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二院,馬三狗幾人正在吃早飯。
他們現在消耗也大,整天漫山遍野的繞著村子巡邏,一天兩頓飯跟不上消耗,早就跟著韓楨改成了一日三頓。
來到餐桌前坐下,韓楨拿起一個炊餅問道:“昨日如何?”
猴子答道:“還成,起初有些不習慣,後來好一些了。”
“工人們怎麽樣,可有人鬧事?”
“倒是沒有,他們乾活很用心,只是不熟練,昨日下午有個工人鑿石頭時砸傷了手。”
這是沒法子的事情,那些村民第一次燒石灰窯,難免會出現小問題,等到往後熟練就好了。
“你也瞧見了,管理工人並不難,等熟悉之後,再提拔幾個工人幫忙管理。”
勉勵了幾句後,韓楨轉頭朝著谷菘吩咐道:“你今日莫要巡邏了,去幫我盯著山寨。”
聞言,谷菘趕忙搖頭道:“俺……俺不會修寨子。”
韓楨呵斥道:“有黃木匠在,又不用你修。你只需盯著那些村民,莫要讓他們偷懶。”
給工錢又管飽飯,並不意味著他想當大善人,如此豐厚的待遇,是為了讓村民賣力氣乾活,早些把山寨修好。
這人呐,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大多數時候都是畏威而不畏德。
這幫村民之所以願意聽他的,不是什麽所謂的狗屁人格魅力,而是畏懼他的勇武。
他若是放任不管,信不信這小山寨一個月都修不完?
別把這個時代的農民想的有多淳樸,忙時耕田,閑時打劫的村子在京東路可不少見。
小王村的村民雖沒有那麽誇張,但也絕對不是看上去那麽老實。
他們或許沒有殺官造反的膽子,可耍些小心思總是敢的。
“那好罷。”
谷菘點頭應下。
叮囑完,吃了幾個炊餅後,韓楨便匆匆出了宅子。
谷場上,昨日報名參軍的村民已經等在了那裡。
韓楨環顧一圈,眼中閃過一絲冷色。
昨日報名11人,此刻卻隻來了8個人。
見他面無表情,張和幾人頓時感受到氣氛有些許不對,不由咽了口唾沫,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動一下。
足足等了一刻鍾,見三人還沒來,韓楨吩咐道:“你等先去宅子裡吃飯。”
“是!”
張和幾人應了一聲,邁步走進宅子。
既然他說了一日三頓乾飯,那必然會做到。
沒一會兒,吃飽喝足的八人便回到谷場上,靜靜站在那裡。
一直等到臨近巳時,日頭徹底升高,剩下的三人才陸續趕來。
冷冷地瞥了眼後來的三人,韓楨緩緩開口道:“我昨日如何說的?”
其中一人偷瞄了一眼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答道:“明……明日辰時來此。”
“呵!”
韓楨忽地笑了。
還真是沒膽子殺官造反,卻有膽子耍小聰明。
敢跟他玩文字遊戲。
“先去吃飯罷。”
韓楨大手一揮。
見到這一幕,那三人面色一喜,張和幾人則目光詫異的看著韓楨。
他們本以為這三人會受到懲罰,結果竟如此輕松揭過了。
一時間,神色各異。
二院裡,三人各自捧著一大碗麥飯,蹲坐在地上,一邊吃一邊竊竊私語。
其中一人小聲道:“嚇死俺了,俺還以為會被罰呢。”
“嘿嘿。
” 另一人得意笑道:“罰甚麽?俺們可是按照他說的,辰時來谷場,又沒超過時辰,憑甚罰俺們?”
“王五說的對,總共就咱們這點人參軍,俺們要是一走,誰給他當兵?”
說罷,三人相視一笑。
一連吃了兩大碗麥飯,他們這才放下碗筷。
待到三人重新回到谷場,韓楨問道:“吃飽了嗎?”
“吃飽了!”
三人齊齊答道,心中暗自竊喜。
聞言,韓楨微微一笑:“很好,既然吃飽了,那便開始訓練。所有人圍著谷場,先跑十圈熱熱身。”
谷場並不大,一圈下來也就三百米不到。
十圈就是三千米,既沒有負重,也不是越野,算是正常訓練量。
但此刻,王五三人卻臉色大變。
只因他們剛吃飽了飯!
王五張了張嘴,可剛才遲到的事情,他自知心中理虧,於是只能把話吞進肚中。
跑就跑罷,大不了跑慢些。
然而下一刻,卻見韓楨繼續說道:“要求兩刻鍾內跑完,誰若是跑不完,就莫要怪我了!”
聽出他語氣中的森森寒意,眾人心頭一驚。
心驚之余,張和幾人暗自慶幸。
幸好來得早,否則就慘了。
雖然他們也吃飽了飯,可距離現在已過去快一個時辰了,早就消化的七七八八。
王五他們三個可就慘嘍!
想到這裡,張和幸災樂禍的瞥了眼三人。
“現在開始罷。”
眾人在韓楨的指揮下排成一隊,繞著谷場開始小跑。
三千米,一個正常成年男性,哪怕不經常運動,也能在20分鍾內跑完。
韓楨給他們的時間已經很寬裕了,足足兩刻鍾,將近29分鍾。
頭兩圈還好,到了第三圈的時候,那三個人隻覺得腹中傳來一陣陣刺痛,並且刺痛愈來愈強烈。
第五圈,他們臉色已然變得煞白,面色痛苦。
“哇!”
忽然,王五實在忍不住了,趴在地上不住的嘔吐。
剛吃進肚子的麥飯,隨著一陣陣抽搐,全部吐了出來。
見到這一幕,一群人紛紛頓住腳步。
“繼續跑,不準停!”
這時,一聲大喝在眾人耳邊炸響。
眾人被嚇了一跳,趕忙邁動雙腿,繼續繞著谷場跑。
沒跑多久,又有一人撐不住,弓著腰一陣嘔吐。
王五此刻隻覺得自己似是要把內髒都給吐出來,喉嚨火燒似得,淚水不受控制的糊住了眼睛。
恍惚間,一道高大的身影踏步來到他的身前。
韓楨語氣冰冷道:“吐完了繼續跑!”
王五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淚,一屁股坐在地上,擺手道:“俺……俺不幹了。”
這句話立刻引得另外兩人讚同,紛紛開口。
“俺也不幹了,這哪是當兵,這是要命啊。”
“俺把錢還給你。”
不幹了?
韓楨冷笑一聲:“拿了錢,吃了飯,如今又說不幹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看來這段日子,是我太溫和了,讓你等覺得好欺負。”
話音剛落,一道寒光閃光。
唰!
樸刀從王五頭頂斬過,揚起一捧碎發。
握著樸刀,在他臉上重重拍了拍幾下,韓楨一字一句道:“繼續跑,誰若敢走出谷場一步,定斬不饒!”
刀身拍在臉上,火辣辣的疼。
但王五卻一句話不敢說,心頭徹底被恐懼淹沒。
方才那一刀若是往下移一分,斬下的就不是頭髮,而是他的頭蓋骨了。
“莫……莫殺俺,俺這就跑。”
在死亡的威脅下,王五體內爆發出一股力量,一骨碌就從地上爬起來,拔腿就跑。
速度之快,眨眼間便追上了張和等人。
其他兩人見狀,連吐都不敢吐了,強行壓下胃中翻湧,悶頭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