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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飛好高呀。”
“又來了又來了!”
“阿爹阿爹,煙火好漂亮,比京城的都好看。”
街道上,兩名夫婦帶著一對兒女,頓足觀看煙火表演。
每一枚煙花升空,都引得小女娃和男孩的歡呼雀躍。
他們正是趙桓一家。
自打從京師逃出來後,趙桓一路往東,直奔山東應天府而去。
雖然沒有憑由和戶籍,但如今這兵荒馬亂的世道,如他這般的人,實在太多了。
趙桓謊稱自己姓宋,是鄭州的富商,金人攻城,家裡遭了災,隻來得及攜帶一些浮財逃出來,打算來山東定居。
結果,竟成功騙過了應天府的官府。
官府的戶曹,重新為其辦了戶籍和憑由。
這也不怪山東的官員辦事不認真,實在是沒法核實,鄭州據此足有五六百裡之遙,一來一回都得多少天了,況且如他這般的富商不在少數,若真要一個個核實,那縣衙還辦不辦事了?
剛剛接手應天府,一大堆事情要忙,哪有時間浪費在這上面。
富商,來山東定居,加上言行舉止儒雅,氣質俱佳,這一整套下來,官吏們基本上不會懷疑。
最關鍵的一點,在於韓楨根本不在意他。
若真要抓捕,趙桓連東京城都出不了。
原本趙桓是打算定局登州或密州,但轉念一想,既然打算玩燈下黑,那就貫徹到底,於是選了青州益都。
連他都覺得不可思議,韓楨又怎能想得到?
抱著這個念頭,趙桓一家在益都定居,用帶來的金銀買了一套二進的宅子,又開了一間書坊,過上了夢寐以求的生活。
趙桓低聲呵斥道:“諶兒,莫要再提京師了!”
“我曉得了。”
趙諶乖巧的點點頭。
經過一系列變故,年僅八歲的趙諶懂事了不少。
朱璉一眨不眨地看著夜空中的煙花,美目中滿是驚豔:“夫君呀,諶兒說的沒錯,這煙火旁處還真沒有哩。”
趙桓點頭附和:“雖不如京……繁華,但也有獨到之處。”
九十九發煙花結束後,趙桓寵溺的揉了揉兩個孩子的腦袋,笑道:“諶兒不是想吃卓樓的燉肉麽,走,爹爹帶你去吃。”
“阿爹最好了。”
趙諶露出開心的笑臉。
一家人有說有笑朝卓樓走去,臨近門時,正巧遇上出門的李清照和林晚晴。
雙方對視一眼,李清照嘴角含笑的點了點頭。
待出了門,林晚晴好奇道:“姐姐認得他們?”
李清照解釋道:“西街新開了一間書坊,我曾去買過兩本書,方才那位大官人,便是書坊的主家,一手字寫的意趣十足,隱隱有禪意。”
李清照雖在京師住過,但顯然不認識趙桓。
畢竟她在京師那會兒,趙桓才七八歲,還是個毛頭小子。
“哦。”
林晚晴應了一聲,便不再關注,而是問道:“姐姐可定好出發的日子了?”
李清照打趣一句:“你就這麽急?”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林晚晴俏臉一紅,慌忙解釋道:“我……我有些日子沒見著悠悠了,心裡念的慌。”
“你呀,唉!”
李清照本想勸一勸,讓她莫要陷進去,但一想到自己糟糕的感情生活,頓覺沒有資格,於是改口道:“定在十日後罷,你好好準備一番。”
“好。”
林晚晴點頭應道。
約定好時間後,李清照又拉著林晚晴去賭坊頑了幾把。
也不知是李清照運氣爆棚,還是賭坊的掌櫃認出她們,故意放水,幾把賭下來,兩人竟贏了七八貫錢。
兩人見好就收,喜笑顏開的出了賭場,各自回家。
回到府邸,老管家便迎上來:“少夫人回來啦。”
“嗯。”
林晚晴笑著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正當她準備回小院時,卻聽老管家說道:“阿郎似是有事要與少夫人說,讓少夫人回來後,去書房一見。”
有事?
林晚晴心中好奇,說道:“我這就去。”
書房門敞開,麻彥民看著燭光出神。
咚咚~
清脆的敲門聲響起。
麻彥民回過神,見林晚晴站在門外,擠出一抹笑容:“晚晴來啦,快且坐。”
林晚晴坐下後,好奇道:“翁翁喚兒媳何事?”
“陛下登基建國,你二叔、四叔他們也開始不安分了。”
麻彥民歎了口氣,將今夜之事簡略的說了一遍。
林晚晴面露疑惑:“翁翁的意思是?”
麻彥民正色道:“今夜我雖警告了他們一番,但難保不會再起心思,你這幾日給悠悠去信一封,叮囑她莫要摻合朝堂上的事兒,若靈惟尋她求官,切莫答應。老夫怕悠悠這丫頭心軟,架不住靈惟軟磨硬泡。”
他為麻家,可謂是操碎心了。
但幾個族弟卻一點都不省心,眼見允迪身居高位,一門心思想把自己的子嗣往朝堂裡塞。
可當今陛下是甚麽人?
能以一介白身開國稱帝,當得起雄主之稱,豈會容許外戚做大?
麻家想長久,應當要低調。
有悠悠在宮中,陛下念著雪中送炭的情誼總會關照一些,可若是不識抬舉,難保不會重現真宗時的慘劇。
林晚晴沉吟道:“兒媳正巧也有事兒與翁翁說,李家姐姐過幾日打算去京師,我也有些想悠悠了,準備與她一起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聞言,麻彥民笑著讚同道:“你親自去一趟也好。”
林晚晴起身道:“時辰不早了,兒媳先行告退。”
一路回到小院,洗漱過後,林晚晴躺在床榻上。
一想到即將要去京師,心中就沒來由激動。
翻來覆去好久,她才沉沉睡去。
……
……
幾日顛簸。
在八月二十這一天,馬擴終於趕到了東京城。
在館驛歇息了一夜,第二日便被帶到皇城,覲見韓楨。
“拜見齊國陛下。”
站在垂拱殿內,馬擴躬身參拜。
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韓楨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與自己想象的不同,馬擴身形消瘦,書生氣很濃。
這樣一個人,能受到金國貴族的喜愛,當真是一件奇事。
“不必多禮。”
韓楨微微一笑,關心道:“聽聞你在獄中吃了不少苦,朕安排了禦醫,稍後為伱診斷調理一番。”
這番做派,讓馬擴心頭感動,再度躬身道:“多謝陛下關心,微臣身子無恙。”
加上前陣子韓楨一直派人在找他,隻覺恰逢明主。
韓楨神色真摯道:“朕聽過你的事跡,有膽識有才能,亦有遠大的抱負。若非未逢明主,定然又是下一個傅介子、班超。”
馬擴連忙擺手,自謙道:“陛下過譽了,微臣豈敢與先賢相提並論。”
韓楨說道:“你不必自謙,外交拚的乃是國力,國強則外交強。傅介子孤身一人斬樓蘭,班超三十六人定西域,只因他們身後站著大漢。趙宋孱弱,皇帝昏庸,兵將糜爛,你能做到這一步已是殊為不易。”
當陳湯吼出那一句‘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之時,西域諸國無不顫栗。
這,才是傅介子、班超等人的底氣所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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