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太陽早已落山,黑黝黝的夜幕也早已垂落下來,天空中跳出幾粒銀星,月光時不時地灑在荒郊野嶺外的土地上。
突然,一輛卡車發動機的啟動聲打破了這原本難得的、寂靜的夜晚氣氛。只見不遠處緩緩駛來一輛卡車,數秒後,它停在了一棵大樹下。從車上下來兩名特務,其中一人操著嚴重的日本話。
“ヤシカ8頭(混蛋),你說組長怎麽老是讓咱倆來乾這倒霉差事?真他媽倒了八輩子霉了!”
“行了,你少說兩句。這死人好歹比活人安全,我看咱倆就把他們扔到這吧!”另一個人說道。
“對對,就這!媽的,老子可不想再跑多遠了,這大半夜的不睡覺還得來搬屍體,真他媽的晦氣!”
說完,兩名特務便馬不停蹄地上了車,緩緩地駛離了這荒郊野嶺。
這時,屍體旁的草叢沙沙作響,裡面有什麽東西蠕動著。不一會兒,從裡面出來一個人影,在夜色的籠罩下,人影快速地移動著,移動著。下一秒,黑影就來到了剛剛被扔下的屍體堆旁。
只見那個黑影在屍體堆裡不停的尋找著什麽......那動作,就像找被日本人槍斃後自己老娘的屍體一樣著急。
“老黃,老黃,你醒醒啊......”黑影嘴裡念叨著。
然而,不管叫了多少次,懷中的屍體依然是冰冷的。可是黑影並沒有放棄,仍然在一遍一遍的叫著,仿佛這叫聲能將眼前的死人從閻王手裡拽回來一樣。
黑暗的小丘陵上,在月亮的照射下有了一絲光明,一縷縷柔和的月光,肆意撫摸著葉子的臉龐,月光透進大片草叢,一縷縷銀白色的光輝,把草叢映襯得更冰冷了。
“...咳咳咳......咳——”
此時的黑影突然動了一下,他將頭轉向懷中的“屍體”,他瞪著眼睛,皺起眉頭,因為,這聲音壓根不是他發出來的!難道——難道他沒死?
“嘔——咳咳”沒錯!正是“屍體”發出的聲音!
此時的黑影似乎喜出望外,又一遍遍喊著“老黃”兩個字。似乎,老黃便是這具“屍體”的名字......
“屍體”的眼睛緩緩睜開了,他望著眼前抱著自己的人,搖著頭,搖著頭。
而此時,黑影的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水滴到了屍體的臉頰上。透過晶瑩的淚珠的反射,伴隨著剛剛柔和的月光,黑影的真面目也慢慢顯現了出來!
“老葉,你為什麽要來這裡,你讓我痛痛快快的死不行嗎?”
“老黃,你別說了,都怪我,當時那種情況下我真的是萬不得已才向你開的槍,我對不起你,我——我真的對不起你——”
“我不怪你,況且你也沒有傷及到我的要害,從這一點上來說,你暫時逃過了他們的法眼。”沒錯,當時老葉左有吳忠元,右有賀欽,自己雖然身處“懸崖之上”無路可退,但他急中生智,只是開槍打中了老黃的腹部,並沒有擊中要害。因此,在老葉看來,老黃撿來了一條命。
“你擅自來這裡,如果被巡邏的日本兵發現了,你的身份可就都暴露了!咳咳——這樣我們建立在這裡的交通站就都廢了!”
“我明白,戴老板交給我的任務,我不可能不完成,這一點你大可放心。只是這些日子讓你受委屈了......”
“我沒事,這只是那個賀欽——我覺得——”,老黃正說著,隨之而來的聲音便打斷了他——“你不用說了,
賀欽和吳忠元這兩個王八蛋,早晚有一天,我要他們好看。這兩個人的手上沾滿了咱們自己人的鮮血,卻在自己的土地上大言不慚的拍著日本人的馬屁,明目張膽的充當小日本的走狗,真他娘的不是東西!” “不是,老葉,我覺得那個姓賀的好像有點奇怪——”
“行了行了,我先把你送出城,治你的傷是現在最要緊的事兒,那個賀欽我會找他算帳的!”
這時,一束強有力的光照了過來!
“什麽人!?”
“糟了,你被發現了!”老黃看到了不遠處巡邏的日本兵。
“老黃,快,到我身上,我背你走!”說著,老葉把老黃的胳膊架到自己的肩膀上。
“前面的,別動!”又一聲生硬的中國話傳來。
此時的老黃,意識到時間已經來不及,再拖下去兩個人都沒法逃走!說時遲, 那時快!老黃搶過了老葉腰間的手槍,熟練的掛了檔,下一秒便朝著日本人射擊!
“老黃,你在幹什麽?”老葉原本想搶過老黃手裡的槍強行背上他逃離,可誰知,下一秒,子彈的火花便在葉秋明腳下燃燒了起來。
只見老黃開槍打著老葉腳下的土地,衝著他吼道:“小日本,你個王八蛋,我呸!”罵完後,又轉身對著日本兵連開數槍,一個個日本兵也在老黃的槍口下應聲倒地。
可無奈日本兵數量較多,腳步也隨之加快,立刻就包圍住了老黃。而此時的老葉只能在遠處的草叢裡看著這一幕,這一場景將使他撕心裂肺!
“嘣嘣嘣嘣——嘣嘣”幾聲槍響立刻傳來,葉秋明痛苦地低下了頭,他根本不敢睜開眼睛看這一場景,此時他的心裡,只有對日本人千刀萬剮的恨!他的淚水又一次的滴了下來,只不過這次並沒有滴在戰友的臉頰上,取而代之的則是枯萎的草叢和冰冷的土地。
一聲哭,數滴淚水,所有的悲傷都在眼裡打轉,老黃的離去,在葉秋明心裡,猶如黑夜裡的一顆啟明星劃過天際,永久地消逝在了夜空裡。
從這一刻開始,葉秋明在心裡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與情報處的各路漢奸鬥智鬥勇到底。尤其是賀欽和吳忠元,這兩人已經在他的心裡深深地烙下了傷痛,而這種傷痛是永遠無法彌補的,想要補償,就只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時,誰也沒有注意到,在一旁更遠處的草叢裡,另一個人將所有的這一切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