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領袖用過的?”小六姐嚇得趕緊將杯子蓋放下，這東西摔壞了可不得了。

　“居仁堂用的不是這些。”周至笑道:“當時就送了幾套過去，剩下的贛省瓷器所才留了兩套樣品，還有很多散燒瓷器留在各個瓷廠。”

　“現在能源價格上去了，瓷廠日子不好過，贛省輕工業廳就送了一套瓷器去首都，希望打開銷路。”

　“正好遇到了，我就委托了廖廳長，花了幾萬塊錢，將他們的建國瓷和毛瓷都收了。”

　“這次就先帶了幾件回來當禮物孝敬長輩。”

　“肘子你有心了。”余老爺子呵呵笑道:“這兩件東西我喜歡，非常喜歡。”

　“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余老爺子笑道:“雖然是一個小小的茶杯，然而無論工藝還是釉水、都是邁越前代的創造，代表的卻是我們新國家的新氣象，好得很啦！”

　“我就猜老爺子您會喜歡。”周至看著來回翻看茶杯的余老爺子:“要不要……泡杯茶試試?”

　“誒，等我回去關起門慢慢試。”老爺子趕緊將杯子收好:“這裡亂哄哄的不成。”

　“這東西你四表舅見著肯定也高興！”

　“爸！”小六姐傻眼了:“杯子我跟哥都還沒看呐！”

　“你們看什麽，你們又不懂。”余老爺子趕緊將錦盒都蓋好:“要看改天去我那兒看。”

　說完小聲道:“得躲開噥噥。別讓開心果成了傷心果。”

　“哈哈哈……”周至給余老爺子這說法搞得捧腹大笑。

　繼續喝酒吃肉，過了一會兒朱大章和喬老爺也出來重新加入，話題聊著聊著就聊到了防盜門上。

　聽說許安心要去深市建廠，余三哥就說道:“不知道深市有多好，全都往那兒去扎堆。我認識幾個粵州人，都瘋魔了。”

　“怎的?”周至問道。

　“炒股啊！收了幾麻袋身份證，去深市買認購證！”

　說起這個就有無數暴富的故事作為談資，的確，兩地股市的誕生，催生除了一批資產數百萬，甚至上千萬的富翁。

　這樣的財富奇跡也誘惑得大家如癡如狂，就連大家遠在蠻州夾川，身邊都出現了不少打聽能不能收身份證的“串串親戚”。

　說起這個小六姐突然想到一件事兒:“肘子，有個事兒姐問問你，你給參謀參謀看能不能做。”

　“什麽事兒啊?”

　“老窖酒廠現在在改製，他們準備募集資金用於增產，”小六姐說道:“我們以前不是開煙酒鋪子的嗎，和老窖酒廠供銷科的人關系不錯，現在天天給他們纏著想讓我們認購，說是叫什麽股票專向資金。”

　“老窖酒廠都要募資了?”周至覺得好奇怪，這單位還能缺錢?

　再一想完全有可能，釀酒需要糧食，糧食今年剛放開，價格漲了不少。

　而且老窖酒廠需要的糧食並不是全產於當地，比如高粱，那得從北方拉過來。

　而現在北方幾個酒廠的崛起，無形中進一步抬高了原料價格。

　這些其實都無所謂，畢竟羊毛最終還是出在羊，也就是消費者的身上。

　關鍵問題還是國家對金融的調控，經濟過熱緊縮銀根是必然現象，而酒類行業對現金流的要求又極高，初遇市場挑戰的老窖酒廠，可能真沒有後世上市公司的豪橫。

　“是的，公開募資不說，還捆綁銷售。”小六姐憤憤不平:“雖然沒有明講，劉老么說現在買特曲，都要搭‘專項券’呢！”

　劉老么是豬大腸的狐朋狗黨，同樣喜歡攝影那位，小六姐轉型之後就將在糖酒市場收益還不錯的鋪子交給了他打理，算是讓劉老么乾點正事兒。

　因此遇到捆綁銷售，劉老么自然就要來跟小六姐吐苦水。

　其實如今捆綁銷售也是常規操作，就好像深市最早發行股票不利，政府將全市職工部分工資折成股票發放的手段差不多。

　好酒都是緊俏商品，不搭配點不好賣的東西怎麽行?

　所以糖酒公司買茅台，除了老媽找二嬢搞到的批條那點點，剩下的買三箱不搭你半車雜酒雜糖，那算是商家跟你關系太鐵。

　“肘子你說，酒廠這不是在搶錢?相當於把商家賣酒的利潤都變成那什麽‘專項券’，然後又給收回去了嘛！”

　“這個什麽‘專項券’，家裡有嗎?”周至很好奇。

　“有，你等著我給你拿。”

　不多一會兒小六姐拿了幾張淺紅色的憑證過來:“喏，這個。”

　“你這個哪兒來的?”朱大章問道。

　“劉老么的唄，我看他可憐，就跟他買過來了。”

　“他可憐?”朱大章愣了:“小鹿你是不是對可憐兩個字有什麽誤會?”

　“還不是你的兄弟！”小六姐一句話就給豬大腸堵了回去:“不是你兄弟我搭理他?！”

　周至倒是偷偷樂，成功之人必有過人之處，小六姐這做派，在朱大章兄弟圈裡的威信，搞不好比朱大章還高。

　票據印的很精細，還有暗紋水印，說明酒廠是認了真的。

　將票據交給小六姐，順便救了豬大腸的尷尬:“其實吧，以股權換取發展資金，和現在火爆的股市時候一個道理，就是將企業未來的發展預期變現為現在的發展機會，持有票據的人，持有的就是企業的未來。”

　“如果企業未來發展可期，就會盈利，如果企業未來垮掉，那麽持有票據的人就會血本無歸。”

　“老窖酒廠是全國排名第三的酒企，一五年就獲得了巴拿馬萬國博覽會金獎，所謂風過蠻州帶酒香，在消費開始升級的今天，老窖酒廠擴大產能佔領市場，肯定是發展藍圖上的重要一筆。 ”

　“因此這次募資可能還真不是酒廠捆綁銷售壓榨經銷商利潤的行為，雖然表現得有些粗暴，但是更有可能是心態迫切的原因。”

　“啥意思啊?”小六姐聽得兩眼冒星星:“你就說到底怎麽做。”

　“小六姐你不是在酒廠有關系嗎?不如好好打聽一下，這次酒廠一共準備募集多少資金，總計多少股份，所得資金將用於什麽，這些都打聽清楚了，才好決定下一步。”

　“不過總體來說，我認為是可以下手的。”周至說道:“一旦上市，那就是幾十倍的盈利。”

　“可要是上不了呢?”小六姐問道。

　“老窖酒廠的地位是全國第三，這叫什麽?這就叫行業龍頭。而作為龍頭企業，將來上市的可能很大。”周至說道:“即便是不上市，那也肯定會有分紅，小六姐你可以打聽一下目前酒廠給職工非流通股的分紅方案，將來這個‘專項券’的分紅，應該會是比照那些非流通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