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余確認已經穩固好體內山河,趨於平穩狀態,人就已經從榻上下來,面色相較於剛才已經好了很多,但看上去還是有些蒼白不見紅潤。
月兒趕忙過去伸手想要去攙扶。
計余用手撣了撣身上衣袍說道:“不礙事丫頭,父親我可沒這麽嬌氣。”
平淡如水的話語間,流露出一位半步天人境巔峰還有的氣勢。
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對計余來說像是不痛不癢一樣。
畢竟最凶險的事情,畢竟已經過去了。
月兒點點頭,也不再說什麽,不過還是挽起計余手臂。
二人走出房間,來到廊道上,計余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心想還有兩個時辰天就該亮了。
月兒則是環顧四周,是在尋找父親口中的老朋友,到底是誰?又在哪裡?
可周圍除了海水翻湧,站崗守夜的士兵之外,再也沒有其他動靜。
之前那麽大的動靜,這周圍就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嗎?
其實有很大部分原因是這海月小築始建立在海面之上,晚上湧起風浪乃是常有事,在加上夜色暮黑,普通人根本就難以看出天上異象,有人就算有所察覺,也隻當今夜風大浪急而已。
月兒腦子轉的快,稍一考量就大致明白了緣由。
穿過浮橋廊道,父女二人重新踏到陸地上,旁邊站崗士卒恭敬俯首。
在他們這些士兵的眼中,這位新任的帝國首席劍術教師,是除了公子扶蘇之外,地位不下於三公的大人物。
帝國中央集權是三公九卿製,三公權利地位只在皇帝之下,九卿又次之。
三公是指丞相,太尉,禦史大夫。
丞相,最高行政長官,輔佐皇帝處理政務,同時負責對文武百官的管理。
太尉,最高軍政長官,負責管理全國軍事事務,但是平時沒有軍權,戰時聽從皇帝命令,所以軍權實際上是掌握在皇帝手中。
禦史大夫,又可以被稱作右丞相,他掌握所有奏折文章,下達皇帝詔令,更是負責監察百官。
“怎麽沒看見人呢?”
月兒話音剛落,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他身材修長,一襲灰青色勁裝,腰間掛著兩柄長劍,憑空出現在不遠處。
她瞬間就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如芒在背的可怕危險。
這人好凌厲的威勢,竟然完全不弱於蓋聶衛莊!
計余只是稍稍往前半步,這人散發氣勢頃刻間煙消雲散,在無半點異樣。
“怎麽?剛見面就給下馬威,是你玄翦覺得自己又行了,還是我劍不夠鋒利了?”
計余眼睛微眯,語氣不善道。
一語道破此人身份,所謂口中的老朋友,正是十幾年未見的黑白玄翦。
多年未見,相較之從前,玄翦面貌變化倒是不大,只是多了一層歷經風霜的滄桑感,而且觀其身上劍意劍勢,應是有所精進。
看來以玄翦如今的修為境界,就算是蓋聶衛莊,單對單捉對廝殺,各自不留余力,怕是也要做好換命的打算。
在計余看來,真正稱得上攻守兼備的劍修,天下屈指可數,手拿越王八劍的黑白玄翦,則可以穩居第一。
玄翦手掌心按在腰間的兩把劍柄上擵挲,眼神熠熠,剛才那話仿佛沒有聽見一樣,“沒白走一遭,還真讓我賭對了,沒想到竟然真的是你,計余!”
說話間玄翦神色已經是頗為激動。
因為計余曾經幹了一件,自己想做卻又不敢做的事情,替自己了卻仇恨。
如果沒有他的話,以他自己的性情怕是也活不到如今。
這些年來,每每記起這位年紀輕輕的劍客,玄翦就感到十分惋惜,雙方未曾有機會真正問劍一場,也未曾聯袂一起劍斬呂不韋,真是人生最大遺憾之一。
計余對此冷笑道:“沒想到你也還活著。”
玄翦神色略顯有些尷尬,他趕緊轉移話,看向計余身後的姑娘開口說道:“你這徒弟長的,好一個美人胚子……咦,這等境界修為,在這個年紀可著實讓人難以置信啊!”
他運轉一門術法神通,十多歲的年紀,還是一個姑娘,境界就經踏入江湖上一流高手的行列,真是不可思議。
看來這個女孩,天資悟性絕對是妖孽般的存在。
計余這貨什麽時候找了這麽一個漂亮姑娘當做傳人?
難道他就好這一口?
不行,這事回來得問問他。
還沒等計余開口說話,月兒就抱拳行禮,糾正道:“前輩真是說笑了,晚輩計月,這是家父,不是師父。”
玄翦驀然瞪圓眼睛,真是呆如木雞了,滿臉匪夷所思。
他剛才好像聽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www.uukanshu.net
他目光來回上下打量父女二人,你他媽的什麽時候有了這麽大一個孩子?
說好的一起打光棍呢?
從哪裡冒出來這麽漂亮的一個女兒?!
我玄翦本人實名不信。
一定是假父,對,肯定是這樣!
月兒好像看透了玄翦內心想法,聲音有些俏皮道:“是血脈相連的那種哩。”
玄翦直愣愣一時間呐呐無語,計余你這就有點過分了吧……
計余在旁邊站著看戲不說話,他心中是一陣舒爽。
玄翦壓下心湖波瀾,然後不解問道:“你不是對男女情愛一向是敬而遠之的嗎?什麽時候又有了一個女兒?”
計余笑道:“怎麽?我有個女兒,難道還需要向你報備不成?”
玄翦一臉羨慕,計余這家夥真是好命。
如果自己和纖纖的孩子還活著,想來肯定也不止這麽大了。
“看你這樣子,難道也想要一個?以你現在年齡歲數,在娶妻生子其實也不遲。”
“那就算了,免了免了,我這半生凶惡,怕是多半無福消受。”
之後就是兩兩沉默。
唯有海風拂過,如有陣陣嗚咽。
“一起走走?”
玄翦提議道。
“這有何妨?”
三人沿著海岸邊,隨著浪起浪湧,緩慢行走。
玄翦眺望遠方,突然微笑問道:“計余,月兒母親是不是那個紫蘭軒的老板娘?”
月兒沒有說話,只是默默轉頭,望向自己父親。
計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