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提前布局,抵達杭州
廣闊的運河之上,三艘大型官船呈品字形,打破迷霧,朝著南方順水前行。
運河兩岸,鶯歌燕舞,桃紅柳綠。
在臨水的村莊,到處都能看到迎風招展的酒旗,一派祥和景象。
李絢站在船頭,兩岸的江南風景盡收眼底。
極目遠望,隱隱能看到一連片的高山挺立在視線盡頭。
“那裡是天目山余脈所在,山峰之下,便是西湖,”周申穿一身紅衣金甲,做金吾衛打扮,恭敬的站在一側。
周申從新林折衝府役滿離開,進入李絢手下任職。
只是李絢如今還未到婺州,無法進行安排具體職位,只能暫時給他一套金吾衛備身左右的千牛服穿著。
周申對此倒很滿意,雖然沒有金吾衛的腰牌,但是新林府的校尉地位,著實沒有金吾衛備身左右地位高。
“若是下官安排,必會將人手藏於群山之中,待到關鍵時刻,一衝而下,直接拿下整個杭州。”丘貞沐一開口,便直接打破了所有的詩情畫意。
“呵呵!”李絢忍不住有些好笑的笑了起來,擺手說道:“這是杭州袁刺史的功勳,我等就不要想著去搶了。”
“越州都督段寶玄、杭州刺史袁嘉祚,湖州刺史徐良作,還有婺州刺史王方麟,歙州王大禮和常州刺史沈遷,各個都虎視眈眈的盯著天陰教的一舉一動,都把他們當成是了鍋裡的肉,哪裡容得我等輕易下手。”余澤站在李絢左側,神色平靜。
“如此說來,就連在下都有為天陰教感到悲觀了,如此的局面之下,他們依舊起事,無非是以卵擊石罷了,只是苦了百姓。”王勃站在李絢右側,眼神中閃動著擔憂的神色。
“天陰教既然敢動,自然會將一切全都算計進去,就比如揚州一樣,他們在各個州縣安插的力量之多,遠超我們的預想。”稍微停頓,提醒了一下的李絢繼續說道:“二十年的時間,無數的仇恨,誰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掀翻這個看似繁華的盛世,情況遠比我等想的還要更加艱難。”
想到漕幫龍虎堂堂主嚴慎,想起右果毅都尉張驥,腦海安榮祥記憶當中的三千精銳,昭示的都是此種情形。
如今朝廷的各方力量都把天陰教當成是盤中餐,刀下鬼,可是這盤中餐,刀下鬼,一旦跳將起來,絕對會狠狠的反噬一口,令人痛徹心骨的。
“王爺都能想到的事情,各位都督,刺史長官不可能想不到,只不過他們並不知道天陰教真正的核心力量藏在何處,所以才一直按兵不動的。”余澤神色神色輕松。
從揚州南下之後,他就再不擔心天陰教可能會掀起什麽大的波瀾來。
二十年前,天陰教陳碩真,之所以能夠掀起那麽大規模的起義,無非就是打了朝廷一個措手不及罷了,如今方方面面都已經提前準備,明面上的幾位刺史已經將他們堵死,更別說在後面還有潤州刺史來敬業,宣州刺史裴煥之,揚州大都督府長史竇玄德,天陰教能成功才怪。
“希望如此吧。”李絢神色閃爍,朝廷在盯著天陰教,天陰教何嘗不是在盯著朝廷。
除此以外,越州,杭州,婺州,湖州,歙州,常州,宣州,潤州,唯獨漏了一個地方,蘇州。
蘇州,三吳之一,吳中重地,但蘇州刺史,卻是曹王李明。
疑似天陰教東海王的曹王李明,
這是其他人都不曾想到之事。 收回思緒,李絢轉口說道:“我等路過杭州,不過兩日時間,除了拜訪杭州刺史袁翁,陸家,賀家,虞家,張家以外,最重要的,便是從杭州水師當中暫時調一隊水軍前往婺州,這一次天陰教起事,少不了一番水戰。”
“的確。”周申讚同的說道:“我等雖然步戰不存在任何問題,但想要水戰,還是得依靠水師。邗江府水軍雖然精銳,但對吳越之地水道不熟,想要形成戰力,只能夠從杭州水師處想辦法。”
“這一次與上次不同,上一次是天陰教主攻,朝廷主守,並不需要太過擔心水軍之事,但這一次,想要盡可能的將天陰教匪全殲於大山之外,最重要的還是得依靠水軍。”
稍作停頓,李絢笑道:“婺州雖然水網密集,但可供利用作戰的地方卻不多,我等只需調三船水軍,便可徹底封死婺州水道了。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該如何做,才能最大程度的減輕戰爭對百姓的影響。”
“王爺所慮極是。”在場的眾人同時點頭,
天陰教雖然看起來威脅甚大,但在朝廷充足準備之下,想要成事,難度之大著實驚人。
即便是有出人意料的布局,但也不過是隔靴搔癢罷了,難成大事。
三千精銳又怎麽樣,不說別的,只要李絢抵達婺州,他們就是想在婺州掀起大的波瀾都難。
但戰爭終究是戰爭,受創最大的,永遠是老百姓。
“到了杭州之後,周兄留守船上,避免被人家一把火將我們整艘船都燒了。”李絢笑了笑,有些無奈的說道:“這一次天陰教在揚州損失極大,難免對出手找本王報復,若是沒有準備,一個不慎就麻煩了。”
“喏!”周申拱手應了下來,然後說道:“船上兵士甚多,倒也無需太過擔心,其實下官更擔心王爺的安危,畢竟想要報仇,直接朝王爺本人下手最好。”
“這大可放心,有本將在,沒有人能夠傷及王爺分毫。”丘貞沐拍著胸膛直接打包票。
李絢笑了笑,若不是有這些原因,他倒是願意直下婺州,但可惜的是,距離婺州當初出事,已經將近兩個月過去了,不管他再怎麽趕都有些嫌晚,與其如此,還不如在其他地方多做準備,然後再往婺州的好。
突然間,風聲轉勁,船速一下子就提升了許多。
遠處的群山越來越清晰,甚至隱隱間,一抹藍色出現在天空上。
“西湖啊!”李絢感慨一聲,說道:“錢塘自古繁華,人文薈萃,如今實在是事有多累,等到這一切徹底了結,我等便一起攜遊西湖,飲酒作詩,也算是一段佳話。”
“到時正要領教王爺和子安先生的風采。”余澤拱手,看向李絢和王勃,兩人盡皆神色淡然。
王勃成名久矣,南來北往雖多有仰慕,但也都有禮有節,反而是李絢,他在揚州的那一句“丈夫志,當景盛,恥疏閑”,一下子就在整個江南流傳了來了。
流傳的速度,比他們的船速還要更快,誰知道會有多少人在等著請教。
“回去準備吧,我等此來杭州,也並非是人人歡迎的,雖只有兩天,但也要格外小心。”李絢轉頭,看向每個人認真叮囑。
李絢在揚州做了那麽多,天陰教又怎麽可能忽視。
“喏!”在場眾人同時應諾,神色凜然。
眾人轉身, 返回船艙中去收拾東西。
這時候,穿著男裝青色長袍,戴一頂黑色璞帽的梁茯苓從船艙中走了出來。
走在船頭,梁茯苓和李絢並肩站立。
任由勁風吹拂,梁茯苓看著兩岸逐漸繁多起來的村莊和院落,低聲開口:“其實你真正擔心的,是整個吳越之地無數的江南世家,他們當中若是有一小半支持天陰教,那麽不管你們做多少準備,都也只能是徒勞無功。”
“一群牆頭草罷了,只要朝廷足夠強勢,那麽這些人只會更快的俯首認罪,甚至臨陣倒戈也說不定,就像揚州沈氏,見風轉舵之快,令人膛乎其後。”
李絢側頭看著身材偏瘦弱,個頭隻到他肩膀的梁茯苓,輕聲說道:“你也需多加小心,他們盯著伱家的兵書傳承不是一天兩天了,你阿耶躲在外面不回去,你阿舅把你拜托給我,都是為此,可偏偏我又將任職婺州別駕,看上去就像是把你往火坑裡推一樣。”
梁茯苓情緒有些低沉的說道:“其實阿耶和阿舅都是對的,有些事情不是躲就能躲過去的,只有徹底的解決那些威脅你的人,你才能獲得永遠的安寧。”
……
前方,河道開始逐漸收窄,四周的船隻開始相互接近,杭州城水門清晰可見。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
也不知道究竟會有怎樣的風波,在杭州等著李絢。
宇文世家,宇文兩個字,不知道會讓多少世家大族心生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