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一路回白國
白國三百零六年
微風徐徐,吹得路旁的高樹沙沙作響,蟬鳴聲,鳥叫聲,還有郎朗讀書聲。
“嘒彼小星,三五在東。肅肅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
嘒彼小星,維參與昴。肅肅宵征,抱衾與裯。寔命不猶。”
兩個身著褐衣褐褲頭戴黑抹額,一大一小,正是趕路的白久師徒,兩人一邊走,墨翟在一邊讀。
“這首詩是什麽意思?”
“夫子,這首詩的直譯是,小小的星辰,他的光很是朦朧,三個五個在天的東邊閃爍。天還未亮就要出征了,從早到晚都為公事奔波。人與人彼此的命運真是不同。
小小的星辰,他的光很是幽暗,原來那是參和柳。天還未亮就要出征,拋撇香衾與暖裯。這是命不如人,所以不要怨尤。”
“為什麽會有這首詩呢?”
“弟子以為,這是那些底層的庶民對深重的勞役和兵役的深刻反映,因為無法反抗,所以只有寄情於這首詩,來抒發心中的苦悶。特別是最後一句‘寔命不猶’,更是體現了他們的無奈。”
白久看著墨翟能夠理解這麽深刻,十分高興,於是說:“翟啊,你要深深地記住,底層的庶民才是一個國家的基石,傷害庶民就是在挖掘自己的基石,早晚有一天會坍塌的。
雖然他們的人數最多,但是他們又無法反抗,因為他們被分散在各地,被那些貴族嚴格的看押著,從經濟到思想,都被嚴格的把控,所以這條路很是難走啊!”
墨翟看著白久眼神堅定的說:“夫子,你放心,墨翟一定會一直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白久看著墨翟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看向遠處隱隱約約的城牆說:“好了,我們就要到曲阜了,快些走,進城休息休息吧!”
師徒二人加快了腳步。
“久弟,你來了?快進來。”
一個儒生看見白久很是高興。這個儒生是白氏留在曲阜的家族子弟,已經沒有神印了。他們已經在曲阜扎下了腳跟,以詩書傳家。不過還是和太行山中有聯系。
近些年白氏不斷的外放家族子弟,幫助他們在當地安家立命,但是這不代表他們就脫離了白氏的影響,這些家族每代嫡子或是想要學習的家族弟子,都會送往太行山入讀學府,只需要很少的費用。因此這些家族就是白氏伸向天下的觸點。
這個儒生叫管久,已經改氏了,不過和白久是同輩,當初在學府,兩人就是同座關系。
管久看向墨翟,問道:“這是?”
白久笑著介紹道:“這是我收的弟子名叫墨翟。”
管久看著白久笑道:“好啊!你個小久,當初讓你收我兒子你不收,居然暗地裡收下了弟子,怎麽?對我有意見?”
白久解釋道:“看你說的,哪裡敢有意見啊,就憑我們學府雙久的名頭和關系,我還能對你有意見?當初不想收,只是因為我自認為學識不夠,再加上我又是遊俠,居無定所,哪裡敢誤人子弟。你要是敢讓你兒子和我一起遊歷天下,我收了也無妨。”
管久笑道:“哈哈,開玩笑,我要是讓犬子跟著你在外面奔波,我夫人不得跟我翻臉?你也知道,白國女子最是火爆,我可不敢惹啊!”
白久打趣道:“我看你是在炫耀,一定是,當初誰不知道女子學院的院花被你這個大久采下了?不知有多少學子視你為一生之敵啊!”
管久傲嬌的說:“咳咳!低調,
現在我們都已步入中年,說這些讓小輩看笑話。” 白久說:“我看你是身在福中啊!我想貴府的一切雜事都是貴夫人做主吧,你這小子肯定是天天泡在書房,不管世事,是不是?”
管久道:“這有何尷尬的,夫人有能力,我驕傲啊!”
說著兩人大笑了起來。
白久說:“我會在曲阜待個一年,這一年你可以將你兒送到我這裡來,我反正一隻羊也是放,兩隻羊也是放。”
管久同意了,然後說:“這樣我給你安排一個住處,畢竟現在我也是魯國的下大夫了。”
白久也不客氣,答應了。
隨後白久跟著管久到了這一年要居住的住處,不大,只有兩間房,不過有一個院子,夠生活了。
管久告辭後,白久對墨翟說:“翟啊,人貴在能自食其力,這一年我將不會給你任何財物,你需要自己找工作去養活自己,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墨翟說:“我明白了夫子,你是想讓我更全面的了解底層民眾的生活嗎?”
白久笑道:“孺子可教也!”
就這樣,白久師徒就在曲阜生活了下來,再加上隔段時間就來請教學問的管久之子。很快,墨翟就找到適合自己的活計,就是木工。
經過墨翟自己的不斷專研,再加上白久的指導,很快墨翟的木工活就做得很好,很多人都想要墨翟給他們做工。但是白久規定墨翟做活只能做半天,因為不可荒廢學習。
於是墨翟的修煉之旅開始了。
一年後
師徒離開曲阜,這時的墨翟已經十四歲了,多年的武藝鍛煉,加上白久為了鍛煉墨翟,隻走路,不坐車,使得墨翟的身體在同齡人中十分壯碩。而且墨翟的耐力以及意志在這幾年的鍛煉中也十分強悍。
師徒二人離開曲阜後,向著白國走去,因為白久很久都沒有回家了,兩人每過一個鄉邑,都會停下腳步,做一些木工活添些路費。
從曲阜離開後,幾乎沒有花費過白久的一分錢,都是墨翟做木工活賺來的,兩人不時也會憑借著武藝在路上狩獵野獸,所以兩人身體十分健康。
師徒二人身體雖然有些疲憊,但是精神卻十分昂揚。這一路他們救過落水的路人,救過被搶劫的商隊,殺過鄉邑的惡霸,也刺殺過城邑裡的惡貴族。
兩人就如同清潔工,將一路上的罪惡清洗乾淨,雖然走後還會滋生,但是,至少這一刻,那些庶民是輕松的,而白久師徒的身影也不知留在了多少少年的心裡,行俠仗義,吾輩所求。
白國三百零七年
經過一年的路程,兩人終於抵達了白國,墨翟看著和列國風氣不一樣的白國,雙眼滿是好奇。白久看著墨翟東張西望的墨翟,笑著說:
“翟啊,這就是夫子的母國了,也是我的家。”
墨翟說:“夫子的家鄉和其他國家好像不一樣。”
白久問:“哪裡不一樣?”
“這裡的庶民好像沒有其他國家那樣滿臉苦大仇深,也不像其他國家,面黃肌瘦,至少臉色看上去很是紅潤。這一路上,我看見的人不管是庶民還是貴族,好像都是彬彬有禮的,完全看不到其他國家那種拿庶民當財產的樣子。”
白久聽到墨翟這樣說很是高興,不過還是說:“別看這麽好,白國的病也是不輕的。”
墨翟疑惑道:“有嗎?這已經是我看到過的最好的國家了,哪裡有病呢?”
白久也不多說,拉著一個路人問:“打擾了,我想問個問題可以嗎?”
路人見要問自己問題,也是很高興解惑,笑著道:“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白久笑著問道:“你們不擔心戰亂嗎?”路人看白久一身褐衣打扮,一看就是外國人,笑著道:“你這就是杞人憂天啊!白國幾百年都沒有戰爭了,就憑這個地勢,哪個國家能夠打進來?”
白久又問:“你們白國這麽富裕安樂,沒想過打出去拯救天下嗎?”
路人一下子不笑了,說:“打出去?拿什麽打出去,當初出去一下就被打回來了,再說了山中那麽安逸,為什麽要去山外受苦啊!這山中的太平盛世是白國人自己創造的。
山外的人想來我們歡迎,但是你們的好生活不應該你們自己創造嗎?再說了,我白國只是小國,萬一得罪了天下列國,被群起而攻之,我們白國自己的這個環境都保護不了,而且還會死很多人的,不劃算,不劃算!”
見白久還想問,說:“哎呀,我想起家中還有要事,就不奉陪了,還請在白國好好遊覽吧!”
白久看著路人走遠,看向墨翟說:“明白病在哪裡了嗎?”
墨翟眉頭緊鎖,說道:“太過於安於現狀了。 ”
白久問道:“你有什麽解決的方法嗎?”
墨翟想了半天還是搖搖頭說:“改變一個人的生存很簡單,但是改變一個人的想法太難了,要是白國所有的人都是這樣想,已經無法改變了,除非破而後立。”
白久見墨翟也是和自己想的一樣,說道:“破而後立,說著簡單,但是很難做到。”說完又說:“算了不想這些了,這些就交給兄長他們想吧!我已經無能為力了。”
然後帶著墨翟向著白府走去。
白師看著身穿褐衣的弟弟說:“你如何不穿白衣了?”
白久說:“太過於亮眼了”
白師不好說什麽,畢竟穿什麽,是白氏子的自由。然後看著墨翟說:“這是你的弟子?”
白久笑著說:“是啊!一塊美玉。”
白師看向墨翟驚訝的說:“美玉?夫子?”
白久說:“我認為有那個資質。”
白師看著白久說:“能夠對家族現在面臨的困境有幫助嗎?”
白久說:“我認為是有的。”白師點點頭說:“那就交給你了。”
白久拱手稱喏,白師又說:“快回去看看你的妻兒吧!幾年沒見了。”
於是白久帶著墨翟回家。墨翟在路上對剛才他們的對話有些疑惑,問道:“夫子?”
白久看著墨翟說:“放心,對你是有好處的,我也不可能害你。”
墨翟隻好按下心中的疑惑,跟著白久進了白久府邸。