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到董卓軍內部派系之爭,眾人都沉默下來,劉辟、龔都這樣剛被招安的小角色可不敢亂插言。
曹安民是個意氣飛揚不知深淺的主兒,便道:“既然待得不爽,文遠兄何不投到吾家子玉校尉帳下,霸郎兵正好在擴編招募,文遠兄若來此必有用武之地。”
張遼苦笑不答,看了眼劉和等人。
心說這哪兒來的二杆子,職場覺悟這麽沒底線嗎,吾要是敢跟董太尉提並入劉子玉麾下,明天我倆都得掉腦袋。
劉和拍拍張遼手臂,笑道:“此是驍騎校尉曹孟德侄兒曹安民,剛從沛國譙縣入洛不久,少年心性口無遮攔,文遠兄莫怪。”
“不妨事。原來是孟德兄侄兒,失敬失敬。”張遼笑笑道。原來是剛從鄉下來的傻小子,難怪對官場這一套一竅不通。
“吾說的乃是實情。”曹安民悻悻坐回座中。
心想我哪裡說錯了麽,劉子玉確實待人很真誠的。再說你們這些人怎麽回事,一聽說我是曹孟德的侄兒就客客氣氣的樣子,難不成我隻配做我叔父的影子嗎。
“來來來,飲酒飲酒,對了,剛才安民講的那個鬼故事很有趣,那個賴皮偷看人洗澡,被打斷了三條腿,哈哈哈……”劉辟連忙打圓場,招呼大家喝酒。
場面就又再度熱烈起來。
劉和沒再多說什麽,只是和張遼多談感情,囑咐他以後多加小心。
董卓老底子涼州兵排擠並州兵,這是拉幫結派職場陋習,輕易也沒法改變,除了小心自保之外,暫時別無他法。
酒宴之後,張遼起身告辭,要回去複命。昨晚的事兒就當沒發生,只要不說破就是沒有,免得大家當面撕破臉皮。
張遼走後。
劉和囑咐了劉辟一番,讓他刻苦練兵守衛營寨保護好糧草輜重,以後必有大用。
另外,劉和任命龔都為劉辟的軍中從事,好好輔助劉辟做好份內之事。
當然這個軍中從事是劉和任命的,等於是私人部曲的軍中幹部。至於說朝廷的任命,劉和答應他只要日後立功,必給表奏。
龔都聞之大喜,千恩萬謝,信誓旦旦做了保證。
然後劉和帶著典韋、曹安民率領一百霸郎精銳返回雒陽。
回到滅曹司後,劉和把典韋介紹給賈詡等人認識。
賈詡對典韋俠義之名也曾有耳聞,今日得見,頗為賞識。又聽聞典韋逐虎過澗的事跡,更是深感驚奇,大讚劉和得此猛將,滅霸營如虎添翼也。
劉和深以為然,要說整個滅霸營的人馬拉出去,最能和滅霸兩個字搭上邊的,還真非典韋莫屬。
論及外貌威猛和武功修為,典韋才是真正的霸霸。
典韋是新招募的白身勇士,寸功未有,自然是無法得到朝廷的敕封。劉和便任命他為自己的帳前都尉,統領二百霸郎精銳,專門負責保衛霸郎軍指揮部的安全。
同樣,等到日後立功,再表奏朝廷敕封。
對典韋來說怎樣都可以,只要能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保護恩人安全,當什麽官位都無所謂。
這世上就是有這樣的人,只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活得開心,對權力什麽的無欲無求。
卻說太仆袁基在大隱袁閎處得到秘策,帶著袁胤、袁敘兩個堂弟悄悄返回雒陽回報太傅袁隗,並且告知袁閎死訊。
袁隗大為震驚,袁閎一死,袁氏所能仰仗的底牌也只有這一次的使用機會。
面對困局,
必須孤注一擲,背水一戰。 不成功,便成仁!
只有拿出決死的信心,才能博來一線生機。
數日謀劃商量之後,袁氏也做了最後的安排部署。
一旦時機成熟,就要對董卓集團展開決死的反擊,徹底的血洗!
這天晚間,後將軍袁術的豪宅密室中,袁氏當家的幾位重要人物坐在一起,敲定最後的決策。
中間主位自然是袁氏當今家主太傅袁隗,左右兩側是袁基、袁胤、袁敘,袁術則坐在袁隗對面。
廳內還有長史何顒在座。袁紹尚藏在雒陽郊外隱蔽之所,暗中與袁隗策應。何顒作為袁紹死黨,深得袁氏信任,作為袁紹的聯絡人,往來於雒陽與袁紹藏身處。
後將軍袁術對袁紹的所謂五大奔走之友,向來是瞧不上眼,一貫是嗤之以鼻,這會兒就沒拿正眼瞧過何顒。
什麽東西,我袁家一個奴婢之子的狐朋狗友也敢跑來為座上賓,真好大的臉,吾甚感恥辱。
一俟誅滅董賊之後,吾必先拿袁紹之五大奔走之犬開刀不可。
廳內區區幾人,已有心懷異志者,若想陰謀成功,委實不易。
廳柱側尚斜倚一人,身量長大,著粗布衣裳,懷抱長劍,一杯一杯的喝著酒,與眾人格格不入。
這人三十四五歲年紀,濃眉方臉,胡須凌亂,頭髮豎起以布帛胡亂纏縛了事。
看他好似醉眼惺忪神遊天外,可間或眸光一掃,卻如出鞘寶劍般鋒芒畢露,令人寒芒在背毛骨悚然。
袁隗在座上說:“夏甫先生仙去之際以良策相贈,只要有一計成功皆可平定局勢。吾思慮再三,最宜兩條計策同時施行,齊頭並進,可保萬全。”
“上策斬首,選天下最利的劍客殺手若乾,以隱藏於雒陽內外的數千死士做呼應,伺機刺殺董卓,一擊斃命,天下太平。”
“下策逼賊。選袁氏子弟出脫雒陽,聯絡關東各大世家勢力,以州牧郡守的兵權招募義兵,共舉義旗起兵集結於險關要塞。公推盟主,然後振臂一呼,百萬大軍齊動,西進虎牢關,共討逆賊!”
說到“袁氏子弟、公推盟主”這樣的字眼時,袁術明顯眼中一亮,下意識坐直腰杆。
這樣的人選,當然非我袁公路莫屬。
就聽袁隗接著說道:“此事關乎中原世族生死存亡之命運,能擔當此任者,必是寬仁厚道名滿天下,為士人所傾心折節全力擁護之人。以吾觀之,非袁本初莫屬。”
袁術當時就呆掉了,什麽?吾沒聽錯吧?這個人難道不應該是我嗎?
他瞪視袁隗,聲音尖利,“關東諸侯起兵公推盟主,難道不應該是我後將軍嗎?袁紹何德何能,要跟我爭搶這個位置?他一奴仆之子,憑什麽做天下世族的領袖?”
“吾袁公路乃是袁氏嫡親血脈,手握後將軍金印紫綬,以之號令天下,誰敢不從!”
“選袁紹為盟主,名不正言不順,定為天下人所恥笑,所謀必敗!”
“吾恥與為伍!”
砰地一拍桌子,袁術就站起來了,他想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