

　　“公子將來若是入江湖，我願追隨。”

　　“誰跟你說我要入江湖了?”

　　宇文操詫異，這個女人還挺聰明，他剛剛的確是這麽想過。老爹說得對，不經歷血與火的磨礪，永遠無法成材。

　　柳月容輕聲道:“氣運之爭從來就很難善了，依我看，這長安很快就會變成各方相爭的戰場。相信冠軍候也有意讓公子入江湖，一面避開紛爭，同時也可磨礪自身。”

　　這個女人遠比想象中要聰明，如果不是厄運纏身，想要拿捏她恐怕沒那麽簡單。

　　“我很好奇，你從神明那裡獲取的力量有多強。”

　　“公子到時便知道了。”

　　柳月容忽然變了一副臉色，說著還對宇文操眨了眨眼:“只要公子幫我壓製厄運，我絕不會讓公子失望。”

　　宇文操知道柳月容還有事情瞞著他，包括老爹，以及那位即將成為準嶽父的宰相大人。

　　其他二位就算了，老爹瞞著估計是覺得自己的實力不夠，所以不想讓他分心。

　　他沒再多問，結束與柳月容的對話後便回到了書院，乘著夜色，執筆在桌案上揮舞起來。

　　武帝掃八荒，虎視何雄哉。

　　揮劍決浮雲，諸侯...

　　轟隆隆！

　　夜空中忽然響起雷鳴聲，暴風雨驟降。

　　...

　　電閃雷鳴，大雨磅礴。

　　長安城外三十裡，破廟內，一群僧人正在入定。

　　忽然，無相大師似有所覺，緩緩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抹金光。

　　他的目光透過敞開的大門，借著閃爍的電光，看到了正一步步靠近的身影。

　　看似緩慢的步伐，卻如咫尺天涯，僅僅一步便來到破廟前。

　　其他僧人也覺察到動靜，紛紛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身黑衣，戴著青銅面具的男子。

　　肆虐的雨水落在他身上，就像是受到了無形的阻隔，連衣角也沒能浸濕。

　　“閣下是?”

　　無相大師隱隱覺得這人的氣息有些熟悉，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以他的眼力見尚且如此，對方的修為可想而知。

　　黑衣人默然不語，只是緩緩抬起右臂，食指中指並攏指向破廟。

　　一股磅礴的劍意轟然爆發， 周遭雨水紛紛向他身邊匯聚，凝聚成一道道劍刃。

　　“劍勢如龍！是劍宗絕學。”

　　“此人莫非是劍宗宗主凌霄?”

　　“他為何要掩面?”

　　無相大師迅速站起身，臉色震撼，雙手合十。

　　佛性四散，巨大的法相虛影籠罩整個破廟，高大數十丈，宛如一尊守護神。

　　眾和尚見對方來者不善，自家宗主又擺出戰鬥姿態，於是也紛紛施法。

　　然而黑衣人氣勢更甚，匯聚的雨水化作栩栩如生的劍氣神龍，鋪天蓋地襲來。

　　雷聲與力量碰撞的聲音交融，一時間難以分辨，劍勢仿佛無窮無盡般，一波接一波衝擊著法相天地。

　　那法相佛影雖然堅若磐石，卻也承受不住這無窮無盡的衝擊，很快被撕開缺口。

　　緊接著，僧人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本就破敗不堪的破廟也變得千瘡百孔。

　　噗！

　　無相大師的身軀被劍氣穿透，露出一個個血洞，暗黑色的血色浸染了那身明黃色袈裟。

　　他臉色凝重的盯著對方，沉聲道:“閣下絕非凌宗主，他的劍勢如龍只怕也不及你，更不會用毒！”

　　黑衣人沉默不語，似是不想露出任何破綻。

　　噗！！！

　　無相大師再無力抵擋這劍勢的衝擊，籠罩全身的佛影也變得淡化起來。

　　轟！

　　年久失修的破廟也已經支撐不住，轟然倒塌。四周樹木被飛散的劍氣斬斷，紛紛砸倒在廢墟上，如同一座天然的墳墓。

　　雨勢依舊，衝刷著遍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