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計余兩人下來之後,車夫抱拳行禮,“大人,任務已完成,卑職就行告辭了。”
計余點點頭,“辛苦,慢走。”
這位真實身份為影密衛的車夫,抽動手中韁繩,駕駛車輛向前遠去。
站在府邸大門,計余眼藏靜虛,神色沒有太多起伏。
月兒察覺到異樣,出聲詢問道:“這地方是有什麽不對嗎父親?”
計余嗤笑,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屑,“這座府邸就是昔年的呂侯府。”
當年呂侯府被劍氣攪的支離破碎,正是拜他所賜,雖然現在重建,但在他的感知中,基本格局是沒有變化。
月兒微微皺眉,“呂侯府?那這樣說來,這座府邸之前的主人就是呂不韋了。”
計余笑著說道:“沒錯丫頭,就是呂不韋。”
讓來居住在此?嬴政這其中深意,他一時半會也是想不明白。
有一點,雙方都皆盡知,統一天下太平了,好像是的。以後可以高枕無憂了嗎?未必。
這時月兒住手拉住計余袖子,指了指額頭上的牌匾,“父親這匾額上是空白的。”
聽到女兒提醒,計余微微抬起頭,掛在這座府邸大門之上的,正如月兒所說的那樣,是一塊無字匾額。
沒有任何征兆,計余他突然伸出右手,並攏雙指成劍,刹那之間,周圍空氣仿佛震動一下。
一股團凌厲的劍光,璀璨耀眼,自計余手中浮現,劍指隨即一揮,這團劍光便落在了那無字匾額之上。
月兒不明就裡,難道父親這是親自在題字?
等到那劍光逐漸消逝後,她再定眼一瞧,本來空無一字的匾額之上,頓時顯露出四個大字。
“氣衝鬥牛”。
月兒仔細觀察,她神色凝重,下一刻瞬間身體僵硬,幾乎要站不穩。
就在剛才,月兒就好像陷入了幻覺當中,她看到氣衝鬥牛這四個字,在自己面前化作一道璀璨劍光,從匾額上升起,撞碎雲海,劍光氣衝雲霄,直達天幕!
恍惚之際,周圍一切又都恢復了正常,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氣衝鬥牛那四個字,依舊還在牌匾上。
月兒伸手揉了揉眼睛,目光在次盯著那氣衝鬥牛四個字看,感覺剛才絕不是幻覺。
那種汗毛倒豎,天地翻覆的壓力,太真實了!
計余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閨女,如此憨憨的模樣,他笑著說道:“這“氣衝鬥牛”四個字,都蘊含了我本命劍術的一絲神意,剛才丫頭你看見,只是劍意顯化出來的異象,沒有什麽殺傷力,只能震懾人心神。”
月兒恍然大悟。
看來以後每當提及劍術,注定繞不開父親,說到術法,就像是繞不開道家一樣。
不過說實話,就目前父親所展現出的部分實力,哪怕讓他站著不動,挨上自己一道殺手鐧劍法又如何,恐怕都不能令其受傷,然後毫無懸念地被一劍斬殺。
真不是月兒實力不濟,瞧不起她,事實上哪怕是江湖上那些頂尖高手,這個境界在普通人眼裡就是如同陸地神仙一般的人物,就算是在修煉者裡也是山頂峰般的存在。可在計余劍前,也真是如紙糊籮筐一般。
在此之下,那些一流高手境界在江湖上就已經能稱之為高手了
江湖上練武之人如過江之鯉,但是能入其中者寥寥無幾。
不入流才是江湖的真實寫照。
計余站在“氣衝鬥牛”的牌匾下,對月兒輕輕說道:“這座府邸以後就是我們在鹹陽的家了,丫頭不想第一個進去嗎?”
在聽到這個“家”一詞後,月兒並沒有表現出如計余所料想的那樣欣喜,反而神情淡淡。
這讓計余有些不理解,他下意識想要探查自己月兒內心深處的想法。
可念頭剛起,卻又被他打消掉了。
早在墨家機關城時,計余就曾自梏,對自己最親近之人,萬萬不可隨意的探查對方心境。
計余不解事情,在月兒這想法卻十分簡單。
什麽是家?
有這一座府邸就是家了嗎?
對於家這一詞,在她的心中,就是父親母親都在的地方,才配稱之為家,這樣才算是。
除此之外,任何居住之所,對於月兒來說,就只是一個可以休息的地方而已。
包括面前這座府邸,與父親居住客棧比較,本質上沒什麽區別,都是一樣。
無非是地方更大一點,環境更好一點罷了。
這又能如何?
她又不在乎這些外物。
父親在這裡,也只能當做半個家,和母親在一起,三個人其樂融融,合家歡樂,這才是家……
月兒推開厚重大門,神情略顯驚訝,因為入眼便是一大片園林,中間只有一條幽靜小道直通深宅,這種布置極其罕見,反正她從是沒見過這樣的府邸宅院。
腳步跨過門欄,朝裡面走去,計余緊跟其後,在腳步即將跨過去最後一刻,他身形停頓了一下,微微向後側頭,嘴角流露出一絲不屑。
進去之後,計余很隨意的一揮手,兩扇厚重大門隨之緊閉。
黃昏時分,屋外簷下小竹椅上,計余閉目養神,雙手疊放在胸前,在他旁邊,是玲瓏精致的亭台閣,周圍有十分茂盛的古柏,置身此地,靜聽清泉流響之清韻,是一種很舒適的享受。
重建後的呂侯府,哦,不,現在應該是計府,與之前相比,更顯清雅幽靜。
沒辦法,諾大一個府邸,現在只有他們父女二人,一個仆人侍女都沒有,更不用說廚子之類的了。
一切等到明天再說。
帝國首席劍術教師,羅網之主,這些東西根本就不缺。
不過他很好奇,這兩種身份,哪一種更能讓人感到……敬畏?
“敬畏”這個詞語,實在太過巧妙了,關鍵是敬在前,畏在後,更妙,簡直是兩字道盡人心。
先前他預料之事,也沒有出其左右,鹹陽城內果然有不安份之人。
躺在竹椅子上,計余口中喃喃自語,聲音弱不可聞,“不著急,不著急,等過了明天早朝再說,就去拜訪那個中車府令趙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