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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長生仙》第40章 劉大人茶攤遇河神
  王捕快策馬遠去。

  寧郃看到王捕快灑脫的模樣,倒是把準備給他的靜心茶散掉了。

  再拿起遊記。

  想了想,寧郃把今日之事寫進了這本遊記的空白處。

  用的是王捕快編的故事。

  正寫著的時候,一陣寒風吹過,天空中滴落雨星,茶棚被雨滴打的‘噗噗’作響。

  “道長雅興!”

  伴隨著笑聲傳來。

  河神從高空中落下,手裡還拿著一個儲物袋子,“今年最後一場雨,往後就是雪了,道長若是不忙的話,來一盤棋?”

  寧郃看到好友來至,也把書本推到桌角,虛引道:“請。”

  河神拱手還禮,也坐在了寧郃對面,從儲物內取出一盤子,又把棋盒擺上。

  隨著落子,一人一神也一邊下棋,一邊閑聊起來。

  ‘劈啪’雨滴漸漸落大,伴隨著落子聲。

  不多時城隍也來至,坐在兩人側方,接起河神的話頭,聊起了山野見聞的趣事。

  偶爾無事時,他們也常找寧郃下棋。

  而隨著時間過去。

  半個時辰後,河神和城隍就相繼離開了。

  寧郃則是拿過桌角的書本,繼續補寫。

  這般大半個月過去。

  十二月初,年關前的熱鬧氣氛不知不覺中就來到了。

  寧郃偶爾看到來往的行客皆是喜氣洋洋。

  行商也是從各縣出發,提前向著梁城方向趕去。

  生意會比之前好上那麽一點,偶爾半個時辰就能見一兩位客人,或是大隊行商。

  但比起年前十日的回縣潮浪,還有年後一月的串親戚送禮,這多幾錢進帳的事情就不值得提了。

  且也在大隊行商的送貨進城中。

  此刻最忙的卻是管理行商的護衛。

  他早早就策馬在梁城四處行走,檢查著這些大行商,看看他們的貨物是否和單子上的一致。

  書生也是跟著跑了一路,身子骨都快被顛簸的馬背震散了。

  直到中午。

  護衛才活動一下發硬的肩膀,挺著發福的肚子,帶著書生來到了城西最近的分鋪米行。

  吃上幾口熱飯。

  書生是一坐下來,就癱著不想動了。

  護衛倒是好一些。

  說到底他曾經是天天跑商的人,雖然一年多沒怎麽動彈,且發福了,但常年乾活的底子還是沒去幹淨的。

  可這累還是累,又是天不亮的早起,昨夜還是喝到五成醉。

  不由得,他帶著同樣累的書生,去往了米鋪後院的倉庫裡,拿著個小鋪子墊一下,準備將就著睡上一小會。

  只是剛等他躺下,睡意剛來,外面的夥計又著急忙慌的跑進後院倉庫,說是劉大人來了!

  聽到這話。

  護衛什麽睡意都沒了,就趕忙起身,想要前迎。

  “張掌櫃。”倉庫門口傳來笑聲。

  劉大人正在店鋪掌櫃的賠笑下走到倉庫門前,旁邊還跟著良文吏與一名將士。

  將士來到這裡,就守在了門口,又虛攔一下米鋪店家,讓他也留在了門口。

  良文吏則是跟在劉大人的身後走進。

  “聽說張掌櫃在這裡。”劉大人進來後,左右打量了一圈,“我正好路過,就來進來看看。”

  “見過大人!”護衛行禮,本想邀請大人落座,但倉庫裡都是米袋子。

  唯一能坐的地方,還是身後的兩個簡易鋪子。

  劉大人倒是擺擺手,

又望向護衛,一歎道:“午後只能睡在這裡,是苦了張掌櫃了。”  “大人這是哪裡的話?”護衛連忙拱手道:“若不是大人提攜,小人連著苦的機會都沒有。”

  ‘謔..’良文吏看到張掌櫃多日不見,倒是懂得了變通與奉承,不由投去一些讚賞的目光。

  “不提這些。”劉大人亦是心裡舒服,“城外的行商我見了,備的都是年前的貨,先不提,我也不過問。”

  劉大人言道此處,話語鄭重道:“但今日我想問問,過年時的年貨都有哪些?備了多少?行商會裡的行費還有幾家未交?”

  “回大人!如今所有商隊都按時提前了行費,且貨物單子也備好,正準備過兩日交於大人,讓大人定奪。”

  護衛說著,就看向了旁邊的書生,“等大人落印後,我就準備讓諸位掌櫃按照單子上的備。”

  書生看到護衛目光,也是立馬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小薄本。

  護衛接過,雙手遞給劉大人道:“請大人過目。”

  “嗯。”劉大人接過單子,略微看了看。

  上面皆是今年的年貨,以及一些米面、魚肉,布匹、木柴等日常所需的物件。

  有的地方還做了三兩次的塗改。

  應該是護衛把眾多大行商叫來,相互之間又探討了一下,做出了整改分配。

  這樣可以盡量的避免貨物重樣、稀缺,繼而價格或高、或賠在手裡。

  而這些數量,都是劉大人十幾年來估算出來的所需。

  護衛只是按照這數量,為眾行商做出了大體的利益分配。

  到時,如若哪位行商賣不完,且量不多的話,年前時的最後兩天,官府就會按照正常價格,統一收走,當成年貨發給城裡與縣裡的官員。

  但要是哪位大商進城時多帶,或者雇傭散商偷偷帶貨進城,等查出來的話,那麽官府不僅不會為他們兜底,並且還會將此人驅除出行商會。

  這就是劉大人所想的‘行商會之法’,更是作為一城金曹令擔保的,用官府金庫兜底的。

  行商會的首領,則是護衛張殷。

  這雖然不合法規,但卻為劉大人迎來了梁城各縣眾多豪門大商的擁護愛戴。

  且減少了年前的一些大商械鬥,減少了一些人命案子,又盡量保證了物價的均衡。

  梁城的知府大人雖然知道這件事情不太合規,可也是默許了劉大人放手去做。

  劉大人也是很小心的隻敢雇附近幾縣熟人,知底的人,其余的不敢籠絡。

  不然攤子太大的話,不知底的話,難免會出問題。

  而劉大人看完小冊子後,大約估摸了一下,又把冊子遞給了良文吏。

  良文吏是笑呵呵的向米鋪店家要來一支筆,幾張紙。

  等上片刻,店家親自小跑送來,他身後還跟著幾名夥計,帶著桌椅板凳。

  護衛看到店家如此有眼色,倒是也如良文吏那般,對店家讚賞的輕微點頭。

  良文吏則是鄭重的開始演算。

  他的記憶很好,也或許是長久接觸十幾年來的各項行商進程。

  依照腦海中的記憶,不多時他就算出了單子上的出入和前幾年差不多。

  等算好,他向著劉大人匯報道:“若是按照這單子,也隻算往年大行商的單子進項,不算散商,那麽魚比去年多了七十斤,麥芽糖少了十五斤,臘肉不差,野豬肉多了四百斤..”

  良文吏說著,每隨著他報出相差的數據。

  護衛就提心吊膽上半分,又下意識看了看書生。

  他記得書生說過,隨著十一年前的戰亂結束後,百姓的生活越來越好,每年年貨的都會多賣上一些,所以可以適當的不和那些行商計較一分半得的利。

  總體來說,就是可以多進一些,但這個多,也是有規劃的量。

  書生看到護衛望來,卻是毫不擔心,只聽最後的結語。

  也待念完。

  良文吏是在護衛略感緊張的目光中笑道:“比之去年,多了四千五十兩的年貨,但按每年都多上三四千兩,倒可以不計這些。”

  ‘呼..’護衛暗中長呼了一大口氣。

  劉大人也向著護衛點點頭後,就帶著良文吏走了。

  護衛卻是帶著書生一路把劉大人送到了店外,又伴隨著附近各家掌櫃‘見過大人’的問好聲中,目送劉大人策馬離去。

  但走在路上的劉大人,卻沒有回府,而是把冊子交給了旁邊隨行的將士,讓他回去落印。

  良文吏也沒有多問,就單獨跟著大人策馬來到了城外。

  等來到稍微遠一點的官道上。

  劉大人是看了看北邊的歷城。

  如今有人幫自己分擔行商事務,且經過一年多的整理,金曹穩定,又有信任的金曹主帳作為副手打理,所以他就想提前歇個年假,去歷城拜訪一下他的老師。

  他老師是上任的金曹令。

  前一年前退下來後,就在山清水秀的歷山城養老,每日練練字法,偶爾還去慶縣品嘗小吃,無事時還去河邊垂釣。

  劉大人每當想起這些,就覺得老師的生活實在是讓人羨慕。

  再想起彥大人那和藹又不失威嚴的長輩面容。

  劉大人就露出思念之色。

  又看看還不知清的良文吏。

  劉大人覺得此行是去看家人,是去看長輩。

  同行之人不許太多,只需要自己最值得信任的心腹就好。

  他想到這裡,就向良文吏道:“此行是去看彥大人。”

  ‘老金曹?’良文吏略一琢磨,卻探尋問道:“大人,這一來一回,再在彥大人那裡住上幾日,少說要一兩月。”

  他說著,先是暗中打量大人的臉色,當看到一切如常,才小心的拱拱手道:“在咱們梁城這邊,誰先看著?”

  他說到這裡,覺得大人要是能把他留下來,讓他代為掌管。

  那可是太妙了!

  他也想體驗體驗執掌金曹的感覺,體驗體驗劉大人的威風!

  劉大人看到良文吏詢問此事,倒沒有猜到自己這位心腹的心思,反而是少有的打趣道:“怎麽?不願和我同往?”

  “承蒙大人看重!”良文吏聽到大人沒有留自己的意思,雖然心裡失落,但面相上是大喜過望道:“下官這就去準備行程中所需的馬匹,再準備文書,派人傳信驛館!讓路上的驛館備房!”

  “文書就不用準備了。”劉大人搖搖頭,“走到哪裡就在哪裡落腳。”

  劉大人說著,又先指了指南邊周縣的方向,“這次離去太久,走,先去茶攤先生那裡喝杯茶,這兩月什麽都不想了,不談正事,隻說路程。”

  話落。

  劉大人策馬先走,隻感覺離開梁城那金曹位後心裡暢快無比。

  就這樣,輕裝上路的快馬加鞭下,一個多時辰就來到了茶攤外。

  只是此刻不同於往常的那般茶客稀少。

  正有一支大商隊剛品完茶,向著攤外離去。

  劉大人遠遠一瞧,車隊頭領有些面熟,繼而也別過頭,不想讓這位大掌櫃認出自己,怕亂哄哄的行禮聲打擾到那位喜歡靜靜看書的先生。

  良文吏也有樣學樣,低著頭撥著韁繩。

  等車隊離開。

  劉大人才靠近時下馬,進入了茶攤裡面。

  可是這一瞧,他卻發現那位先生少有的沒有看書,反而先生對面還坐著一位身穿魚鱗甲的壯漢。

  河神看到劉大人進來,也是下意識打量一下後,就繼續在隔音術法中繼續和道長閑聊,沒在意劉大人。

  因為河神就算是現身在世,一般人看到,也是只會把他當成尋常將士。

  但還有一種情況。

  若是來人是這位神官的香火信徒,那麽在遇到自己所祈禱的神官時,且自身還有一些善德在身時,那麽可能會看到神官的模糊樣子。

  畢竟神官所修的香火中,是有這位信者的善念香火,所以可以因法得見一縷神貌。

  這也是許多傳說中,有善信者說見到山神城隍顯靈、或是看到河神在天上施法落雨的傳聞由來。

  以至於此。

  河神雖然沒有在意劉大人。

  但劉大人看著這位茶客,卻是越看越覺得熟悉,總像是在哪裡見過。

  再隨著良文吏自覺的把茶水端來。

  他品上一口茶時,興許是心靜的緣故,他片刻回想中,想到了府邸,想到了書房,最後想到了河神神像後心裡一驚,知道這熟悉的感覺是從哪裡來了!

  這茶客的樣貌和神像有七分相似!

  且在隨後品茶時。

  劉大人抱有這般遇神的驚異心思中,有意的去觀望之下,還發現一個奇怪的地方。

  那就是茶攤先生分明是在和這位像是河神的茶客閑聊,但他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一開始他還沒有注意,甚至是都沒有注意這個奇怪的事。

  但如今有意去觀察,且猜出河神身份時,卻能發現這種離奇之景。

  同時,他又朝著旁邊的良文吏望去,卻看到他沒有絲毫察覺,依舊在細細的品茶。

  如此神異的一幕,讓劉大人對於茶客是河神的想法越來越重。

  且也在劉大人心不在焉的猜疑時。

  隔音術法內。

  正在和寧郃閑聊的河神,是失笑的向寧郃道:“道長,小神被那位茶客察覺了,那位茶客是小神的香火信者。”

  他說著,也看不出劉大人的氣運,但怕劉大人忽然行禮,打擾到道長,於是手指一點虛空,加深了術法,也驅散了劉大人的雜亂心思。

  在道長的茶攤中,心靜就好了。

  拜神就不必了。

  寧郃看到河神施法後,則是拿起茶壺,在河神的道謝中為他續茶,並意有所指道:“這位倒不是尋常茶客,而是有入朝官運在身。

  且這位茶客亦是梁城人士,更是道友的善信者。

  若是道友想如江神那般借國運之法修煉,將來倒是可以找個契機,和這位大人結個善緣。”

  “小神謹記。”河神雖然看不到劉大人的官運,也不知曉道長何時精通了國運之法,但卻非常相信道長。

  而劉大人被驅散雜亂之後,果真心裡一靜,也沒有多余想法。

  這般喝完茶。

  他只是朝河神和寧郃拱拱手,就起身到了攤外上馬。

  良文吏留下茶錢後,也趕忙跟了上去。

  只是等行了兩裡路。

  興許是河神動了心思,收了術法。

  繼而劉大人卻越想越不對勁。

  他記得剛才正在想河神的事,怎麽突然就不想了?

  這本身就是一件怪事。

  他想到這裡時猛然回神,又回頭看了看茶攤。

  那位茶客可能真的是河神大人當面,不然怎麽會有這等神異的手段?

  可若是這般。

  那這位先生既然能和河神閑聊,又有這般讓人靜心茶水,此刻想來,或許不是攤子的緣故,而是這位先生本身也不是普通的茶攤先生!

  劉大人思索著,看了看身後側方的良文吏,又瞧了瞧茶攤,想回去,想問、想說,想見禮,但如今心神不正,更怕惹先生與河神不喜。

  最後他看向了歷城的方向,就鼓動韁繩,策馬向著北邊行去。

  他想問問他的老師,興許知識淵博的老師會給他一些解惑,讓他知道如何面對這般神異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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