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扼守金華,掌控六縣
書房之內,李絢坐在桌案後,目光審視的看著陳明。
有些冷散的晨光從門外鋪展開來,落在了陳明腳下。
陳明在距離桌案三米前站定,對著李絢拱手施禮:“屬下見過王爺。”
“不必多禮,陳捕頭請起,有什麽重要的事嗎,你怎麽親自來了?”李絢微微抬手,然後轉入正題。
陳明站直,順勢從身上掏出一份公文,上前幾步,小心的放置於桌案上,然後後退幾步,重新站定:“回稟王爺,左向等人的口供,已經問了下來,按律要判處絞刑,請王爺審核。”
“杜先生,還真是雷霆風行啊!”李絢滿意的點點頭。
他之前在州府雖然下達了一整套的命令,但一旦開始收稅,府衙的那些大官小吏會盡幾分心還很難說。
萬一他們再刁難百姓,最後導致民變驟起,李絢哭都不知道到哪兒哭去。
所以在這些州縣稅吏進入山間田野之前,李絢需要用幾顆血淋淋的腦袋讓他們清醒一些。
低頭看了公文一眼,鼻尖微微抽動。
李絢滿意的抬頭,看向陳明說道:“如此,快速辦理吧。”
李絢拿起筆,莊肅的在公文最後,寫上:“此三人罪大惡極,民怨沸騰,判之絞刑,以安民心。”
抬起頭,李絢直接將公文遞還回去:“從速,加急發往神都,請刑部大理寺審核,另外此等判決公文,即刻在各州縣城門處張貼,警惕世人;同時告訴民眾,這些人的家族田產全部沒入州衙,用以授田發放。”
授田,李絢在婺州,時時刻刻惦記的,就是授田之事。
用盡一切手段,想辦法獲得更多的土地。
只要有持續的授田,那麽天陰教在婺州的根基就會一天天的越發薄弱。
陳明同樣明白這一點,他的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擔憂,但面色卻絲毫不露,直接拱手道:“遵令!”
同時,陳明上前一步,接過公文。
就在陳明準備告辭離開的時候,李絢突然開口:“陳捕頭。”
“屬下在!”陳明趕緊拱手。
李絢點點頭,聲音溫和的說道:“最近諸日,州縣忙碌,勞煩陳捕頭來回奔波了,等到諸事了結,本王親自寫奏折,替捕頭請功!”
陳明微微一愣,立刻拱手道:“屬下必定盡心竭力,多謝王爺!”
“嗯!”李絢溫和的點點頭。
“屬下告退!”陳明拱手,然後低著頭,快速的退了出去。
看不清他臉上究竟是何神色。
很快,陳明的身影就徹底的消失在後院之中。
“這個人啊!”李絢感慨一聲,看向一側的余澤和王勃說道:“五百畝上好水田,就已經將他收買了……這人,還真的是該死!”
“啊!”聽到李絢這麽說,一側的王勃立刻無比詫異的看向李絢,下意識的說道:“下官還以為王爺要給他一個機會,讓他浪子回頭,戴罪立功?”
剛才李絢說替陳明請動,王勃下意識的以為,李絢是想要最後一次拉攏陳明。
“回不了頭了。”余澤站在一旁,目光平靜:“自從他泄露王刺史的信息,導致刺史和兩位縣令重傷,長史李藹更是當場殞命,還有無數的同僚和下屬受傷,就注定他永遠都回不了頭。
就算他現在浪子回頭,
也免不了一個絞,他能做的,就是盡量爭取能有一支血脈傳承下來。” 李藹是宗室,還是長史,還有刺史王方鱗,金華縣令寧義,東陽縣令黃晉,無數的婺州上下官吏捕快,無數的怒氣,都將由陳明一人承受。
“看情況吧,如果他願意回頭,又在天陰教覆滅中立下滔天大功,天陰教這次起事對婺州的影響又微乎其微,那麽朝中或許會判他減罪一等,子女不必入官,便已經是極度的幸運了。”
絞刑,減罪一等,斬立決。
子女不必入官,但流徒之刑怕也是少不了的,但起碼不用滿門抄斬。
“好了,不提他的事情,李竹,找個人盯住他在金華的一舉一動,死死的盯住,就算是被發現,也不用在意。”李絢轉眼,已經冷酷的下達了命令。
“喏!”李竹在門口恭聲一應,然後轉身,退出了房間。
轉過身,李絢重新將下面的宣紙拿了出來,看著整個婺州地圖,沉聲說道:“我等現在最需要關心的,還是天陰教婺州堂的那些人,他們究竟藏到了哪裡?”
“金華必然是沒有了,這些天,我們的人已經滲透了金華的每個鄉鎮,幫助百姓收割夏稻,百姓都歡喜以待,無人出言反對,甚至連怨言都沒有一句。”王勃有些黝黑的臉色,帶出一絲擔憂。
王勃這些天在金華,也沒有閑著。
整個金華的夏稻收割,主要分為三個方向,城東,城北和城西。
城東由李絢親自負責,陳西則是金華縣令寧義,王勃跟在其側,城北則是余澤跟著縣尉盧進。
他們各自手下都有四百役丁,這些人原本或多或少都和天陰教有所關聯。
四野八鄉的百姓家裡,也難免會有天陰教的信徒,
這些役丁在這些百姓人家,自然難免會講李絢在婺州的一系列政策和措施。
這裡面不管是讚同也好,爭吵也罷,總會有些婺州分堂的人露出來。
但可惜,什麽都沒有。
“你們有沒有覺得,就像是本王前腳剛剛來到金華,那些人就已經撤了出去,全部撤離了金華。”李絢突然間開口的一句話,包括他自己在內都立時恍然大悟。
王勃和余澤相互對視一眼,最後不得不苦笑著承認說道:“的確很有可能。”
“如果說這是確定無疑的事實!”李絢仔細的盯著桌上的地圖,輕聲說道:“那麽這批人,現在會在什麽地方?”
“撤出了金華,那麽能去的無非就是三個方向。”
余澤站在李絢的左側,手指著地圖,沉聲說道:“一個是最近的義烏,撤到了義烏,但距離州城依舊很近,在關鍵時刻依舊可以進攻州城;一個是撤到蘭溪,和天陰教的主力匯合;還有最後一個,就是撤到了武義。
武義到州城並不近,雖然只要掐死了武義江,那他們就進退不得,但同樣的,那裡是山區,一旦掐死了武義江意味著我們也難殺進去。”
“武義,永康和磐安三縣,一鍋就想要端了這個三個縣嗎?”李絢深吸一口氣。
如果說早先,他很願意看到天陰教的人進入到山區,因為只要堵死了武義江,那麽就能徹底的堵死他們。
這樣一來,李絢就能夠慢慢的收拾天陰教的叛亂。
只是這樣一來,武義,永康和磐安三縣的夏收,就要亂成一鍋粥了。
略作思索,李絢開口說道:“首先,蘭溪不做考慮,燕濤現在在靈洞,祁光立刻也要派過去,兩隊一百兵卒的軍力,扼守在要道之上,除非對手是數倍於他們的兵力,否則誰也別想過來。”
“可是王爺,如果他們真的派了那麽多的人手。”余澤立刻跟著提醒了一句。
“那反而是好事,因為這意味著蘭溪空虛。”李絢的目光直接落在了蘭溪之上,然後說道:“讓祁光帶信給燕濤,若敵人太強,讓他們退往金華山,讓他們和王刺史的人馬匯合。”
稍作停頓,李絢神色黯淡的說道:“萬一本王這邊計劃失敗了,我們也有能翻盤的本錢不是嗎?”
“王爺!”王勃的臉色忍不住的升起一絲擔憂。
“王爺算計精明!”余澤一把拉住了王勃,搖搖頭,說道:“靈洞那麽多人,天陰教不可能視而不見的,所以最大的可能,是他們被牢牢的牽製住了部分兵力,難以全力進攻州城,更甚至……”
“更甚至什麽?”王勃忍不住的追問。
“就像是天陰教的人擔心的一樣,燕參軍和祁光會率人在最想不到的時機,從後面狠狠的捅天陰教一刀。”余澤沒好氣的白了李絢一眼。
他是最了解李絢的人,他做事,怎麽可能做無用功。
“接下來要看的是義烏。”李絢根本就沒怎麽搭理余澤, 直接指向了地圖上義烏的位置,鄭重的說道:“義烏對於州城的威脅,僅在金華之下,所以我們需要派人進入義烏,以協助收割夏糧的名義。”
“我去吧。”余澤率先開口,說道:“我的身份,更加的能夠讓他們信服,帶上四百役丁,別的地方不說,最起碼義烏城西這一片,我能摸到清清楚楚,這樣即便縣城有事,我也能帶人殺入縣城……”
“不,讓王勤去。”李絢看了王勃一眼,然後說道:“王勤是東陽的司功參軍,本身就負責考功之事,義烏上下那些人什麽事都瞞不過的;而且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那些人現在根本就不在義烏。”
“不在義烏?”李絢和王勃同時驚訝。
李絢點點頭,說道:“其實不管是武義還是義烏,想要進攻州城,那始終都有一個威脅無法忽視,那就是金華,只要金華在我手,那誰都別想輕易進攻州城。”
真當李絢來金華巡視夏收只是因為安全嗎?
扼守住金華,整個婺州,東南六縣全部都在他的掌控當中。
“所以本王估計他們真正的地方在武義。”李絢的手指挪到了地圖上武義的方向,然後圍繞著武義縣境畫了一個圈,最後直接點在了一連片的山峰之間,十分肯定的說道:“如果本王猜的不錯,天陰教的人現在不僅藏在武義,甚至就藏在這一片山區。”
白雲山。
西鄰武義,北達金華,南處永康,東接東陽的白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