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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讀書郎》第44章 4理之論
  第302章 四理之論
  人生何為最苦?
  世人的答案,或許各有不同。對北靜王水溶而言,大概就是其父過世後的時日。

  權力是個好奴隸,卻是個壞主人。當幸運兒被它照拂時,那份美妙的感覺好像擁有整個天下。一旦它選擇抽身離去,原先飄渺的滿足感又會化成百倍、千倍的痛苦襲來。

  李贄當年能順利登基,自然是受到朝中大多數勳貴的支持,以及文臣的默許。陳恆沒有親歷過當年的事情,林如海對其又是諱莫如深,所以他並不能體會水溶的感受。

  可水溶自己卻清楚記得,當年李贄以王子騰為使,趁夜色悄悄走進王府的情景。他是老王爺的老來子,從出生開始就被含在嘴裡。老北靜王更是得空,就把水溶抱在懷中逗弄。

  當時談話的兩人,都每去注意一個昏睡的孩子。卻不知道他們的談話聲,早把睡夢中的小王爺驚醒。親眼見證過王子騰跟父親的商討,水溶更無法理解李贄過河拆橋的行為。

  世人隻知老北靜王是病死,可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當年替老北靜王看病的人———正是王子騰找來的太醫。個中詳情,水溶已經無法追溯。他只知道父親死後,出來接任京營節度使的人,是王子騰。

  一方權貴興起,往往意味著一方人的退出。權力的滋味很美妙,可它又是如此吝嗇,吝嗇到只有幾個人可以得到垂青。

  水溶經歷過北靜王府最輝煌的時候,也見證了王家的迅速崛起。人的成長,總是少不了陰謀論的出現。偶爾有些閑人會出現在水溶旁邊,說著老王爺是被奸人害死。

  是啊,他爹病死的時候,還沒到六十歲。是個人都會想到其中的隱情,這份猜想伴著權力褪去後的痛苦,都深深藏在水溶的心中。

  王子騰的性格,其實並不親善。或者說每一個大權在握的人,都很難做到這一點。他時常無意識的言行指示,都深深刺痛著水溶。直到海司事之後,一幫勳貴求到他這,水溶才想起當年爹爹還在世時,家中門庭若市的盛況。

  那時候的王子騰,好像只是個六、七品的郎將吧?
  水溶下意識挑挑眉,將目光看向身側發蒙的陳恆。這是個有能力的聰明人,聰明人的心思總會多些。想到對方在不停揣測自己的心思,水溶不禁發出笑聲:“持行不必多想,今夜只有你我,只是一場閑談。”

  “我說過,我很欣賞你。”水溶再一次強調著。

  陳恆不知作何回答,隻好道:“謝過王爺。”

  能容納數萬人的軍營很大,大到兩人走上許久,才剛剛走出一小段路。繞過幾處帳篷,眼前的景色悄然發生轉換。星星點點的燈火立在夜色中,遠處是朦朧可見的烏獴山。

  山脈連綿起伏,向兩側的盡頭無限延伸。即將擺脫牢籠的水溶,肆意眺望著風景。許久,才把注意力放在身側的客人上。

  水溶興致一來,對著陳恆繼續開起玩笑:“你怕是不知,私底下有許多勳貴都深恨著伱。”

  這倒是稀奇了,陳恆覺得自己並沒有得罪過他們,隻好攤手搖頭道:“確實不知。”他想了想,又探聲問,“是因為薛蟠?”

  水溶好像聽到一個笑話,發出幾聲嘲弄的笑聲。片刻後,這位俊秀的王爺才負著雙手,意味深長道:“陛下得了你的助力,對我們這些人越發難以忍耐。”

  真是冤枉人了,陳恆下意識撓撓頭。他自己上京後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緩和朝中的黨爭。大家都是一個大鍋裡吃飯,真鬧翻天,誰都沒有飯吃。更會把激烈的私鬥,逐漸影響天下百姓的民生。

  注意到陳恆的些許困惑,水溶發出深有體會的感想,“持行,你覺得一個大權在握的人,終於得了擺脫掣肘的能力,他會如何做?”

  水溶這般一說,陳恆立馬懂了。可他又忍不住問道:“王爺這般說,莫非也有類似的經歷?”

  這話問的有些尖銳,陳恆其實是想打探水溶跟王子騰的關系。起碼在他們這些外人來看,王子騰作為如今勳貴的話事人,是足以成為水溶的後盾和庇護傘。

  水溶並沒有回答陳恆的問題,他只是頗為友好的問起閑事:“閑暇看書時,常常看到先賢說到天下大同一詞。持行的學識深厚,冠絕時輩。你說這天下大同,到底是什麽樣的天下?”

  陳恆聞言露出深思,他弄不清楚水溶探究此事的深意。只是對方可以回避自己的問題,他自己卻不好假裝聽不到。心中稍作思量,陳恆答道:“王爺繆讚了,下官學識尚淺,先賢之願景深遠,後輩只能望其項背,作些照本宣科之言。”

  自謙一番,陳恆微微咳嗽過後,才沉聲答道:“所謂天下大同,應是人人為公。”

  “何為公?”水溶馬上追問道。

  “公即是百姓。”陳恆的反應亦是迅捷,當即答道。

  “那何為天下大同?”水溶又問。

  看上去相同的問題,陳恆知道對方是在追問著什麽。他亦是作答道:“人人互助有愛,家家安居樂業,沒有差異,沒有戰爭即是天下大同。”

  這些都是寫在禮記上的句子,陳恆雖用了白話,意思卻偏離不了多少。水溶笑著點頭之余,又問道:“持行歷任地方也有段時間,你覺得天下大同能做到嗎?”

  “能。”陳恆斬釘截鐵道,這亦是每一個有良知的讀書人的畢生願景。

  “為何?”

  “因為聖賢的學說,就放在那裡。”

  水溶也懂了陳恆的意思。他問的是如何做到天下大同,陳恆用人人學習聖賢之學作答。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水溶不禁唏噓一聲,“讀書真能發人深省,明智向善嗎?”水溶頗為嘲弄的搖起頭,“連釋家都要假借輪回之說,勸人向善。讀書,不過是讓好人更好,壞人更壞罷了。”

  沒想到年紀輕輕的北靜王,竟然還是個小憤青。陳恆不知水溶經歷過什麽,可水溶也不知自己經歷過什麽。他亦是自信十足道:“正是如此,才更要讀書。”

  “為何?”

  “只有讀過書,才能分辨真正的好壞。只有人人的眼界開闊,才能形成天下大同的共識。”興許是被水溶勾起談話欲,陳恆忍不住打開話茬道:“天下當有四理,為倫理,學理,法理,治理。”

  經歷過揚州、沈州、松江的鍛煉,陳恆的見識加上過往的積累,正在他的心中生根發芽。“人與人之間,當先有倫理。奉養老人,養育孩童,善待鄰裡,都是此理。”

  “但光有倫理不夠,要做到推己度人,懂得‘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非刻苦讀書不可明也。”

  水溶聽了半響, 終於意外道:“沒想到持行還是理學的門人。”

  陳恆聞言卻搖起頭,‘存天理、滅人欲’說起來容易,可真要做起來,很容易教出形而上學的門生弟子。也極其容易陷入道德高地的爭奪,以及審判。

  “程朱二賢對於‘倫理即是天理’的看法,我這個後進晚輩亦是認同。可對‘滅人欲’之說,私以為其意,已經離道甚遠。”陳恆始終堅持著自己的看法,“人有七情六欲才為人,要教會世人分辨何為好、何為壞。一竿子打翻整艘船,只會讓船上的人墜入汪洋,掙扎徒勞。”

  “所以這就是你在松江廣設學堂的原因?”水溶似乎對陳恆的動向十分了解,又問道,“那為何要設女堂學呢?”

  因為要解放生產力啊,陳恆露出莫名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的膽大妄為,有讚善之人,自然會有爭議。

  他無意去探討程朱理學的形成背景,從唐末開始的奢靡之分,戰火紛飛的生存環境,以及兩宋之交過度繁榮的商貿,或許需要程朱理學的出現。

  只是世界發展到現在,這套廣為傳播的學說已經過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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