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先是伸手抹去小姑娘眼中淚光，微笑道:“小月兒可真是個愛哭鬼，快把眼淚擦乾。”

　小姑娘愁眉苦臉，皺著小瓊鼻，“母親，父親什麽時候能過來看我啊?是不是他把我們給忘了，唉，這可怎麽辦?”

　女子抬頭眯眼望向那輪圓月，輕輕說道:“月兒你抬頭看看天上的月亮吧，說不定你父親也在抬頭望月呢，縱然相隔千裡，只要你們目光在上面交匯，此刻也算共團圓。”

　雖然這話是母親說的，粉衣小女孩臉上半信半疑，疑惑的問道:“沒有騙人?”

　女子裝作一副失落的樣子，說道:“怎麽，小月兒連母親的話都不信了?哎呀，真是好傷心，好傷心。”

　小女孩連忙擺手，焦急的說道:“不是的！不是的！”

　輕輕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女子溫柔道:“好了，好了，逗你玩呢。”

　小姑娘撇了撇嘴角，母親什麽的，真討厭……

　看到這一幕，女子忍俊不禁，強忍著笑意道:“再過幾天就是月兒的六歲生日了，說說看，想要什麽?”

　小女孩連猶豫都沒有猶豫，因是早就想好，就等著自己被問一樣。

　“我想要變的和母親一樣厲害！”

　女子面容微笑，不說話，對於自家姑娘，她還是能一語成讖的。

　見自己母親無言，粉衣小姑娘頓時變得緊張起來，小臉肅穆，生怕拒絕。

　其實她一直都有這個想法，只要有一天，能有母親一半的厲害，她就親自去尋找父親，然後當面問他，為什麽這麽多年，從不來看她?

　女子之所以不說話，是因為她正在猶豫。

　在現在修煉的術法神通中，有陰陽家不傳秘法，還有月兒父親所傳授的劍道。

　這兩種武學脈絡，都可以煉氣化神，轉虛為實，皆是能登頂天人合一的大道。

　前者招式禁術眾多，多數都是窺探掌握陰陽變化，用以驅使天地，一招一式，皆是合道陰陽五行，威力巨大且詭異莫測。

　後者則是殺伐第一，走的是一劍破萬法的路子，最關鍵的一點，計余曾憑借此道，駐足過天人境，一旦修煉有所成，同境界當中，身前無人。

　其實敞開心扉來講，女子是不想讓月兒去學劍術的，畢竟練劍太苦太累，就算是她，今日也才算融會貫通，從開始到現在，已有七年的時光，早知道，她曾號稱“陰陽術第一奇女，資質有多高，就不用多說了。

　雖說辛苦艱難，但只要去學，未來十幾年內，想必大道成就都不會低。

　想教月兒陰陽術法，又不想讓自家閨女與陰陽家產生任何乾系，畢竟這丫頭的父親，曾殺得陰陽家五部長老斷層……

　總之，就這樣陷入了猶豫境地。

　如果，計余修為沒有廢該多好，那這些問題就都不是問題，可現實是，他現在只是一個苟延殘喘的普通人。

　沉默了片刻之後，女子決定把這個選擇權交給丫頭，讓小姑娘自己決斷。

　在女孩殷切的眼神中，母親終於開口說道:“這個我恐怕沒有辦法。”

　小女孩瞬間眼神暗淡，神色低落，來回不停扣動小指頭。

　女子啞然失笑，“這就生氣了?還沒說完呢，讓小月兒變的有我一半厲害，這個恐怕誰都做不到，不過，母親我倒是可以給你變強的方法。”

　女孩兒聽到後，猛然抬頭，

眼神頓時大放光芒，“是真的嗎?那母親快給月兒吧。” 女子把小女孩從懷中放下，拍拍她的腦袋，然後沉聲說道:“想要成為更強者，從來不是一蹴而就的，這需要時間的積累，更需要付出艱辛勤奮，在術法神通上，月兒你現在有兩個選擇。”

　小女孩眼睛眨都不帶眨一下，使勁點點頭。

　女子也不再多說別的，“第一種就是我剛才施展的那門劍術，那是你父親修煉的劍道神通，當初也是求他才教給我的，第二種是……”

　還沒等女子把話說完，小女孩就直接開口，堅定的說道:“母親大人，月兒要學劍術！”

　“就這麽快決定了?不再考慮考慮，第二種母親我可還沒有說呢，要不然把話說完，小月兒再決定也不遲。”

　女孩只是用心稍微思索片刻，語氣果斷道:“決定了！”

　女子笑問道:“是不是因為這是你父親修煉的劍法，我的月兒才這麽快就決定的?”

　沒有回答，只有一雙小手在搓動衣角……

　————

　衛莊身體轉動，與之對視，眼中唯有那人，計余，停頓片刻之後，終於聲音低沉道:“沒想到你還活著，多少年了?剛一出現， 就斬了我一名手下，麟兒能被發現，也是因為你的緣故吧。”

　計余神色淡然道:“流沙現在怎麽什麽人都收?烏煙瘴氣，雜七雜八，為你清理一下門戶，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

　衛莊扯了扯嘴角，泛起淡淡的輕蔑譏諷，“藏頭藏尾十幾年不出現，難怪一見面開口，就口氣這麽大。”

　計余輕笑道:“衛莊，十幾年未見，都這麽厲害了嗎?”

　衛莊冷笑問道:“怎麽，打一場?”

　此話一出，他身後面的赤練，臉色頓時緊張了起來，如果是蓋聶一個人也就罷了，可那人也在，一旦二人聯袂，動了殺心，結果絕對是毋庸置疑。

　計余一手負後，一手執劍，微笑道:“故人多年未見，就這麽想，一心求死?”

　衛莊哈哈大笑，“果然，你還是你！行事說話依舊這麽霸道。”

　不過很快，他話鋒一轉，緩緩的說道:“是不是求死，打過一場才知道，只不過沒有想到，多年未見，你竟然連女兒都有了，紫女如果知道，恐怕會由衷的替你高興吧！”

　聽到紫女這兩個字，計余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心就像被人用手狠狠攥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月兒，內心又很快平靜下來。

　很多難以釋懷的事情，今日之心心念念，來日不過付諸一笑。

　終究是緣分已盡而已。

　衛莊看在眼裡，目光憐憫。

　來吧讓我看看，你所謂的緣盡，到底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