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沉的,正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或許是下雨的關系,衡山城內的行人都是行色匆匆,就連一處地處僻靜的茶館,此時也是坐滿了大半。
不多時功夫,茶館內便又走進了一個客人。
此人頭戴鬥笠,同時背脊高高隆起,明顯是一個駝子。
此人剛一走進茶館,便低著頭尋了處偏僻位置坐下,待到茶博士泡了壺茶,端上一碟南瓜子、一碟蠶豆。
而待喝了杯茶,咬著瓜子解悶後,這才隱隱察覺到這茶館的氣氛似是有些過於安靜,這才下意識打量起了整座茶館。
只見這茶館內明明坐了不少人,可居中一處位置卻空出了大半,他頓時不由好奇看去,只見那居中位置上正坐著兩女一男。
其中兩人看起來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少女,可已經長得亭亭玉立,二女容貌一個長得婉約秀氣,一個嬌美俏麗,都是世間少有的美女。
而另外一名男子,則是白衣飄飄,容貌英俊,氣度閑雅,這一眼便讓他心中頓生自慚形穢之感。
似乎察覺了他在暗中打量,一旁那名身穿淡絳紗衫的少女忽然抬頭看向了他,見他臉上貼滿了膏藥,雙眉垂了下來不說,左邊嘴角又是翻了上去,露出半副牙齒。
這幅尊容令人看上去,便不由心生一股說不出的猥瑣,可憎之極。
可見到他這幅尊容,絳衫少女眼中並無半點憎惡之意,反而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看樣子看似是看穿了他一般。
二人目光對視,頭戴鬥笠的駝子忙低下頭來,同時臉色微紅。
“阿朱,莫要戲弄別人!”
似乎察覺了少女調皮的舉動,一旁手持熱茶的白衣男子忽然開口道。
“公子爺,阿朱知道了!”
聽到這兒,身穿絳衫的少女這才不情不願低下頭去,可在她低下頭的瞬間仍是朝著駝子微微一笑,顯然她已似看穿了駝子的某些裝扮。
余光掃到阿朱調皮的動作,白衣男子則是輕輕搖頭,同時也打量一旁的頭戴鬥笠的駝子,隻消寥寥數眼,他已看穿了眼前駝子那近乎拙劣的易容裝扮。
白衣男子見此,只是微微一笑,輕抿杯中熱茶,並不點破駝子的身份。
或許外間的雨下大了,茶館外又走進來了三人。
這三人剛走進茶館,便大刺刺坐在駝子身旁下來,跟著又有兩人打橫坐下。
這三人都身穿黑衣,腰間掛著兵刃,看起來顯然都是江湖人身份。
而他們三人剛坐下來,便談論起了近日來江湖最引人矚目的大事,便是衡山派穩坐二把交椅劉正風不日將要舉辦“金盆洗手”。
正是因為此事,近日來衡山城這才變得極為熱鬧,到處都是南來北往的江湖人士。
聽及這三人談及近日來的江湖大事,白衣男子是神色如常,而阿朱與身旁另一名少女則是來了興趣,在側耳傾聽。
而這二女一男,不是別人,正是慕容複與阿朱、阿碧二女。
隨著這一次虛空石門的開啟,親眼見識這等玄妙的二女自然不願意留在島上,阿朱一番哀求後,因此便被慕容複帶了過來。
當然也不止阿朱與阿碧二女,包三哥與風四哥二人此次一同前來。
若不是鏢局剛剛開業不久,需要留人鎮守,慕容複此行定然會將四大家將全部帶上,為此焦宛兒與何鐵手二女也被留在蘇州城中,與鄧大哥二人一同協助處理鏢局事務。
對此結果,慕容複也是心懷愧疚。
尤其是對焦宛兒,她遠離故土隨自己來到天龍之世,可卻未享受過絲毫悠閑,早前除了管理珍寶閣,還能有那麽一絲閑暇。
而眼下隨著鏢局開業,這負責待人接物的活計又交給了她,慕容複難免會心生愧意。
歸根結底,便是慕容家的家底太薄了,可用人手也是太少。
鄧大哥為人老成,可行事還是江湖風格,用他來負責鏢局的生意,慕容複也不會放心。
至於包三哥與風四哥二人,慕容複更是不敢將此事委托二人,因此此次石門大開,他便帶上了包三哥二人,反而留鄧大哥二人留守便是源此。
而隨著虛空石門的開啟,慕容複一行五人便現身在江南,一番打聽後便確定自己身處何時後,便即刻轉道福建。
只可惜他們還是來遲一步,福威鏢局位於福州的總舵便早被人所鏟除。
慕容複所行自然是為了那位林總鏢頭,此人武功的確不濟,可論起做生意的手段,卻是值得讓人稱道。
眼見自己來遲一步,慕容複便繼續北上來到湖南。
當然他此行的目的,依舊是為了被人擄走的林鎮南夫婦,於是這才會出現在衡山城中。
而他此行也並非沒有收獲,比如出現在他眼前假扮成腿子的林平之,以及順藤摸瓜查到了青城派的落腳處。
林平之易容術可以用拙劣二字形容,當然瞞不過精通易容的阿朱,自然也瞞不過熟知內情的慕容複,因此一眼就認出了他。
就在眾人靜聽三人談論江湖大事之際,忽然門外又進來一人。
進來這人身形瘦小,約莫三旬年紀,面頰凹陷,留著兩撇鼠尾須,眉毛下垂,容貌十分醜陋,只是雙目隱隱暗含凌厲神光,令人不容小瞧。
茶館的眾人,本來談話聲甚大,可被此人目光緩緩掃視後,無不受其震懾,語氣變小。
見到來人,阿朱與阿碧二女不由眼露驚喜,語氣親切道:“風四哥,你回來了!”
風波惡聞言,先是微微一笑朝著二女點頭,隨後便語氣恭敬道:“公子爺,我與三哥幸不辱命,已經救回了林總鏢頭夫婦!”
聽到這兒,扮成駝子的林平之忽然渾身劇烈一顫,忙側耳傾聽起來。
聽到此處,慕容複並不意外,只是目光一動,掃過一旁強裝鎮定的林平之,便含笑道:“途中可遇他人阻攔?”
“回稟公子,途中屬下只是遇見青城派那些不成器的弟子,並無遇到像樣的高手阻攔!”
風波惡聞言,便隨之搖頭道,語氣顯然有些遺憾。
與此同時,茶館中剛剛還在談及江湖之事的眾人無不變得雅雀無聲。
須知如今江湖之上,當屬“五嶽劍派”的名頭最大,可是近年青城派的名頭可是不弱,尤其是青城派的掌門余滄海,已被列入正教十大高手之列,由此可見其武功之高。
“不過三哥途中卻是撞見一個駝子,叫什麽木高峰,武功倒還不錯,可惜還是接不了三哥十招就受傷逃遁了!”
風波惡說道此處,又是微微搖頭。
他平生嗜好與人交手,可自從來到此番江湖,卻未遇到任何一個讓他痛快出手的對手,好不容易撞見一個還算不錯的對手,卻被三哥搶了先,自然是有所遺憾。
“木高峰?”
茶館內眾人聞言,無不變色,顯然其中不少聽過那木高峰的大名。
須知那木高峰號稱“塞北明駝”,據說源於其形貌醜陋,駝背,使一把駝劍,武功雖高,人品卻是頗為低下,趨炎附勢,見風使舵,十分的不顧信義,只因他武功高強,為人機警,若是跟他結下了仇,那是防不勝防,因此人人對他敬而遠之,武林人士心中,忌憚畏懼則有之,卻無人真的對他有什麽尊敬之意。
茶館內的眾人,自然聽聞過其的大名。
而今日卻聽那木高峰都接不下另一人十招就受傷逃遁,如何心中不驚呢!
“咦?這裡怎麽也有個駝子?”
風波惡目光一動,終於發現了坐在一旁扮做駝子的林平之。
“四哥你這次可是眼拙了!”阿朱聞言則是捂嘴笑道。
風波惡聞言,便再次留心打量起了一旁的扮成駝子的林平之。眼見身份好似暴露,林平之當即一咬牙便跪倒道:“在下林平之,多謝公子出手相救,這才讓我爹娘逃難青城派魔爪!”
“你便是林平之?”
聽到這兒,風波惡不禁眼露奇光。
須知他救下了林鎮南夫婦後,他們夫婦二人便曾開口央求他出手替他救下家中唯一的獨子。
然而眼下還未出手,正主居然找上了門,風波惡心中自然難免有所驚訝。
“不錯,我便是林平之,只因途中為了躲避青城派的惡人,這才被迫喬裝打扮!”
說道這兒,林平之便忽然揭下了了貼在臉上的膏藥,接著便解開套在身上的長衫,露出了束在後背上的大大包裹,待他將這個大包裹打開後,裡面滿是黃金、白銀、珠寶首飾。
而在其中還暗藏一個小小的錦緞盒子,裝著一對五寸來高的羊脂玉馬。
少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露出了真容的林平之,倒也算長得入眼,眉清目秀,甚是俊美,只是隱隱間卻帶了幾分女子的陰柔。
風波惡見此,不由眼露古怪,直至打量數眼,這才察覺其眉目與林夫人頗為相似。
而阿朱見狀,自然是猜出了風四哥神色詫異的原因,不由微微一笑。
“你不必向我道謝,我救你爹不過看重你爹經營鏢局的手段,僅此而已!”
慕容複聞言,卻是輕輕搖頭道。
“可我還是得多謝公子出手相救!”
聽到這兒,林平之神色有了稍許變化,可片刻後依舊堅持道,同時又恭敬向慕容複磕起了頭。
須知他這一路上可是經歷酸甜苦辣,從當初林家衣食無憂的林家少爺,轉眼間變成無家可歸的乞丐。
若非途中被那買酒醜女相救,恐怕他也難逃一劫!
如今聽聞有人居然願意出手,救出了他爹娘,心中感動自然無以言表。
“這位大哥,不知我爹娘現在何處?”
額頭上多出斑斑淤青的林平之,這才鼓起勇氣問起自己爹娘的下落。
“伱爹娘如今被安置城外,你無需擔心!”聽到此處,風波惡便開口道。
而林平之聽到此處這才心中大安,忙向眾人再次道謝。
忽然這時候茶館外傳來一個清脆嬌嫩的聲音說道:“二師哥,這雨老是不停,濺得我衣裳快濕透了,在這裡喝杯茶去。”
只聽另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好罷,喝杯熱茶暖暖肚。”
聽到此處,林平之心中一凜,似是想起了什麽,不由看向了茶館入口。
下一刻就見數人身影,緩緩走進了茶館。
PS:有人覺得將石門消息透露給鄧百川四人是毒點。。
有什麽好毒的,鄧百川四人都願意為了慕容家複興大燕而效死,在慕容複沒有出手殺死包不同前,四人都是以此為目的。
加之慕容複武功愈強,還怕什麽人泄露嗎?
搞不懂,看來下次對於這種描寫,直接省略許多人反而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